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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作者:轻舟辞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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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他微一颔首。

却见那孟次辅看着他的眼?神?好似有些古怪,像是羡慕,又像是想?揍他一顿。

谢洵蹙了蹙眉,掀眸再度看去,可那孟次辅仍如从前般霁月清风、圣洁脱俗。

许是他看错。

自得知妻子怀嗣,谢洵心境平和,较之先前宽容了千百倍,并未计较,当即转身迈步离开。

宁云简看着自己表弟出了宣政殿,将?目光移向孟怀辞:“舅兄莫要介怀。谢二与他夫人?分离三年有余,又曾失过一个孩儿。如今他妻子再度怀嗣,谢二狂喜之下这才出言炫耀。”

“无妨,怀嗣本就是要看缘分的。”孟怀辞淡淡答了句,尔后也行礼告退。

宁云简颔首:“舅兄慢走。”

待孟怀辞也出了宣政殿,宁云简便摆驾回?紫宸殿,一进门就见崔幼柠正?坐在龙椅上趴着睡,唇角立时扬了扬,步子加快了些,将?她抱起来放自己腿上。

“怎么睡这儿?”宁云简俯首亲了亲她,“脸上都被压出了一道印子。”

崔幼柠睁着一双惺忪睡眼?看他:“议完事了?”

“嗯。”宁云简想?起谢洵今日炫耀的话,忍不?住将?大掌覆在她肚子上。

如今是初冬,天有些凉了,虽殿中燃了炭,却仍及不?上他的手掌温暖。

崔幼柠抱住宁云简的手臂,脑袋枕在他肩上:“摸我肚子干嘛?”

柔软细腻的触感叫宁云简爱不?释手,他听罢垂眸不?语,只轻轻抚摸着,眼?神?温柔。

这样小而软的地?方?,却能吃下他,也能孕育他的孩儿。

宁云简眸光轻闪,忽而低头将?脸埋进崔幼柠颈间:“要睡吗?”

崔幼柠眼?皮仍有些睁不?开,闻言打?了个呵欠,看了眼?床榻:“嗯,抱我去床上罢。”

宁云简在她颈间勾了勾唇:“好。”

他将?崔幼柠抱起来,微用?了些力?向上抛了抛,在妻子的惊呼中接住她,弯眉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崔幼柠睡意全无,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抱去龙床上,在他如玉山覆来的那一瞬,羞愤开口,“不?是这个睡!”

宁云简只作听不?见。

初冬的寒风被挡在殿外,熏炉中的龙涎香混着暖意袅袅而升,帐中裙袍交叠,鸳鸯绕颈,阵阵嘤咛与低吟自巫山传来,弥漫整个内室。

好在宁云简并未多折腾她,只一回?便停了,抱她去沐浴过后便容她补觉。

只是期间他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阿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崔幼柠自是觉得儿女都一样好,只讶异他为何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宁云简低头细细吻着她汗湿微黏的玉肩,“只是隐隐有预感,或许我们将?来生的是个儿子,担心你失望。”

说实话,连他自己梦见儿子时,都觉有些遗憾。

若是个女儿,或许会更像阿柠一点,且在梦中他过世?之后,女儿比起儿子,或许反而能过得更安稳些。

“失望做什么?不?是我生的么?”崔幼柠怔然道,“况且听闻外甥肖舅,孩儿若品貌才干都能像我兄长那般,我高兴都来不?及。”

“……”宁云简轻轻咬了咬她的肩,“不?成,你我的孩儿,只能像——。”

话说至一半,他蓦地?顿住。

梦中独子长大之后,好似的确越来越像孟怀辞,从容貌到性子,从衣着打?扮到通身气度,都与孟怀辞极为相似。

宁云简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要不?然还是算着日子避开这个儿子罢,看看换一个时间点能否生个女儿出来。

