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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有人来将李玢接走。她的情况比她自我感觉得更差,不知不觉间发起了高烧,被送到医院后吃了药就昏睡了过去。
李玢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喂?”她迷迷糊糊,声音还是沙哑的。
“李玢啊,是我,白微妈妈。”女人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的焦急,“昨天晚上白微说去找你,到现在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你们……你们在一起的吧?”
李玢瞬间清醒了,她坐起来环视一圈,并没有见到白微的身影。
她着急地问身边的陪护:“有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女孩来找我吗?”
陪护摇头,“没有啊,只有你妈妈中间来看过你,之后就走了。”
李玢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挂断电话后点开微信,一连串未读消息都是白微的。
白微接连追问了几句她在哪儿,后面还打了好几个电话,那时她已经被带走了,高烧让她头脑昏沉,她根本没注意到这些消息。
哪怕在白微和她吵架之后,她也从没想过,此后她的人生里,再也没有白微了。
“人贩子?人口拐卖?”李玢听着警方给出的结果,有种诡异的荒谬感。
这种事不是只发生在网络上、新闻里和警方通报中吗?怎么会出现在她身边?
怎么会,轮到白微呢?
从十四岁那年到现在,李玢已经六年没得到过白微的消息了。她和白微的父母始终没放弃过找人,但太难了,真的太难了,如大海捞针一般。
李玢经常会做噩梦,梦里要么是白微被卖到了什么深山老林里,被人用铁链锁着,被迫生下好多个孩子;要么是她被卖到手术台上,被开膛破肚。
每每做噩梦,李玢就会给白微父母打钱,也不管他们想不想要,这成了她唯一发泄负面情绪的方式。
她恨上了那几个霸凌她的人,她头一次对着父母大喊大叫又哭又闹,一定要那几个人付出代价。
可他们都是未成年,也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白微的失踪,甚至不能和他们扯上直接关系。最终他们受到的处罚,也不过是公开道歉后转学。
李玢不服,李玢还是恨他们。
“你有完没完啊,白微失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不是你叫她来找你的吗?”
“害白微失踪的人是你!”
“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把她找回来啊,真可笑!”
李玢的愧疚因为这几句话而再次涌现,她点开白微妈妈的微信,想给她转钱,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她打白微妈妈的电话,没人接,又反复打了好几次,才终于听到了白微妈妈的一声叹息。
“别再打电话了,也不要再联系了。”
“为什么呀?”李玢攥紧了电话,“阿姨,你们也觉得……白白是因为我才会出事吗?”
白微妈妈长久沉默了下来,半晌才说:“理智告诉我不能怪你,你也是受害者,还是白白最好的朋友,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李玢心脏沉到了冰冷的水底。人痛苦到极点会出现幻痛,她现在就是,呼吸都变成了极为艰难的事。
李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难得一见的,今天爸妈都在家里。
她想哭,想倾诉,想发泄自己的痛苦,可她才刚走一步,就听到了爸爸的斥责:“站没站相,站好了!”
李玢张开的嘴又合上了,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埋住。
妈妈走进来,轻柔拉开被子,她问:“你怎么了?你爸爸就是那个脾气,你生气了?”
“妈妈。”李玢扭过头来,露出通红的眼睛,“你也觉得,白白的失踪是因为我吗?”
“当然不是了,这是人贩子的错。”妈妈抚摸着她的头发,“但是李玢,如果你当时能更冷静更勇敢,直接选择报警,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呢?”
“你要记住这一次的教训,做一个勇敢的女孩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吗?
