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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她才是被作弄的那一个,却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刘梦憋着火,仍不想放过:“不算了你还想怎么?你有证据吗?冤枉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她表情愤懑,还没怼够,却见楚璃慢慢坐回位置,将课本放进抽屉,双手趴回桌子,脑袋埋上去。
睡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失去兴致,纷纷散开。
刘梦被无视掉,眼睛瞪成铜铃,气炸了。
然而楚璃一身疏离冷淡的气质强烈,睡觉的动作又太过理所当然。
她在一旁咬着牙,想发作又找不到理由。
正好这时,潘朵踩着预备铃声回教室。
“怎么啦刘梦?”潘朵问。
刘梦一脸不畅,懒得回答。
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风带着力道,吹开空中堆叠的乌云,变得薄薄一层。
天光泄露出来。
宁县的气候跟人的脾气一样,捉摸不透。说是降温,中午竟然开始出太阳。
一度以为会被占掉的体育课,奇迹般地逃过一劫。
同学们兴奋地换上短袖,结伴前往操场,只有楚璃穿得厚,慢腾腾走在后头。
做完热身运动,体育老师扫了一眼队伍,手指朝里一指:
“这位女同学,捂这么多干啥呢?”
众人闻言,纷纷侧头。
隔着一列队伍的潘朵举了下手,替楚璃回答:“老师,她感冒了。”
体育老师是一名严厉的中年女人,平时不允许学生随意请假。她见楚璃乖巧,白白净净的,难得心软一次。
“那就去场边坐着休息。”
楚璃轻轻点头,顶着一众目光出列。
一件长袖加一件外套,穿得确实有点多了。早上那会儿阴冷不觉得,现在太阳光一晒,脖子跟后背都开始发热。
楚璃走到操场边的台阶坐下,脱掉校服外套放在一旁。
阳光温和,风变得幽凉。
额前刘海跟着晃动,她眯了眯眼睛,望着一群学生绕着操场跑步。
少男少女青春活力,跟她以前的同学一样。
但是仔细看,两者又有着微妙的差别。
他们少了收敛,少了深沉。
每个人的表情截然不同,却都如出一辙的肆意,直白。
楚璃手搭在膝盖上,遥遥看着他们。
似乎也一同感受到,一种不曾有过的青春活力。
与此同时,楼上高二七班教室。
物理老师正站在讲台发飙:“次次交白卷就你们两个,很得意是吧?ABCD都懒得勾一个是吧?不学就滚,滚去走廊站着。”
话音在教室回荡,全班都在憋笑。
后排两个男生相继站起来,懒懒散散走出教室。
“阴了一上午,现在居然出太阳了。”
肖奇山伸了个懒腰,靠在栏杆上,“外头的空气就是好啊。”
闻屿择瞟了一眼,懒得理这个自欺欺人的傻子。
他这会儿困着,想抽烟。伸手在兜里摸了半天,回想起烟盒在课桌抽屉
就算再混,也没混到公然返回教室拿烟抽的地步。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耷拉着眼皮从兜里摸出手机。
阳光正好,学生们都在上课,走廊空无一人。
肖奇山百无聊赖地打哈欠,打到一半,眼睛亮起来:“哟,小女神在上体育课呢。”
他们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学校操场。
闻屿择指尖停下,从手机抬眼,双眼皮压出一道褶皱。
太阳光洒在少女身上,柔和而稀薄。她穿着一件长袖T,长发扎成低低一束,脚步缓慢,背离人群往场边走。
整个人在光晕下显得毛茸茸的。
闻屿择轻轻瞥了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过身。
后背抵着栏杆,点开一局游戏。
肖奇山观察他脸色,笑了下说:“我问了涛子,你上周五当着邵俊文的面把他兄弟揍了个半死,就是为了那小女神?”
“为她?”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闻屿择皱眉,语气又冷又不耐烦:“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肖奇山扯了下嘴角,赔笑道:“我有病我有病。”
“不过吧,她那长相确实挺祸害人。眼睛跟装着水似的,还一脸清高样,尤其看着你的时候,有点倔又有点傲,啧啧…”
肖奇山摸着下巴说,眼睛望着操场方向。
“你说,她是不是没什么朋友啊?”
闻屿择在心里呵了声。
就那鬼性格,天天用下巴看人,能有什么朋友。
“那我要是贴上去跟她朋友,会不会特容易啊?”