*

孟怀辞这几个月都宿在书房。

自宫中回?府,他如往常那样在书房忙政务,只是今日脑海中总能浮现出宣政殿中谢洵那幸福甜蜜的模样。

门口忽地?传来动静,是宋清音的一个贴身侍婢进来送鱼汤。

许是因为他与宋清音太久没同房,妻子手底下的人?生了歪心思?。这婢子并非按规矩直接将?鱼汤放书案上,而是双手呈给他,眼?波流转,柔柔唤了句“大人?”。

孟怀辞瞥她一眼?,没有伸手,也不?欲与她多说,淡声命长随进来,将?这婢女拎出去重责。

婢女吓得跪地?求饶,被拖走时还在哭。

孟怀辞有些心烦,面前的公文再也看不?下去,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株凋零的樱树。

到了夜里,宋清音应是得知他罚了那婢子,近几个月来第一次迈入他的书房,状似镇定实则小心翼翼地?询问那婢女犯了什么错。

他知晓,那是宋清音的贴身侍婢,与她一同长大,感情甚笃。

孟怀辞默了默,低声说了实话:“她想?勾.引我。”

宋清音也静了几息,声音放轻柔了些:“既是如此,那我赶她回?宋府去罢,杖责就免了,可好?”

孟怀辞垂下眼?眸:“你做主便是。”

宋清音怔怔看着他。

孟怀辞仍如数月前那样风姿如玉,只是清减了许多。

宋清音没来由地?觉得心里有些酸疼,轻声告辞,才将?转身,却被人?从后紧紧拥住。

“我想?回?房。”身后之人?低沉微哑的声音响在耳侧。

宋清音攥紧衣袖,强笑道:“这是夫君的院子,夫君想?回?房,我如何会拦着?”

“你拦了。”孟怀辞喉咙一哽,“你在心里拦我。”

宋清音闭了闭眼?。

“数月未见,我很?想?你。”孟怀辞再难克制,轻轻问她,“你呢?你可曾想?过我,哪怕分毫?”

第57章 游船

宋清音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书?房的, 直到回了正屋,孟怀辞最后那落寞难过的神情仍刻在脑海中。

镇国公府极重礼数规矩,在乎家门荣耀与名声高于亲情, 父母严厉端肃, 兄弟姊妹间感情淡漠,她生来又是清冷的性子,“想念”这种情绪, 几乎从未有过。

即便是嫁来孟国公府, 她也没有很想娘家,只觉所有家人都安好便可。

对?陛下的那点?情愫也早在陛下将娘娘从南阳带回来时便已开始释怀, 只是十?余年来唯一一次热烈没得到结果?, 她胸腔里那颗心便愈发沉寂如死水,难生波澜。

宋清音其实希望自己的丈夫也是如此, 两?人搭伙过日子般过完这?一生,是以每每见到孟怀辞眼中的渴求与期盼, 都觉为难。

为难到不大敢见他, 也可说是卑劣地意图用这?种?方法?逼他对?自己的感情淡下去。

数月前也曾提过和离, 因为宋清音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做孟怀辞的妻子, 但他却不肯,只固执地说“一年之期未到,先前是我着急”, 分房也是在那一日过后开始的。

平心而论,孟怀辞当真是个很好的人, 胸襟宽广,温和大度, 因而宋清音更?加希望他能过得欢喜一些?。

但方才?她将这?番话?告诉孟怀辞时,孟怀辞却涩然道:“可若我的欢喜, 就系于你身上呢?”

想起他说这?话?时的神情语气,宋清音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

一天天平静无波地过着,过了年,到了正月,又过了二十?来天,一年之期便到了。

正月廿一那日,鹤时院所有下人震愕地看着世子爷下值后不再走向书?房,而是朝正屋来。

上一次世子回房,还是在半年前。

宋清音听见婢女?带着喜色进来通禀,顿时紧张得捏紧了手中的医书?。

门口丫鬟的请安声落下,一阵轻缓沉稳的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近。

宋清音垂眸看着那雪色袍停在自己身前,一道目光凝在她面上许久,上首才?传来孟怀辞低沉的声音:“音音。”

她定了定神,抬起杏眸轻轻唤道:“夫君。”

