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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要安置玄甲军,耽误了些时候,现?在才到太守府,他?在柳渊后头,叹了一口气,“柳大人。”
闻言,柳渊一怔,回过?头,看见?了朝他?走来的陆昭,一身锦衣华服,天生的贵气难掩。
柳渊曾是翰林学士,承帝也曾欣赏他?的才气,命他?教导皇子念书,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认得宫里?的那些个皇子公主。
“十六殿下?”柳渊吃惊道?,没想到会在泯城见?到陆昭。
陆昭朝他?颔首,他?的目光越过?柳渊,看向别院内,女?医消失在院子里?。
他?的眸光忽闪,脑子有一种极为?离谱的想法?转瞬即逝。
“柳大人放心?吧,里?头有皇兄在,不会拿牧将军怎么样的。”
嗯大概吧。
陆昭说的笃定?,心?里?倒不是那么确定?,他?从来就没摸准过?陆酩。
柳渊听?陆昭口里?说的“皇兄”,又想起方?才陆酩周身凛冽的气度,虽没有看见?脸,却也立即猜到了陆酩的身份,他?的神色一变,压低声音问道?:“里?面的莫不是……”
陆昭并不回答,微微眯了眯眸子,摇着头,示意柳渊此事不宜声张-
顾晚背着药箱,绕过?影壁,独自进入别院。
沈凌站在影壁旁,看见?进来的顾晚,戴着素色薄纱遮面,露出一双杏眼,清澈娟秀。
她的头发很随意地由一支木簪挽起,碎发落了几缕,随意却不显凌乱,白绫细折裙的裙摆处蹭了血迹。
城里?伤兵众多,顾晚从昨夜一直忙到现?在,若非来请她的门倌是柳太守府里?的,柳太守曾经对她有恩,顾晚也不会放下伤兵,跑这么一趟。
顾晚仰着头,和沈凌对视,只觉得眼前男人的眼睛很锐利,比她看过?的所有士兵的眼睛都要锐利,像是刀剑在她身上打量,用剑尖挑开她的面纱,她的衣裙。
但他?的审视里?,不带任何情感和欲望,更像是排除她身上可能?存在的危险。
终于,沈凌结束了他?的审视,没说话,转身带路。
顾晚无声地松了一口气,她跟在沈凌后面,穿过?别院,注意到偌大的院子里?,除了沈凌,没有其他?服侍的下人,周遭安静的诡异,她蹙了蹙眉,越走越迟疑。
最后,顾晚缓缓停下脚步,攥着药箱带子。
“我不看诊了,你请别人来吧,城里?还有许多伤兵,要等我回去处理。”
沈凌回过?头,“玄甲军中的军医,现?在应已在帮忙处理伤兵了,至于顾大夫,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你治疗。”
顾晚记得方?才她没有介绍自己,沈凌也没问,他?却已经知道?了她的姓氏。
顾晚在医馆行?医,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的姓氏,来医馆看诊的病人,也都是喊她小晚大夫,没人知道?她姓什么。
在顾晚到太守府之前,影卫就已经把她的身份调查得彻底。
顾晚咬了咬唇,不敢和他?硬碰硬,继续跟在沈凌后头,进了别院深处。
沈凌在一间房前停下,轻叩门。
门里?传来一道?冷沉的男声——
“进。”
那声音冷的,好像从顾晚的耳朵眼,一直冻到她的心?脏。
沈凌打开门,让顾晚进去。
顾晚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比起进这个屋子,沈凌给她的感觉要更安全些。
沈凌察觉到她的恐惧,小声提醒道?:“请顾大夫一定?尽心?尽力,要是治不好……”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晚:“……”
她更不想进去了。
顾晚进到屋子里?,最先闻到的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朝内看,看见?了床榻边背对她站着的一个身影,挺拔修长,光一个背影,就透出不凡气度。
床榻上躺着一个身影,乌黑长发散开,遮住了面庞,白色里?衣被血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榻边的桌案上垂着脱下来的玄色外衣,外衣上放着一张青铜鬼面具。
顾晚见?到鬼面具时,眼里?闪过?异色。
听?见?门口的动静,陆酩将目光从牧野的脸上收回,转过?身,看向顾晚,“有劳了。”
