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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驸马(重生)》最快更新 [lw77]
“你不进宫?”裴延苒一身轻薄的杏黄窄袖縠衫,她站在月色下搖著扇子,目光在燕任宣身上逡巡,“今日四娘生辰,你作为兄长不去贺一贺她么?”
对裴延苒的阴阳怪气,燕任宣只是淡淡一哂,缓步走到她身旁,将她沾染尘埃的披帛送回肩膀,凤眸似是涵纳着无限温情,定定地看向她,轻声问道:“阿苒,你可曾听闻当今圣人登帝位之事?可知我阿爷是如何坐上这把龙椅?”
“先帝乃是英明之主,先帝择储,自也是因为当今圣人堪担这江山社稷。www.duoqing.me”裴延苒不明他为何忽问起此事,还是谨慎地回道。
“阿爷手足众多,他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他是庶出,生母早亡,与同胞阿姊欣荣长公主自幼养在仁圣皇太后膝下。”燕任宣微微一笑,“仁圣皇太后与先帝感情甚笃,六宫粉黛的恩宠皆比不上这位中宫原配。”
“仁圣皇太后乃是宁家女,是为宁老太爷的嫡亲妹妹。”
“已故的嘉慧皇后乃是仁圣皇太后嫡亲侄女。”
裴延苒怔忡抬首,呐呐地道:“先帝极爱嘉慧皇后所出的宗敬公主,当时他身子已然快不成,直等到公主元岁才...”
燕任宣盯着她看了半日,把肩上的披风按在她身上,“倘若燕明熹那丫头是个郎君,只怕先帝在她出生时便会立即下诏,封为太孙也说不准。”
“宁公为先帝伴读,更是他此生挚友,”燕任宣轻轻一笑,背着手,“阿爷也是沾了仁圣皇太后的光,才得先帝几分青眼。”
“仁圣皇太后无所出,先帝其他几名皇子虎狼互斗,两败俱伤。”
“也就阿爷幸运,哪派都不站,还有了燕明熹那么一个宝贝疙瘩。”
“先帝左思右想,还是将皇位传给了阿爷。”
“可阿爷即位后又怎能安枕?”燕任宣讥诮地笑出声,“他宁家得意太久,世代与皇家联姻,在北面一家独大,掌重权、收民心,陇右道谁认天家燕氏的旗帜?宁家家徽白虎飞腾,龙吟虎啸直指京畿,若是嘉慧皇后诞下嫡出的郎君,那真是———”
“天命所归、天选之子啊。”
“倘若宁家有这不臣之心,这祖宗基业还能保?这万里江山可还在燕氏手中?”燕任宣谑笑一声,“所以哪怕我之前再荒唐、再登不上台面,阿爷也不会对我动手。”
裴延苒脸上一白,理解他话语中未明言之意,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你就不怕圣人一怒之下斩杀了你尚在宫中的生母与嫡亲妹妹们?”
燕任宣抱臂往院外看,半晌开口,却是一句:“圣人不会杀他们的。我就不同了,他已得知刘萱宜腹中是我之子,他气得要将我剥皮抽筋,恨不得杀了我这个染指他女人的不孝子。”说完话,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闭上了眼睛,猛然把裴延苒抱在怀中。
“你对我下毒之事我也不怪你,我心甘情愿。”燕任宣又在裴延苒唇上辗转了半日,最后轻轻一推她,朝她微笑道,“你进宫去,举报我要造反,圣人仁慈,并不会连坐,会护佑你一命。”
随后又自怀中拿出一张纸,这纸被他紧紧攥在手心早已皱巴巴,就连纸上的墨水都隐隐可见。
燕任宣随手一扔在裴延苒脚下,舒了口气才冷声道:“裴氏延苒,婚后十年无所出,十年有怨,则来雠隙,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夫妇反目生嫌———”
裴延苒一双眼睛只死死地盯着他,燕任宣的身影渐渐模糊成一片,彷佛愈来愈远。
“愿妻娘子相离之後,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燕任宣轻轻拉住裴延苒的手,忍不住又将人抱进怀中,低头吻了下她的眉心,“...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www.chaoxiasg.me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裴延苒抬起了头,默默相望,燕任宣却从未见过她如此的神情,似哭非哭,似喜非喜,他不由叹了口气,“裴娘子这般神情形态,本王还以为你要与本王同生共死。”
“我高兴死了。”裴延苒含泪啐了他一口,颤声道,“十年来,我恨不得赶紧与你和离,姓燕的王八蛋,所幸你还有良心,没有休妻,否则我定要拿剑与你拼命。”
燕任宣仰天哈哈一笑,“我若能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我的福气。”
接着将裴延苒往门外一推,只笑着道:“你进宫去。之前说要把你阿弟们送到鄯州是骗你的,他们好好地待在洛阳,别怕。”
裴延苒气得捶了他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在迈出门槛时,后头的燕任宣轻轻喊了一声:“阿苒。”
“嗯。”裴延苒回了一声,二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对望了良久,方闻她道,“我走了。”
她脚步一顿,又往燕任宣身边走去,从怀中拿出一个鲜红穗子,直视着他,“我常为家中兄弟打穗子,送一个给你,望你前路平安顺遂。”
“宣哥哥。”
燕任宣见她眼眶通红,双眼似是被月色流淌进,但果然连一滴多馀的眼泪也没有落下,他笑着叹道:“你这麽要强,我死后可会为我一哭?”