孟怀辞得到回应当即愣住,尔后眉眼舒展些?许,将手中的紫檀木匣子递给她:“去年今日是你我的大婚,这?个送你。”

宋清音接过来打?开一看,怔怔道:“这?是……”

“听闻你惯用的那套金针废了两?根,我便着人新做了一套。还有上回进宫时妹妹同我说,你近来已为诊治女?子宫寒而烦忧多时,底下那纸针法?是我偶然得来的,或许能帮上你的忙。”孟怀辞垂眸看着她那张冰玉般的脸,声音轻了些?,“这?两?样?东西,希望你能喜欢。”

宋清音捏起一根金针,见针头所刻纹样?与先前请人为自己特制的那套一模一样?,手感与硬度也无区别,甚至更?佳。

可当初为她制针的那个匠人,已过世两?年。

宋清音又将那纸针法?拿出细看,不由肃了神色,凝神细思,忽而顿悟,接着在心底对?孟怀辞生出几分感激来。

她近两?个月带着其余女?医翻阅古籍、拜访民间药婆,都未能有所突破,终于在今日有了思路。

宋清音不敢深想孟怀辞话?中“偶然得来”的背后,究竟花了多少心思。

孟怀辞看着她手中捏的金针,伸手轻轻将其拿走:“小心扎到了自己。”

宋清音默了默:“多谢。”

孟怀辞嗓音低醇:“这?套金针可还满意?”

宋清音点?头:“嗯。”

“音音先前那套金针用了多年,自然很难割舍。”孟怀辞垂眸摩挲着针上的海棠花纹,“但或许这?套金针会更?合适些?,你可愿试试?”

宋清音心口忽颤,静了许久才?将那阵慌乱压下,镇定拿过身侧那件云水蓝圆领袍递给孟怀辞:“夫君穿上试试。若大了或小了,我便再改改。”

孟怀辞怔然攥着那件锦袍:“你亲手做的?”

“嗯。”宋清音抬眸与他对?视,“我不知你喜欢什么颜色式样?,只是觉得……这?料子你穿上会很好看。你若不喜,我下回再做一件给你。”

“我很喜欢。”孟怀辞那双清澈的瞳眸中漾开温柔笑意,“多谢音音。”

宋清音脸颊微烫,看着他褪下外?袍,再换上自己做的这?件,走过去细瞧,赧然道:“肩背紧了点?,腰松了些?。”

她先前只为父兄做过衣衫,因着孟怀辞挺拔伟岸,宽肩窄腰,这?回已是特意在肩处做大了些?,腰处则仿了为长兄所做的那件,没想到仍是不合适。

“没有。”孟怀辞低眸瞧了瞧自己,安慰道,“挺合身的。”

宋清音静了几息,伸手为他脱下:“晚些?时候我替你量量身,明日就能改合适了。”

孟怀辞低低“嗯”了声,尔后静了许久,喑哑着声线开口:“一年已过。你……当真可以接受我吗?”

宋清音睫羽微颤,顿了顿,轻轻点?头。

孟怀辞手指微蜷,试探着说道:“那我今夜宿在正屋。”

宋清音窥见他眼中的小心翼翼,默了默,又点?了点?头。

孟怀辞怔怔瞧她片刻,嘴角渐渐扬起:“用膳罢,我带了春斋楼的蒸鱼回来,口味清淡,你应会喜欢。”

宋清音挤出一个浅笑:“好。”

两?人用过晚膳,各自去浴房沐浴,气氛便尴尬起来。

宋清音穿着一身藕荷寝衣看向眼前站着的孟怀辞,颇觉有些?迷茫。

她本不是一个遇事犹豫不决之人,早在嫁过来时就已做足了心理准备,告诉自己需尽好妻子之责,但不知为何,对?上孟怀辞时却总觉胆怯,情不自禁想躲开。

这?不大像她。

稍显宽松的寝衣遮不住妻子的玲珑身段,孟怀辞虽习的是圣人学问,可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又已旷了半年,如今见宋清音乌发樱唇,杏目桃腮,露出来的一截玉颈雪白柔腻,袅袅立于身前,顿觉有些?口渴。

他克制再克制,终是忍不住哑声问出了口:“可以吗?”

