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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驸马(重生)》最快更新 [lw77]
宏永帝站起身来,走到戴丽娘身边,猛然捏起她的腮颊,审视般地捏了捏。www.aiqingtushu.me
他上下轻扫过戴丽娘一眼,轻晒:“戴氏,妳在朕身边多久了?也有三十余年了吧,从前只觉得妳粗鄙浅陋,但也不失妩媚可爱,又与朕相识于微末,朕总念着过往的情分,故而对妳更是心疼万分,妳呢?”
“十郎,无论如何,当年我就说了,我待你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戴丽娘微一迟疑,勉强笑道。
“朕本以为青梅竹马、少年真情,你我终还是陪伴着彼此,妳又儿女双全,除了不是正妻之外,朕什么都给了妳。”
宏永帝心头怆然,一瞬间像是老了许多,“疏忽礼仪、欺压凤位,朕也就不与妳计较。不成想,朕是养了饥鼠黄松啊,竟把你们养得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豺能杀虎,鼠可害象,戴丽娘,朕可真是小瞧妳了,妳以为朕何以让妳在后宫中搞这些小动作?”
“大郎地位尴尬,风评更不甚佳,这都是妳这做阿娘之过,眼瞅着六郎越长越大,更是出落的英姿贵品,你们这不就急了吗?有朝一日他若长成,你们母子几人落到他们手里可有好下场?你们如此糟蹋朕的心意,叫朕如何能不心寒?”
戴丽娘木愣地盯着宏永帝,往事一幕幕浮现于脑海之中,只见记忆中的少年,含着欣喜的笑意朝她伸出手,她也不自觉得伸出手,想要一触那温暖如春光的记忆。
她现下只觉得心动异常,心脏彷佛要冲破喉腔跳出,在她堪堪要碰触到十郎的衣角时,猛然被一道冰冷的旨意打断。
墙崩因隙,器坏因衅,往事如破碎的瓷瓶再也回不到当时的好时光。
戴丽娘抬头望着天穹上的月光,是冰冷且锋利的剑光、是削铁如泥将人挠得体无完肤的利爪,方才十郎说了什么?
充媛戴氏,残害皇嗣,冒犯君上,妇流之辈妄议朝政、搬弄悖逆,试图扰乱圣听,妄猜圣意,一介妇人蒲柳賤質,怎能容忍?然,久伴朕侧三十余年,朕心不忍,不忍加殛刑,关至掖廷宫,待朕龙驭宾天之时,赐毒酒一杯,随朕而去。
“朕今生都不要再见到妳这贱/人,但待朕百年之后,让妳随朕一道去,也算全了你我当时的诺言。”
宏永帝淡淡道,随后把挂在身上二十余年的香囊拆下,扬手就将此物丢到戴氏脸上。
脸上全无沉痛之色,只余鄙夷与不屑,他摆手让一旁的禁卫将人拉下去,脸上一丝未动,自言自语道:“今日种种皆是妳咎由自取,妳所择之路尽头便是死路,偏妳不信,罢了。www.chunmeiwx.com”
戴丽娘的两个女儿齐齐扑了上来,跪地叩头,止不住的求情讨饶。
宏永帝点点头,闭上眼睛,反剪了双手背于腰后,淡漠地开口:“薇安公主不必等到月底了,明日就让她离宫。礼部,对外宣称公主出降匆忙是为赵夫人冲喜,不宜大办,嫁妆一概之物,暂且扣押,朕要好好看看,下边的人又敬献了什么好东西...楼侍郎,你懂分寸。”
“蓉安公主,杀人可恕、情理不容,蓉安今日之过,也有我这做阿爷的一份不是,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天下万性亦也是朕之子,朕不得不罚,着蓉安公主废除封号,幽闭宫中,待大理寺查案确认属实后方做决断,此案不必劳动三司会审了,宋少卿,此案全权交给你负责。”
“至于崔驸马,朕准了和离之请。然,十年内不得再娶,也算是以全这几年夫妻之情。”
宏永帝向燕明熹的方向走了两步,无语打量了少女片刻,静静地开口:“宗敬公主目无君父,臣节儿礼崩坏,禁足缀霞宫,无旨不得出。”
燕明熹屈膝领旨,“臣谢圣人天恩。”
宏永帝心中门清儿,细思细想,目光定定地瞧着场上诸人,今晚蒋昀阳特意让他先传旨于礼部他们二人的婚事,想来是怕今日天子动怒,一怒之下收回指婚旨意。
犹玉琢磨、谋之策之,今日种种环环紧扣,也不知后头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思及此处,一阵无力后怕,如今情形看来,这蒋家对宗敬是势在必得。
蒋家小子长辈俱在,今日皇家脸面早已丢尽,若是天子妄言、临终反悔收回旨意,只怕这又有得闹。
且单看宗敬别扭的性子,这孩子自小死心眼,瞧她方才对蒋家小子倒是情真意切,虽说他十分不满自家女儿为了个外人来反抗自己和皇权,但今日也算是圆了当初他对嘉慧皇后的诺言。
想到这,宏永帝长舒一口气,不禁想赶紧回宫,今日种种繁杂琐碎,他已无力再深思。
他有些孩子气地想着:明日朝会也罢了朝吧,好生睡一觉,就当做什么都未曾发生。
宏永帝终於开了腔:“礼部,这宗敬公主的婚期可是定下了?”