闻屿择眼皮没抬,懒声:“对,特别容易。你现在就贴过去,别在这儿吵老子。”
“”
肖琦山白了他一眼。
再往操场一看,不淡定了:“不对啊,她好像跟人吵起来了?”
闻屿择眉心皱了下,转身看过去。
操场上围了一圈人,楚璃和叶铭茜被围在中间。楚璃手里抓着一件外套,说着什么,还指了一下操场边的某个地方。
离得太远,听不见声音,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也不难猜。
叶铭茜横行霸道,楚璃清冷高傲。
两人碰一起,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肖琦山问:“那女生还是上学期追你那个羊毛卷,叫叶什么来着?”
“叶铭茜。”
“对!她有些来头的,她哥是隔壁职高的大佬。”
闻屿择收回视线,手机游戏角色已经被击杀,站在泉水等复活。他垂头,烦躁又倦怠地支着栏杆。
叶铭茜什么来头,他一清二楚。
而这位大小姐倒好,好惹不惹,尽惹些不该惹的。
可是这些关他什么事。
人都不拿正眼看他,他没可能再舔上去帮她收烂摊子。
肖琦山趴着栏杆,脖子伸得老长。
“怎么就没一个劝架的?”
闻屿择低眉,不说话。
游戏角色复活,他的手指开始操控屏幕。
“小女神哪吵得过她啊。”肖琦山啧了声。
“不行,我得下去主持公——草,被人抢了!”
手机游戏传出一声惨叫。特么的刚出泉水半分钟,又被人阴死了。
闻屿择不耐烦抬头。
下午的走廊没开灯,门口光线只透一半进来,昏昏暗暗的。
他走到楚璃脚边蹲下,轻声:“先敷上。”
上课铃响,楚璃拿出单词本和草稿纸背单词。
第 74 章 第 74 章
但是效率低下,背好一阵只记住三个。潘朵找她说话也无心应付,随便附和两句就没再出声。
书包里还放着闻屿择的眼和打火机,让人心不在焉。
闻屿择会直接跑到教室喊她名字,找她拿吗?
七班就在隔壁。
男生哼笑一声,慢腾腾地将头盔勾在手臂下,“老子刚才为了躲她,差点都翻了。”
瘦猴夸张地张大嘴,脱口道:“我操,这么严重?”
一丘之貉。
楚璃攥着拳,来回看这两人。跟他们讲道理简直是在浪费时间,而且四周空旷无人,她一个女生人生路不熟,真跟对方起了争执,吃亏的是自己。
“封闭路段飙车是违法的。”楚璃说着,开始摸手机,“外面路口有交警,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举报你们。”
她抬起头,不甘示弱。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
男生单手夹着头盔,微偏头,松散头发扎着眼皮,一张脸冷淡又凛冽。
他眯了眯眼,向前一步:“你试试。”
简单的三个字,实实在在的威胁。
楚璃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心里打鼓。咬着牙,开始色厉内荏地拨号码。
见楚璃来真格的,瘦猴慌了。
“别啊美女,我们就是玩玩儿。”
瘦猴拉着那人的手臂,使劲往旁边带,嘴上不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兄弟跟你开玩笑呢,我们这就走。”
“松开。”
男生甩开瘦猴的手,“你真觉得她敢?”
“管她敢不敢。”瘦猴又推着他嚷:“这是我哥的车,我不想挨揍。你不走我可走了啊。”
“行了行了。”
男生不耐烦咂舌,将他挥开,“真以为老子闲得慌。”
他说着掠过楚璃,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过去骑上摩托车。
头盔一扣,将炸着的几根头发按下去。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伴随一阵引起的轰鸣声,楚璃的头发随风扬起,轻飘飘贴在脸上。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畏惧,她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手指不自觉缩紧,手机屏幕被按出一串长长的“0”-
雨后的清凉消散殆尽,暑气无声蒸腾开来。
天色渐暗,南桥街的巷子七拐八拐,路不好找。楚璃一路打听,终于在天黑前找到徐丽媛给她的地址。
晚风拂面,楚璃将之前的遭遇抛诸脑后。
就要住进陌生人家里了,整颗心都是悬着的,她没有闲工夫为一个混蛋怄气。
面前是一座三层高的中式洋房,有些年生了。深蓝色玻璃窗,外墙爬慢了藤蔓,有些地方的砖都掉了。但是占地宽敞,还带个院子。
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光景。
楚璃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她拖着行李箱来到院门前,铁门一推就开了。心里宽慰想,再怎么也是一栋洋房,怎么也比逼仄的平房的好。
然而一走进去,她人傻了。
院子很宽,种了些歪七八扭的植物,摆着几张桌子凳子,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摩托车。
楚璃惊愕一瞬,目光转动,发现落地玻璃门上印几个红色大字——
“棋牌娱乐,内设包间。预定电话:XXX。”
楚璃心里噔地一下。
再仔细一瞧,玻璃门里面坐了几桌人在搓麻将
这已经不能用魔幻来形容了。
稀里哗啦的机麻声传出来,还有忽高忽低的吆喝声,楚璃觉得自己的脚都僵了。
一定是找错地方了。
楚璃愣了一阵,开始摸手机。
直接打电话吧,她折腾不动了。现在脚踝倒是没那么疼,但是鞋子里被污水灌了个透,这会儿干了黏在皮肤上,滋味很不好受。
楚璃拨通了一个陌生号码,“嘟嘟”几声,对方接起。
“喂。”一道中年女声,背景音嘈杂,全是吵闹的说话声。
“你好,我是楚璃。”
那头哦哦两声:“到车站了吗?”