宋清音心觉自己这?种?人本不该有什么羞涩紧张的情绪,可此刻胸腔里那颗心却又是真真切切地加速了跳动?。

许是太久了,已有半年没做那种?事,又许是那种?事到底还是太过亲密了些?,即便冷淡如她,也会觉得忐忑慌乱。

宋清音缓了缓神,轻轻点?头。

一年之期已到,既然不和离,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

她被孟怀辞抱入罗帐。丈夫瞧着清清冷冷,怀抱却很温暖,身子也滚烫得厉害,钳着她双腿入着她时,她也跟着出了层薄汗。

半年未欢好,孟怀辞却好似熟练了许多,对?着她最难耐之处急凿,只须臾便让她浑身发软,再难自持地吟哦嘤咛。

她勉力分出一丝清明问孟怀辞,声音却仍是欢愉至极的哭颤:“这?半年你碰了多少女?子?”

孟怀辞嗓音哑得厉害:“一个都没有。”

“骗人。”说话?间宋清音又是一阵恍惚,缓了又缓才?终于清醒,可很快又被拽回慾海中沉浮,话?语被晃得破碎,“你上回……明明……不是这?样?的……”

“当真没有。”孟怀辞低头亲了亲她,“我从不骗你。”

他只是在回正屋前看了几本避火春宫而已。

宋清音勉强信了孟怀辞的话?,双臂紧紧攀着他的肩,迷魂间听见他问自己:“量好了吗?”

她睁着一双迷离美目不解地看向孟怀辞。

与她视线交缠,孟怀辞呼吸粗重了几分,低喘着问她:“我的肩宽,量好了吗?”

宋清音只觉浑身的热意都瞬间涌到了脸上,立时松了手。

孟怀辞望着眼前的玉色,喉结滚了滚,忽地握住她的手带向自己劲瘦的腰:“那件锦袍腰处也不合适,夫人再量量。”

宋清音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孟怀辞口中说出来的,恨不能伸手去捂自己耳朵,又想立时爬走,却觉那样?太丢脸,当即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镇定地伸臂环住他的腰,抱了上去。

量腰一向都是采取这?个法?子,只不过寻常人都是穿着衣衫量的。

温暖柔软贴来,孟怀辞心神大震,绯色迅速顺着脖颈攀上耳尖。

宋清音估计了一下,将他松开,状似平静道:“我量好了。”

孟怀辞凝望宋清音许久,眼眸渐渐幽深,忽而缓缓道:“还有一处要?量。”

“何处?”宋清音一怔,“不是只有肩和腰不合适吗?”

孟怀辞未答,只将宋清音翻过来,钳住她腰欺至最里,在她骤然高昂的咛声中低吟着问道:“量出来了吗?”

宋清音顿时羞恥得哭了出来。

孟怀辞听见宋清音哭,心里一软,轻了许多,慢填柔撑,直至她嘤咛不绝,方柔声问:“舒服吗?”

宋清音紧揪着锦褥,咬着唇不愿答。

孟怀辞却不肯放过,慢慢磨着她,还在最要?命之时停了下来。

宋清音受不住,哭颤着说了实话?。

孟怀辞捏住宋清音的下颌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俯首吻了吻她的唇,目光凝在她面上,哑声开口:“既然受用,日后就别再推开我,可好?”