裴延苒不理他,拢了一下方才燕任宣披在她身上的披风,径直往外走去,走到门前,披风在空中飞扬了下,她回头,朝燕任宣微微笑了笑。
***
今日众臣工上朝时,正在殿中恭候圣人驾到。
听闻昨日宏永帝连下两道旨意,一是圣人最宠爱的薇安公主下降八大家赵氏。
二是原配中宫嫡出的宗敬公主下降清河蒋氏。
一名给使缓步而来,高声宣布,今日起罢朝三日,让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黄昏之时,一辆普通的宝钮犊车自宫中驶出,开往赵家位于永崇坊的府邸。
当天清晨,韩王燕任宣并未进宫面圣,反而韩王妃裴延苒钿钗礼衣加双佩丶一品九钿,隆重地进了宫,足足待了一天一夜方才出宫。
韩王位于长安的府邸亲兵俱出,一行人少辎重、无仆从,轻车简马飞快地奔出京都,连带长期驻扎于华州的府军也一并带往鄯州封地。
大军拔营当日,后宫中也掀起波澜。
***
燕明熹枯坐在缀霞宫中一日一夜,也不睡在厢房内,只是待在中堂临窗的角落,身边二婢劝不住她,只得将茵褥衾被全搬了过来。
时夏见主子神思恍惚,时而默默流泪,时而又目光呆滞,心中满是心疼,还是勉强打起精神笑道:“在这儿也好,还真是有一番野营的趣味。”
燕明熹只是将脸朝向窗外,亦不接话。
九和推门而入,整个缀霞宫是从未有过的死气沉沉,心下一酸,对燕明熹笑着道:“殿下,六殿下和文璟公主来了,可要见一见?”
“让他们回去。”燕明熹把玩着一枚扁金臂,眼楮也不肯抬一下,手中金臂“叮”一声落在地上。
“阿姊!!!为何不见我,我想妳了。”燕望毓猛然冲了进来,一把抱住燕明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姊心中苦闷,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但我亦想同阿姊分担一二。阿姊,咱们都要好好的,昀表哥还在等妳啊......”
燕明熹抽了抽鼻子,那天的事儿给她造成了大的冲击。www.hanqing.me
戴丽娘对阿娘做出的事死不足惜,如今她以如此惨烈的死法,死在了自己面前,虽不是亲手手刃,但见她断气之时,心中由然而生无比的畅快。
燕明熹虽被自己的念头给吓了一跳,但又想想,今日若不是舅舅亲自动手,来日也是她亲自动手,就算自己死了,也会从坟头爬出,为了阿娘,也会向戴丽娘这无耻贱|妇索命。
她如今仇人基本俱损,要不就是遭囚,理应无后顾之忧,安心过好往后余生便是。
只是也不知为何,心中隐隐发愁,才呆坐在这儿。
见燕望毓小脸哭得通红,燕明熹抿抿嘴。没错,既然重活一生,本应好好过日子的,她也回抱住了燕望毓,两姐妹又嘻嘻哈哈地一边哭鼻子一边玩闹。
燕望毓哭着打嗝,撅起小嘴,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今晚睡到妳这儿去。”
***
燕望毓让宫人们将茵褥衾被全搬了过来,还有好几箱箱笼,就差点把整个厢房给搬了过来。她埋头整理东西,挥挥手就让燕明熹先去沐浴,还顺带让她去小厨房拿点吃的,两姐妹今晚不睡,要疯玩整夜。
燕明熹让宫人们都下去,自己在小厨房鼓弄许久。
燕明熹抬头,只见今夜云遮月色,不觉有一丝凉意,她站起身,不自觉晃了一下,扶着额头,竟是觉得浑身开始疲软。