楼逸桓恭敬回应:“司天台今晚收到旨意,早早合了两位八字,这月月底,正是佳期,宜嫁娶。”
“呵呵,手脚倒快。宗敬公主便禁足到出嫁时,好生备嫁吧,朕乏了,众人都散了吧。”
众人俯身恭送宏永帝离去,他沉沉地声音在空气中飘散:“今日无论宫门是否下钥,给大郎留个门,无论多晚,让他来见朕。www.wenzizhiguang.com”
***
夜凉如水,宁睿之踩着轻快地步伐,堂而皇之地迈入后宫之地,照常理说,外臣擅入,应遭鞭挞百下,可却无人拦阻,仿佛置身无人之境。
他径直走到缀霞宫,便见燕明熹独自一人站在院中,似是不意外他来此处,宁睿之苦笑摇头,“妳这水晶七窍心,什么都瞒不住妳,那就陪舅舅走一回,我们舅甥也一道赏着冷月之美。”
“今晚好戏如云,却也是有不请自来的小子爱热闹,也想横插一手?”宁睿之顿了顿,看向一旁的阴影处,冷声开口,“别以为今日指婚,我便认可。小子勿张狂,否则我照样能让这婚事作废。”
蒋昀阳自暗处走出,拱手笑道:“从今以往便是一家人,殿下的舅舅亦也是我的舅舅,昀阳便厚着脸皮,同殿下一道,称呼您为舅舅了。”
宁睿之扭过头,不去理会乖张小子的油嘴滑舌。
他温和地对燕明熹笑着,但眼神却是掀起风驱急雨,还有显而易见的疯狂与狂喜,交杂在他这张向来冰山若水的脸上,他轻声笑道:“舅舅带妳去赏好戏,就当做先贺我的熹儿新婚之喜了。”
不多时,三人来到华坤殿,宁睿之无视燕明熹诧异的眼神,径直走向殿中。
有一宦官躬身相迎,“已将戴氏带来此处,四周皆是我们的人,将军安心。”
步入殿内,烛光融融,一切都依然是嘉慧皇后在时那般场景。
壁上悬挂着一幅嘉慧皇后的画像,宁睿之走上前,在香案上点了三炷香,眼神无比温情,“阿姊,今日我便亲自手刃那贱|人,妳可得好好看着。”他情意绵绵地开口,但话中却暗藏凉风夜雨。
他猛然爆喝一声:“带进来。”
从未见过宁睿之如此情绪高涨的神态,燕明熹吓得跳了一下,蒋昀阳顺理成章地环住她的肩膀,皱着眉看向正被一群宦官拖出来的一团黑影。
感受到燕明熹在微微颤时,蒋昀阳又将她往怀中带了带。
那团黑影惊声尖叫:“宁睿之你是想反了不成?本宫是皇子公主的生母,你焉敢动我?”
来人憔悴不堪,脸上胭脂全然花乱,乱头粗服,虽然是一张极美的脸,但眼下也是这张脸,给人万分凄切鬼泣之感。
宁睿之招手,宫人们便把这人拖到一旁已经铺好了一层厚布上头,然后往她口中灌了药水,她的声音便哑了,只余一双妙目布满着惊恐的血丝。
宁睿之快步走过去,不由分说,抽出腰间佩剑,便一剑刺往这人肋下三寸之处,顿时血流如注,此处疼痛难耐,但却不致命。
他拧笑一声:“戴氏,这一剑,先还阿姊嫁给皇帝这几年,妳屡屡以下犯上,在她面前晃悠,惹得她心中郁结。”
宁睿之缓缓拔剑而出,在伤口处又横转了一下,眼中似有红光闪烁。
他将佩剑丢给身边常随,又自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匕首是特制的,刀锋并不锋利,而是锯齿生锈,他猛力刺入戴丽娘引以为傲的脸上,“宏永元年,熹儿才一岁。乳母哄着孩子在一旁厢房内睡觉,妳让宫婢趁众人手忙脚乱,刻意踢翻烛台,大火烧得整个厢房四周无安,阿姊的心腹婢子拼了命将熹儿带出,最终葬身火海,阿姊惊骇悲痛,至此落下病根。”
“宏永三年,阿姊又有了身孕,她防备着妳,直到已五月身孕,才让六宫皆知。妳让人在阿姊的饮食中下药,防不胜防,阿姊误食,当日便小产,在产房内叫了一天一夜,所幸保住了性命,只是孩子早夭折了,宫人同我说了,是个小郎君。”
宁睿之语气平缓,但一字一句皆是自牙关中挤出,恨意滔天。
他一字一句,娓娓道来戴丽娘这些年所做脏事,每讲一句,便切了她一只手指。
戴丽娘虽自小粗使惯了,但这些年在后宫养着手指头又细又白,现下被一根根逐一砍断,她痛的昏了过去,然而又被强行灌了清醒的药,无法昏睡。