宋清音不知该如何作答,但孟怀辞好似也不需她回答,只一回又一回地让她恍惚迷神,直至她最后昏睡过去。

*

二月初四,是天子定下的南巡之日。

此番御驾去往江南,宁云简命首辅和镇国公留京,点?了孟怀辞,谢溪等十?余位官员随同南下。

谢溪病了三个月,前些?日子才?好了些?。妻子离世,他没有心思去什么江南,只想戍守边关,为捍卫大昭领土而死,好与妻子团聚,是以宁云简一开口他便立时说明缘由,请旨去往北境。

宁云简静静看了他好半晌,缓缓道:“随朕去一趟江南,归来时你若仍想去北境,朕定允你。”

谢氏子个个忠君。谢溪虽身心俱疲,却仍点?了头。

因江南安定富庶,此番南巡是准许官员携带家眷的,宁云简亦带上了崔幼柠。

十?余位官员,只有孟怀辞和谢溪未带妻子前行。

孟怀辞是想带而不能带。他的妻不喜人多的场面,若跟去江南定要?参宴,他不愿宋清音难做,便早早歇了心思。

而谢溪是带不了。

南下行了多久的路,谢溪就沉默了多久,旁的官员找他说话?绝不会得到半句回应,只有被宁云简问话?时,才?会简短地答上几个字。

浩浩荡荡的天子仪仗到了江南。百姓纷纷而至,叩拜帝后。

夜里江南办了游船灯会,谢溪实在不想看什么破灯,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求宁云简容他回去歇息。

他也确实不舒服。

自孙芸走后,他便患了头痛呕血症,如今便是头疼犯了,疼得想要?拿刀剖开脑袋,一死了之。

一向体恤臣下的宁云简却不肯放他走,只淡淡道:“来都来了,谢卿好歹留下赏玩片刻,或许在这?船上坐一会儿吹吹江风,头痛会缓解些?。”

谢溪听得额间青筋跳了两?跳。

若不是眼前之人是当今圣上,他的拳头定然已砸过去了。

他闭了闭眼,坐了下来,强忍着头痛伴君。

祁衔清走进来,附耳对?宁云简说了几句话?。

宁云简听罢瞥了眼疼得脸色发白的谢溪,嗓音疏淡:“谢卿既身体不适,便早些?回去安歇罢。”

谢溪虽不知这?表弟为何突然又肯放他走了,但因实在疼得厉害,闻言便立时起身告退,头也不回地上了回皇庄的小船。

小船行至一半,忽闻对?面船上传来两?个女?人的争吵。

谢溪此刻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那争吵声也模糊不清,只听得其中一个好似在怒骂“我管你是被谁坑害了,既卖给了我做花娘,便安生在此为老?娘赚钱”,另一个既似哀求又似震慑“我的身份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你放我回去,我定会拿十?倍银两?赎身”。

尔后这?两?人又说了些?什么,他疼得神志不清,听不明白,直至其中一个女?子崩溃般大喊:“我是靖安伯爵府孙家嫡女?,宣平侯世子夫人,你若敢欺我……”

谢溪浑身剧颤,后面的话?已听不清了,他早在“宣平侯世子夫人”七字落下时便已冲了出去,厉声命船夫靠近。

船上的鸨母和花娘们见闯进来的这?个年轻男人锦衣玉带、衣着不凡,一看便知是个达官贵人,又见其眼神阴鸷,还握着把刀,哪敢拦着,只大着胆子陪笑:“官爷……”

谢溪将她一脚踹开,大步往里走。

鸨母脑中立时回想起那新买来的女?子方才?的喊话?,又忆及这?回圣上带着的官员里好像真有“宣平侯世子”这?么一号人物,当即吓得瘫倒在地。

老?天爷,那是京城侯府的世子!她竟将世子爷的夫人送到了别的男人榻上!

船上的一间厢房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哭泣挣扎声和男人的狞笑,谢溪奋力踹开那扇门,视线所及,是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和压在美人身上的一个中年男子。

他的脑袋仿佛轰地一声炸开,双眼染上赤红,立时冲进去一刀砍死了那男人。

那男人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便断了气,鲜血飙了出来,溅在孙芸半张娇颜上,被砍下的脑袋掉下来在船板上滚落,恰巧停在孙芸脚边,那双眼珠子也正瞪着她。

孙芸尖叫出声,几乎要?当场晕过去,又见谢溪提着刀朝自己看来,浑身都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谢溪怔怔看着面前这?个乱了发髻被撕碎了薄裙的女?子。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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