李玢的视线终于聚焦,她看到了紧握着她手的花朝,也看到了被室友抱在怀里安慰的赵夏。
“我记住了。”
我记住了,白白。
第60章 一切,有我
酒店里一片混乱, 狄蓝和董雨轩将赵夏紧紧抱住,但其实自己也吓得不轻,三个姑娘挤在一起, 小脸一个赛一个的白。
最冷静的人是花朝,她将李玢抱回了房间,用灵力帮她治愈伤口,还将她身上的血污都处理干净,“好好休息吧, 等你醒过来,我们也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她再回到赵夏的房间, 这里已经围满了人, 酒店的工作人员能来的都来了, 楼上的辛月吟和孟南枝也被惊动, 纷纷下楼来。
已经断气的岑昌东, 正脸色灰白地瞪着天花板,瞧着很有几分吓人。
酒店里出了命案,被极端天气留在酒店里的安饶,赶紧过来查看。他到的时候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在追问赵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夏之前虽然被花朝用灵力稳住了情绪, 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是个人都要有心理阴影了,更何况她只是个刚刚二十岁的小姑娘。
面对酒店工作人员有些咄咄逼人的追问,她下意识往两个室友的怀里缩了缩,肩膀抖得更厉害了,实在是可怜。
“就算是警方面对这种情况, 第一时间也是安抚当事人的情绪,等到她冷静下来之后才会进行接下来的问话。”孟南枝拦住了还想继续追问的保安, “我希望你能尊重受害者,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问出来的内容恐怕有失偏颇,为什么不能等一等呢?”
工作人员原本想说人都已经死了,还能等得下去吗?但孟南枝气势和压迫感都很强,他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安饶身为酒店老板,控制场面的责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身上,“出现这种情况大家都不想,先给这个女孩子换个房间,既然是和朋友一起结伴来的,那就朋友们住在一起,一切等信号恢复,联系上警方再说。”
花朝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回来的,安饶看着比之前靠谱了不少,临危不乱的,起码将场面控制住了。
她大步走到了赵夏身边,小声说:“咱们先去雨轩房间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等你冷静下来了再慢慢说给我听,好吗?”
赵夏不知道有灵力的存在,只知道一阵温暖的感觉袭来,她忽然之间觉得安心了许多,便默默点了点头。
“好了,请各位让一让吧。”花朝挡在了室友们面前,“这位先生,麻烦动一动。”
岑子航像是失聪了一样,挡在那里一动不动,半点反应都没,双眼呆滞。
岑昌东死了,居然就这么死了,他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岑昌东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死透了。
岑子航现在觉得很兴奋,又有点恐慌,不真实的荒谬感涌上了他心头。此刻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岑昌东不仅死了,而且岑昌东的死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离开这座岛,他全新的人生就开始了!
他再也不用顶着□□犯儿子的名头生活,只要去一个新的地方从头开始,他就能拥有崭新的未来!
无法控制的兴奋让岑子航垂在身侧的手指都在微微痉挛颤抖着,他大口大口深呼吸,而这种不正常的反应落在其他人眼中,被相当自然地理解成了骤然失去父亲,被打击之下的失控。
他终于慢了好几拍的意识到,他这时候应该塑造出一个大孝子的形象,起码应该掉眼泪,应该大声质问,应该表达出自己的不敢置信和无法接受。
于是他说:“你们不能就这么走,起码要把我父亲的死因跟我说明白了!”
刚刚才冷静下来的赵夏,脸色更白了,瞳孔也紧缩了下,下意识抓紧了好朋友的手。
“你确定要我们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说吗?”花朝反问,“你爸爸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你也不明白吗?他为什么半夜出现在陌生女孩的房间里,你真想现在刨根问底?”
岑子航瞬间哑火了。
他最害怕也最憎恨的,就是□□犯儿子这个名头。巨大的喜悦冲刷了他的理智,让他无法做出合理的判断,居然把岑昌东是个老畜生这件事都给忘了。
花朝看他这个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冷哼一声,拉着赵夏就走。
事件的主人公离去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将其他住客疏散开,孟南枝在花朝和辛月吟之间犹豫了下,选择先问辛月吟:
“你看上去脸色很差,怎么了吗?”