楚璃是坐高铁转大巴过来的,对方只知道她今天会过来,并不清楚几点能到。
“我到了短信上写的地址。”楚璃如实说,“可是好像弄错了,36号附3号是一间麻将馆。”
“这就到啦?你等着。”那头声音响亮。
楚璃听得一头雾水,片刻间,玻璃门“哗”的一下拉开——
“你就是阿璃吧?”
一个不到四十的短发女人走出来,眼角落下几道笑纹。看得出皮肤底子很好,年轻时候应该是个美人。
她脸上笑盈盈:“我是闻琳,你叫我琳姨就可以。”
楚璃听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闻琳见她的反应,笑容微顿,但很快恢复自然:“到了打个电话就是,我去车站接你嘛。”
“诶,一转眼都这么大了,长得可真漂亮。”她喋喋不休,热情地帮着楚璃推行李,“这一路上累坏了吧,吃晚饭没?”
楚璃心里沉得说不出话,只摇头。
来之前她就知道,居住条件肯定不比从前,说不定还会艰苦。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地方。
徐丽媛真狠啊。
把她往赌窝里塞。
屋子里乌泱泱的一堆人,声音吵得像自由市场。还有牌友探头出来围观:“老板,家里来亲戚了?”
闻琳笑着抬下巴,热情道:“诶,远房亲戚。”
“多漂亮的小姑娘。”
“皮肤好白啊。”
“她们都是附近街坊,看个热闹。”闻琳又去帮她拿行李,“我帮你提吧。”
“没事。”楚璃侧了下身,声音低低,“不重的。”
闻琳察觉出她的抵触,试着套近乎:“以前我去北城的时候还逗过你,那会儿你才几岁。”
“我不太记得。”
楚璃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完全没印象。
就算记得,也不代表能跟这个女人熟络。不是她没礼貌,实在是接受无能。她才到宁县不到一天,认知已经被刷新了好几层。
“当年你爸爸帮了我们大忙,他是个好人啊。”闻琳领着她往前走,又回头问,“哎,案子有进展了吗?”
“还没有。”
楚璃曾听徐丽媛说闻琳受过父亲的恩惠,具体交情多深就不得而知。她只在心里嘀咕,有进展自己就不会来这麻将馆了。
“你爸爸一定会吉人天相,平安度过的。听说你爷爷也是咱们宁县的,可真是有缘。”
大厅充斥着烟味,和浑浊空气的异味。
楚璃护住身后的琴盒,侧身穿过一众麻将桌,眉头越蹙越紧。
闻琳察觉到她的僵硬,拉住她的手,聊以安慰说:“琳姨这儿环境确实不好,可是楼上还是很宽敞的,坐北朝南采光好,床单也都是新的。你就当自己家一样啊,别拘束。”
楚璃扯了下嘴角,脑袋瓜都快运转不过来了。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问:“楼上…不会还有包间吧。”
“没了没了。我侄子住三楼,你就跟我住二楼吧。”
“啊?”楚璃一愣。
“我侄子闻屿择,跟你一边儿大。”闻琳带着她往里走,笑道,“他也读二中呢,说不定你们还能成为同学。”
楚璃这次就是要转到宁县二中,徐丽媛帮她把手续都办的差不多了,不过她对这事并不上心。
对她来说,读二中还是二十中都没区别,她压根儿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想吃面条还是馄饨?琳姨给你煮。”
“我想先洗澡。”
楚璃确实饿,可是比起肚子,她更想先处理这一身污糟。鞋袜粘腻,说不出的难受劲儿,说不定都能闻到臭了。
走到楼梯口,有牌友喊:“老板,机麻怎么卡住了,骰子盘升不起来啊。”
“来了!”