“……”
顾晚和他?对视一眼,随即敛下眸子,别院外的玄甲军已经说明了眼前男人的身份。
顾晚背着药箱,碎步快走到床榻边,凑近后,她终于看清了躺在榻上的牧野。
双眸紧闭,墨发如瀑般散开,被汗沾湿。
即使闭着目,依然能?够看出其五官生的非常精致,眉似远山,鼻尖挺翘,两颊泛着因病色而起的不正?常红晕。
容貌里?带着女?气,却美而不艳不娇,即使身负重?伤,也不见?露出一丝娇柔之感。
顾晚恍惚了一瞬,很快凝神,弯腰去解牧野的里?衣。
牧野的右肩膀处伤势最重?,虽然陆酩用止血药处理过?,但流出来的血,浸透了半边里?衣,甚至能?拧出血水来。
顾晚将她的里?衣褪至肩膀处时,大概是牵扯到了伤口,牧野发出一声轻唔,压抑而生涩,听?得顾晚的动作放轻柔了,比起对待其他?伤兵,要更加轻柔。
顾晚继续褪着里?衣,褪到锁骨以下的位置时,余光瞥见?那影影绰绰的一隅时,忽然顿住,眼里?升起讶色。
后背陆酩的视线紧锁在牧野的身上,没有移开过?,顾晚指尖轻颤,犹豫思索片刻,将牧野的里?衣重?新合上,转头问:“牧将军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陆酩微愣,不知是因为?顾晚称他?是牧将军,还是因为?顾晚问他?和牧野是什么关系。
顾晚见?他?沉默,鼓起勇气,语气强硬道?:“若没有关系,还请你先出去。”
不然哪有未出阁的姑娘,未着片褛,被他?看的。
就算是威名赫赫的牧将军,也不行?。
陆酩垂眸,凝着躺在榻上失去意识的人。
半晌的沉默。
他?缓缓开口道?:“是夫妻。”
结发夫妻。
第 46 章
顾晚当着陆酩的面, 替牧野包扎伤口,顶着陆酩泠泠的光压,几次包不下去, 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处理完牧野的伤, 背上浮出薄薄的冷汗。
她收拾好药箱, 背上,退到门边。
沈凌为她开门,等她出来后, 又轻轻关?上了?门, 一眼不曾往里看。
顾晚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沈凌,“抓这些药回来,一日煎服两?次,三日后我再?来复诊。”
沈凌接过药方, 折了?两?折, 收进袖中, 看着顾晚道?:“药材我会去抓,至于复诊, 还请顾大?夫在院内小住几日, 免得来回劳累。”
“……”顾晚无言, 他的语气客气有礼, 但话里话外, 都是?要?扣留她的意思?。
她抿着唇, 表情挣扎, 明显的不愿意。
沈凌继续道?:“顾大?夫放心?, 你家中的小妹,柳夫人会替你照看。”
顾晚的杏眸睁圆, 瞪着他,一时分不清,他这是?在威胁,还是?真好心?。
如果换做其他人照看顾樱,她肯定不会答应,但偏偏沈凌说顾樱交给?的是?柳夫人,五年前?,顾晚和?妹妹初进城时,受了?柳夫人许多帮助,顾樱还和?柳夫人的幼子吃过同一位乳娘的奶。
顾晚很快接受了?现实,没好气地对沈凌发起了?命令,“我知道?了?,你还在这干什么?快去抓药!”
她发号施令的语调瓮声瓮气的,反倒让沈凌怔了?怔,除了?太子殿下之外,还从没人对着他颐指气使过。
不过沈凌不跟顾晚计较,转身离开。
顾晚眨眼?的刹那,眼?前?就没了?沈凌的人影,她左右张望,除了?微晃的树影,院子里空无一人。
“……”
顾晚不管他,去了?院子里的小厨房,准备煎药,顺便看看有没有做点心?的材料。
阿樱要?是?知道?她这些日子都不回去,虽然小家伙懂事,不会闹,但到了?晚上肯定会偷偷哭。
顾晚想做一些她爱吃的点心?,让人送去,好哄一哄她。
沈凌光是?买药材,就跑了?四五趟。
不是?顾晚嫌这一味药材质量不够好,就是?那一味药材的年份不够陈,而且偏偏一次性不说完。
沈凌也是?好脾气,当做不知道?她这是?藏了?蓄意报复的心?思?,一趟趟地往市集跑,反正对他来说不过是?半刻钟的事情。
终于,药煎好了?。
沈凌当着顾晚的面,拿出一根银针,试毒。
顾晚转过身,懒得看他,卷起衣袖,揉她用来做点心?的面团。
“牧将军什么时候成的亲,娶得是?谁家女子,为何伤的那样重?”她故作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银针触碰褐色汤药,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沈凌一愣,下意识反问:“牧将军成亲了??”