她自嘲地笑了笑,这几日顾着低潮,也没怎么吃东西,随后心口猛然一震。
不对劲,虽她把人都给遣下去了,但整个缀霞宫安静异常。
缀霞宫向来没什么规距,年纪小的小丫头们都是爱吵爱闹的个性,照理说时常能听见吵闹之声。
燕明熹浑身寒毛乍起。
她提气纵身,发现自己居然内力被封,仿佛天上忽然雷声过境,轰鸣雷电不绝于耳。
正当这时,殿中传来燕望毓尖叫声,燕明熹眼睛骤缩,便往尖叫声方向跑去。
燕明熹跌跌撞撞,其中还不慎绊了一下,膝头都溢出血丝,她将手用力握起,指甲狠狠掐入掌心,猛地推开大门。
燕望毓被两道影子压在地上,这两只脏手开始往她身上的衣裙剥去,一人紧紧捂住少女的嘴。
燕明熹一脚踹翻一旁的桌椅,两道身影停下,往她的方向看去。
其中一人拧笑着:“这不是我们的宗敬公主殿下吗?哈哈,本就是来找妳的,正巧妳妹妹也在,我们就一道享用了———这两姐妹一道,能玩得花样不少啊。”
燕明熹懒得同他废话,虽然内力被封,但她素日锻炼可没落下。
一个箭步便往这男子身上冲去,男子嗤之以鼻,认为不过小女孩,他随手一挡便能挡下。
他舔了舔嘴唇,准备接受小美人的“投怀送抱”。
燕明熹眼神一亮,以极快地速度抽出怀中藏着的匕首,一个俯身滑地,首先将这男子右腿的脚筋给挑断。
男子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燕明熹又狠狠地将匕首刺入他的左腿大动脉处,男子很快便滚在地上。
燕明熹猛踹了这男子脸一脚,冷声道:“好你个赵世澈,过会儿再来收拾你。”
另一名男子方才便站在一旁蠢蠢欲动,他晃神一松手,便被燕望毓狠狠地踹了脆弱命根之处一脚。
但他却意外没有大叫呼痛。
他目光凶狠,眼神中既是羞辱和惨痛,抬手甩了燕望毓一掌。
“无耻奸人!”燕望毓尖叫一声,又抓又踹。
燕明熹恰好赶到,猛然往男子肩膀一刺,这人痛呼一声便往后倒去。
“望毓你没事吧?”燕明熹有些焦灼地上下扫她一眼,赶忙扯过一旁的披风将燕望毓裹住,厉声问道,“我上回给妳的解毒丸呢?可有带在身上?”
燕望毓手忙脚乱地掏出桃花香囊,燕明熹猛地吞了两颗,瞬时觉着周身内力开始运转,虽还是头昏眼花,但比起方才,好得不知多少。
殿中的夜明珠流光溢彩,迸裂出耀眼的光辉,照亮了这男子的面容,燕明熹一怔,前世的回忆如烽火般在脑中炸响,是他!就是他!前世让蒋昀阳跪地百叩、言词污辱的人果然就是他!
戴仁章。
燕明熹心中恨意雨如决河倾,决堤的河水的一旦找着了口子,便会一轰而出。
她足一轻点,发疯、毫无章法地往男子身上拳打脚踢、刀光剑晃,这男子只得不停躲闪,这人趁着燕明熹不注意,猛然洒出怀中一直藏着的迷药。
燕明熹遮住眼,猛然往后退了几尺,依然不慎吸入,她身体疲软、单脚跪地,猛地咳了几声。
她赶忙运气提神,秉住呼吸。
这次她的目标是男子的双目,她单脚借墙,微一使力一个倒跃,人如崩弦而出的箭,就那么一个霎那,刀光如流水,只听男子惊叫嘶吼:“我的眼睛啊!!!”
燕明熹抬袖将唇边血渍拭去,她方才为了保持心神专注,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幸得自己运气足够好,不然光是这么一下也足够她受的。
她呼吸间将气匀平了,一旁便传来燕望毓呜噎的声音。
“阿姊...”