闻琳喊了一嗓子,转头对楚璃说,“你先上二楼,我去看看就过来。”
楚璃点头,提着行李箱上楼。
刚才大厅全是人,她眼睛都不想抬。这会儿才发现地砖是大理石,楼梯扶手是实木的,墙面贴着浮雕花纹的墙布。
在这样一个小破县城,洋房的装潢算是不错了。可是保养不当,台阶缺了几处,墙布都已经发黄脱落。
好好的房子,竟然沦落成麻将馆了。
行李箱很重,需要两只手一起抬。
楚璃黑发垂下来,有几根不听话地贴到脸上,而且她皮肤白,一用劲脸就涨得通红。
走到一半,忽然眼前一暗,一道人影挡住了光线。
楚璃懵然抬头,看到一个身高腿长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站在台阶上。
深邃眉眼,下颌线锋利,碎发随意搭在额前。眼皮薄薄下压,有种不可触犯的气质。
是他。
思维停滞两秒,楚璃瞳孔骤然紧缩,连带脑子都嗡了一下。
他是闻琳的侄子?!
楼道逼仄,聒噪的机麻声一浪一浪从楼下传来。
闻屿择没出声,也不动,站在楼梯拐角,居高临下看着她。
赤白灯光从头顶曝开,透过薄薄衣料,掐出少年利落劲瘦的腰线。
他似乎刚洗过澡,头发半湿。脚上一双人字拖,运动短裤,上身一件白色T恤,领口露出一截削瘦的锁骨。
楚璃站在台阶上,披头散发,裙子是脏的,鞋子被污水浸了个透。
相较自己的狼狈,闻屿择显得清风霁月。
“是你。”
“怎么是你。”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楚璃屏住呼吸。
闻屿择双手背在身后,信步下楼。他弯身凑近,盯着她茶色的瞳眸。
楚璃瞳孔放大,脚有些僵。她收到过各种各样男生的眼神。倾慕的,崇拜的,眼前一亮的。
而闻屿择跟他们的都不一样。
“这儿是我家。”
他勾唇,眼睛却淬着寒光,有一种未经驯化的野。
“如果不想见到我,就提着你的东西。”
楚璃吞咽一下,指尖跟着发凉。
闻屿择抬起脚,不轻不重地碰了下她的行李箱,发出“咚咚”两声。
“滚出去。”
他垂眼,嗓音平淡,“毕竟,我连你微信都没有。”
“”
楚璃咬唇,一时竟说不清他是祈求多一点,还是威胁多一点。
她不是一根筋的人,分得清孰轻孰重。
“那走吧。”
她轻声,“喝奶茶。”
第 75 章 第 75 章
医院附近人流量大,奶茶店门口站了几个人排队。
闻屿择惊了一秒,认出眼前的人。眉头一皱,语气不耐道:“搞什么,搁这儿扮女鬼呢?”
月光静默,透进一双茶色的眼。
楚璃没扎马尾,黑发柔软贴着白皙的脖颈,一袭白色棉质长裙及脚踝。
她的校服外套还在台阶上。
似乎。
比之前放得整齐一些。
楚璃看看操场,又看看躺着的校服。
某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来。
她提了一口气,拎起校服。
乍一看,校服干干净净,没什么问题。
可当她手腕转动,视线下移时,瞬时睁大眼——
校服背部的白色布料上,被人划上了一把巨大的,黑色的叉!
一朵灰云飘过来,遮住太阳。
学生们朝气活力,肆意欢笑充斥着整个操场。
楚璃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手一抖,校服“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她的心脏狂跳,那一把黑色的叉触目惊心,像是活生生划在了她的眼睛里。
活了十七年,头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而直接的恶意!
楚璃站在原地,大口吸着气。
过了好一阵,她慢慢闭起眼,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是她们。
只有可能是她们。
早上故意撞掉她的书,想和她正面起冲突。
她们没得逞,咽不下这口气,就变本加厉,卷土重来。
楚璃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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