“...宏永十六年,熹儿不会水,妳女儿薇安公主将熹儿推入池中,意图淹死她。我听宫人道,她在池中挣扎半晌,便沉入水中,妳女还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幸得蒋家小子路过,我熹儿方捡回一命。”
一旁的燕明熹已然瘫软在蒋昀阳怀中,惶惶而泣,死命地咬住牙关,不让这恨意与悲愤溢出嘴中。她紧紧地抓着蒋昀阳胸膛的衣襟,浑身发抖。
蒋昀阳胸膛微振,显然也是用了十分力气,才让自己情绪不至于如爆竹炸响,他眼周湿润,似有冰凉湿意自眼中滑落,可他无暇去拭,只能用力抱紧怀中颤抖的少女。
厚布上的戴丽娘已然全无声息,布上皆是满地鲜血,寒光馀血。
人间判官笔,不及恶人心。
宁睿之扬起头,浑身是血的望着画像,光泽温润的玉石沾了血,失去原有的洁白滋润。
他望着窗外冷月,无比欣喜道:“还没完呢。”
宁睿之转过头来,把燕明熹上下一打量,见她阴影中的明丽面容布满了泪水,不由微微皱眉,他本想让她亲手手刃杀母仇人,但又舍不得她一个小姑娘手沾鲜血。
他平复了面色,缓步上前,对一旁的蒋昀阳难得的和颜悦色,“蒋家小子既为熹儿的驸马,我自然会给你几分颜面。蒋御史,本官今日给你个建功立名的机会。”接着他往怀中扔出卷宗。
蒋昀阳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忙从地上拾起,匆匆看完,脸色瞬间转作青白,兀自半日,才回过神来,咬牙问道:“燕任宣意图造反,筹划多年,你们是知情不报还是暗中资助默许?”
“这很重要?”宁睿之嘲弄地看了他一眼。
蒋昀阳本就一颗七窍玲珑心,只是今夜的一切太过突然,顺着宁睿之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才忽然明白了这几月以来的前因後果,一时只觉浑身都酸软无力,喃喃道:“先让舒煦用药控制戴氏几人,让蓉安公主沉迷红云丹,再让她高价卖给后宅妇人敛财,所获银两养着韩王封地府兵,兵强马壮。为了进一步加速燕任宣造反,你势必会让他与圣人父子反目成仇———”
“刘萱宜,”燕明熹脸色蓦地一灰,颓然地往地上一坐,“阿爷已然知道了她腹中孩儿之事?谣言果然是舅舅放出的。”
蒋昀阳全身力气悄然卸了,细思半日,猛地厉声问道:“你为迷惑燕任宣,假意效忠于他与他联手,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边境布防图?”蒋昀阳已冷下脸,“宁都护在前浴血厮杀,本以为是个驱虎豹、救黎庶的英雄豪杰,不成想居然为了一己私欲将天下万民之命做为筹码。”
“狂妄小儿。”宁睿之嘲谑地笑了声,“本官敢这麽做,早已部署周密,自嘉慧皇后过世,便早早编织这网,只等着那臭丘八入瓮了。”
“退一万步来说,倘若燕任宣没有那违背祖宗礼法的念头,任本官如何挑拨他都不会干出这番作为。他本就心怀不轨,本官不过推波助澜,送他一程。”
燕明熹獃獃在地上坐了半晌,一念瞬时闪过,拉住宁睿之衣袍下摆,“十年前鄯州匪盗之事,也是舅舅一力促成的?贪墨国库,是谁干的?”
宁睿之见她神情已是疲惫之极,脸色却比方才要和缓了许多,心中略感欣慰。他目视着燕明熹,慢慢地把她手中的衣袍拉出,不再看她,眼楮眨也不眨盯着墙上嘉慧皇后的画像,“明熹,为使位尊权高的恶人伏法,难免得用无辜之人的血来铺垫。”
“舅舅本只希望你无忧无虑在闺阁中生活,千万别走向阿姊一般的道路,然你主动跳进漩涡,得知真相难免催心。”
“本不想让你夹在亲情与大义面前左右为难,但如今得知也不坏,起码不是那遇风便倒的菟丝花,你伤心也罢、难受也好———”
“但你绝不能忘记杀母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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