燕明熹如冰水浇头,回过身,赵世澈龇牙欲裂地拿着一把小刀架在燕望毓脖上。
这时外头一阵喧嚣,火光四起,浓浓的烟味扑鼻而来,这火也不知从哪而烧起,且烧得异常迅猛。
赵世澈疯狂大笑:“好啊,宗敬公主好身手啊,重了散神丹身手还如此俊俏。哈哈哈,妳给我放下刀子跪在地上,否则我便先杀了妳妹妹———反正小美人人美,我也并不介意是死是活,都别有一番风味,哈哈哈哈。”
燕明熹信手抛下手中匕首,毫不犹豫跪于地面,她目光沉沉,很干脆地说:“放了望毓。”
赵世澈似乎是惊讶于她的果绝,愣了一下。
就那么一刹那,燕明熹勾起嘴角,抄过地上的匕首,银光斜飞,以一种汹涌刚猛的气势往赵世澈左眼飞去。
他怪叫一声,仰天长嚎。
燕明熹松了一口气,这时药性反扑,她猛地趔趄一下,又赶紧将燕望毓拉起。
她似乎中毒颇深,方才吃了解毒丸亦没有起色,燕望毓整个人摔倒在地,一旁赵世澈还在四肢乱舞地挣扎着,猛然抓住燕望毓的脚踝。
赵世澈睁着他未曾受伤的眼睛,半目泣血,像极了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他往燕望毓背上猛然一刺,燕望毓睁大双目,闷哼了一声,背上鲜血四溢。
燕明熹心口忽地一滞,前世望毓躺在床上的身影与现今开始交杂,她控制不住地哀嚎一声,接着双目赤红,便往赵世澈脖颈致命处狠很扎上一刀。
赵世澈未曾发出一声便颓然倒地。
她剧烈地喘了口气,猛然起身,走向方才倒地的戴仁章。
她举起手,往戴仁章腹中狠狠一刺,他本昏了过去,如今又挨了一记致命伤,猛然惊醒,痛地嚎叫不止。
燕明熹随意将地上的废纸揉成一团,塞入戴仁章嘴里。
这次她毫无章法乱刺,但又精准地避开所有致命处,这般凌迟的快感让燕明熹心头无比舒爽。
整个人倘若置于荒野无人的寂静,只有刀声刺入身体发出的微小声音,在黑暗中无比清晰,这时戴仁章猛然爆起,一把掐住燕明熹的脖子,嘶哑着声音道:“小|贱|人,要死也是你先去死...”
燕明熹被掐得双目灰黑一片,双手不断挣扎,这时戴仁章突然面色冷白,尖着嗓子叫了一声,便倒下,正要砸到燕明熹身上时,被后头的人猛然一推到一旁。
“畜牲杂种...”燕望毓双目血红,举着一把匕首,狠声喘道,“不许碰我阿姊...”
燕望毓说完话便昏了过去,燕明熹嘴唇哆嗦着先探了下她的鼻息,确认无事便松了口气。
燕明熹又走回赵世澈身边,一刀不够,再补一刀。
燕明熹似是失了心疯,一刀刀都刺在他的脖颈上头,她似乎犹嫌不够,转移目标,开始往脸上刺去,非得将赵世澈的面上刺的面目全非方才满意,鲜血溅满了她满手满身。
“燕明熹!!!”
蒋昀阳浑身水汽的冲入火场,一见便是少女跪坐于地,双手浸满了血,乌发坠饰于身,华色光艳,身后是熊熊烈火止不住的猛烈燃烧。
少女听闻叫喊声,茫然地抬头张望,虽是绝世容颜,但与死亡的气息交杂一在一块儿,居然也生出这般恐怖又复杂的阴鸷之美。
九天上的仙子竟也有如此狰狞的一面?
燕明熹歪了歪头,好似在大火中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在她心中,蒋昀阳是绝对的美好,她万不想让自己如此难堪的一面让他给瞧见。
不过眼下是幻觉,所以无所谓。
她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蒋昀阳...我回不去了...手脏了...”
火焰烧得更烈,地板开始烧烫,殿中的屋架开始发出嘎吱的声响。
燕明熹愣愣抬头,一块木架再也承受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燕明熹身上塌下,她已浑身无力,跑也跑不动了,她闭起眼。
“碰”的一声,没有本该到来了疼痛,燕明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竟是蒋昀阳放大的俊脸。
他以背挡住了砸下的木架,面上全无血色,额上满是细汗。
他咬牙切齿,头一次对燕明熹用如此严厉的语气道:“燕明熹,妳给老子站起来...”接着一手往后猛推,方才砸中他背上的木架便支离破碎,碎成粉尘。
蒋昀阳喘着气,倒在燕明熹身上,在她耳边咬着牙强笑,但声音十分微弱:“老子这条命都快被妳吓没了...往后不许这样...”
燕明熹心头大怵,头昏眼花,猛然被浓烟呛了一下,咳嗽不止。
蒋昀阳用尽全力撑着身子,身子一软跌跪在地上。
燕明熹挣扎着爬起,然后猛扑到燕望毓身旁,咬着牙要将她背起,只是腿一软,两人又双双跌倒在地。
她双目发黑。
大概要命丧于此了。
这时猛地被人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抓起,这人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气,将燕明熹两姐妹一肩扛起。
然后又空出一只手,扯住好似昏迷不醒的蒋昀阳的后衣领,单臂环住这个七尺儿郎,随后提气足点,很快冲出火场。
他将三人轻手轻脚地放下,又把燕望毓整个人一把打横抱起,急声道:“奉御,文璟公主在此,先过来。”
燕明熹吸到了新鲜空气,遽然咳了好几声。
她眯起眼,见这人似又冲回火场中,很快地又拎出了两个人,然后非常随意地往地下一抛。
尚药局的奉御来到她身边,燕明熹指着蒋昀阳,沙哑地说着:“先救他,他的背......”
缀霞宫火光连天,大明宫的天亮如白昼,赤焰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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