辛月吟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恶心。”
岑昌东的尸体让她恶心,满地的鲜血让她恶心,岑子航试图反咬一口,随后又哑口无言的模样让她恶心,而最为恶心的——是她自己。
“辛月吟,你真的很恶心。”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的报复,将两个无辜的女孩卷了进来,她们成了和小鱼一样的受害者。”
从林渔死的那一刻开始,辛月吟就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又想做什么。为了报仇,他已经准备了太久,不惜用自己为代价和他人做交易。
可最后,两个无辜的女孩子付出的代价,却比她要惨痛得多。
“月吟……”孟南枝伸出手去要扶她,却被她摆了摆手拒绝了。
“我没事,你去找孟朝吧,看看那个女孩怎么样了。我去……”辛月吟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里沉了下来,里头翻滚着叫人看不懂的情绪,“我去看看那个受伤的女孩子。”
孟南枝点了点头说好,她刚要转身,辛月吟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南枝。”辛月吟说,“你会永远支持我,永远明白我的吧?”
“当然了。”孟南枝冲着她笑了笑,“不光是我,青青也是一样。我们三个密不可分,互相扶持,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
辛月吟也笑了,她眼角溢出水光,叫她眼眸亮晶晶的,她轻轻点了下头说:“谢谢你。”
有这样的好朋友,真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
房间里,赵夏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屋里只剩下了熟悉的人,她终于可以敞开心扉,复述当时的情景。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男的具体做了什么,我今天睡得特别沉,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后来我感觉到不对劲,好像有人在动我,我睡懵了,还以为是在宿舍里,是你们在逗我,后面我听到了李玢的声音。”
“她让我快醒醒,我还听到了男人恼怒的咒骂。我没什么力气,头也很疼,一睁开眼就看到那个男人在摁着李玢打。”
赵夏说到这里,身子缩了缩,回忆那一幕让她由衷感到害怕。
“那个男人,他像头怪兽,又高又大,李玢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我想去帮忙,又从床边摔到了地上。”
“他又打了几下,李玢已经不动了,他就朝着我走过来。然后……李玢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小刀,捅进了他脖子里。”
赵夏又哭了起来,“李玢都是为了救我,我连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招的都不知道,要是我能帮帮忙,李玢也不至于这样了。”
花朝叹了口气。
善良的人总是这样,分明赵夏也是受害者,却开始找自己的问题了。
而花朝,她其实觉得问题出在她身上,但她却连怪自己的立场都没有。
她给赵夏她们的那几朵花,只要她们感受到了危险,就会立刻发出警报。可赵夏被下了药,岑昌东刚对她动手时,她根本什么都没察觉到,因此才会错过了最佳时间。
花朝想了很多,唯独没想过岑昌东这个狗东西出来旅游还想着犯罪,居然有药。
“我自以为只要女孩们觉得受到了威胁就发出警报,远比让花朵自行判断来的准确,却没想过人是可以被外力控制,失去自我判断能力的。”
“我甚至还自作聪明,以为岑昌东盯上了更加惹眼的董雨轩,而忽略了赵夏。”
事实证明,这和受害者的穿衣打扮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低调不起眼的女孩,反而更容易成为他们的目标,因为这更便于他们实施犯罪。
“砰砰”两声响,孟南枝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花朝看了眼赵夏,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才上前去拉开了门。
孟南枝和花朝对视了一眼,就走到了赵夏面前,蹲下来和她平视,问:“除了受到惊吓之外,还有受伤吗?”
她声音表情都很温柔,像个知心大姐姐,赵夏轻轻摇了摇头,“都没有,他也……没有得逞。”
“虽然我觉得人命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受伤就是万幸,但……幸好他没有得手。”孟南枝将手搭在了赵夏头顶上,“等出去了,你也可以大大方方告诉别人,你没有受伤。他们信了最好,不相信你也千万不要陷入自证陷阱。”
“你是受害者,你不需要证明任何事,你只需要走出去,向前看。”
赵夏听了这话瞬间眼眶通红,又想哭了,好半天才憋了回来,“谢谢姐姐。我肯定可以向前看,但是李玢怎么办呢?”
这才是赵夏现在最担心的事,“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没办法送到医院去,她不会……不会死吧?”
“不会。”花朝声音温柔,可说出口的话却异常坚定,“有我在,只要我不同意,谁都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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