“你的主子,成亲没成亲你不知道??方才他自己说的。”
“……”
沈凌意识到顾晚的话里,藏着太多含义,他立即打住念头,不去想,同时冷脸对着顾晚道?:“顾大?夫,想活着走出这个院子,不该你深究的,别过问。”
之前?沈凌对她的态度尚且算是?温和?,头一次听他冷言冷语威胁,顾晚揉面图的动作微顿,垂下眼?,一声不再?吭。
沈凌把?药送进房,很快退了?出来,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想的不想-
房内寂静,空气里散发出浓浓草药的味道?。
牧野换下来的血衣被顾晚拿了?出去,给?她上完药,陆酩找了?一件他自己的里衣给?牧野穿上,他的里衣长出一截,穿在牧野身上,遮住了?她的手脚,将她衬得愈发纤瘦削弱。
陆酩坐在榻边,等到汤药凉到合适的温度,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凑到牧野唇边。
大?概陆酩在此之前?,没做过喂人吃药的事情,不知道?这样汤药根本喂不进去,汤药顺着牧野的唇角流了?出来。
陆酩轻皱了?皱眉,一时拿不出帕子,直接用衣袖替她擦去流出的汤药。
虽然汤药大?部分都没有喂进去,但牧野还是?尝到了?苦味,苦得她眉头拧在了?一起,撑着眼?皮,睁开了?眼?。
正好陆酩又舀了?一勺汤药,抵在她唇边,
牧野没料到她一睁眼?,就又看见了?陆酩,倒吸一口气,结果被汤药呛到,从鼻腔一直到嗓子眼?里一阵火辣。
她一边忍不住地咳嗽,一边浑身伤口都牵扯着疼。
陆酩将她从榻上扶起来,在她的后背轻拍,帮她顺气。
牧野忙着咳嗽,还要?忍着疼,龇牙咧嘴,等好不容易顺过气来,额角起了?一层薄汗,没有力气,整个人不知不觉靠在了?陆酩身上,不停地喘息。
“好了??”陆酩出声道?,“好了?就把?药喝了?。”
“……”牧野的记忆还停留在她和?倭寇的厮杀,还有最后失去意识前?,那一瞥里,看见的陆酩。
当时她以为是?幻觉,如今身上的痛感清晰,提醒着她,她活下来了?。
牧野别过脸,抿着唇:“我不吃你的药。”
陆酩无奈,端着药碗凑到她嘴边。
牧野的耳畔传来一道?温声细语——
“乖,喝药。”
陆酩的声音低哑和?缓,钻进她的耳朵眼?里,激起一阵酥痒。
牧野的头皮瞬间发麻,什么时候听过陆酩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话,那一声“乖”,像极了?是?在哄孩子,哄妻妾。
陆酩把?她当什么?还在当牧乔的替身?
她从心?底升起一股抗拒,用力推开药碗。
幸亏陆酩的反应快,手腕翻转间,稳住了?药碗,里面的汤药一滴不撒。
牧野不再?跟陆酩虚与委蛇,艰难提着气,骂道?:“滚!”
陆酩沉下脸来。
他生来尊贵,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敢对他说一个滚字,他已经给?了?牧野太多的忍让。
终于,陆酩失了?耐心?,伸手掐着她的脸,掰开她的嘴,一点一点把?剩下的药灌进她的口中。
牧野被硬灌下药,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和?胃里泛开。
顾晚开的方子里加了?安眠的药材,加上牧野方才情绪起伏激烈,消耗了?本就不剩下多少?的体力,她凶狠地瞪着陆酩,瞪着瞪着,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眨了?两?下眼?,昏睡过去。
在她彻底睡过去之前?,还不忘大?放厥词:“等我伤好了?,第一个杀你……”只是?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弱。
陆酩凝着她的睡颜,食指指腹抵在她的唇畔,擦掉了?流出来的一滴汤药,低缓凉凉道?:“孤等着。”
夜色沉沉。
太守府的偏院里一片寂静。
牧野夜里被肩膀处的伤疼醒了?,醒来时,眼?前?漆黑,耳边有一道?起伏均匀的呼吸声。
她转过头,在习惯了?黑夜后,看清了?躺在她旁边的人。
陆酩的睡姿端正,阖着目,五官精致深邃,即使睡着,周身的贵气也未曾减了?一分。
牧野看着来气,抬起手,想给?他一巴掌。
然而,没等她的巴掌打下去,陆酩的手扣住了?她的腕子,悬在空中。
“现在就等不及要?杀孤了??”也不知道?他闭着眼?睛,是?怎么察觉出她的动静的。
牧野挣扎要?挣脱开他的手。
陆酩怕她扯到伤口,没有和?她对着使力,松了?手。
牧野恼道?:“殿下没地方去吗?怎么到哪儿?都要?跟我睡一起。”
她几次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陆酩,真是?晦气!
陆酩面不改色,淡淡“嗯”了?一声,“柳太守为官清贫,太守府里只有这一间多余的房。”
牧野信他个鬼。
“殿下贵为太子,柳叔伯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你屈尊降贵,和?人挤一间屋子。”
陆酩继续道?:“此番南下乃秘密行动,柳渊并不知晓孤的身份。”
闻言,牧野终于想起更为重要?的事情,对啊,陆酩怎么会出现在泯城。
她问出口道?:“殿下不会真的是?为了?来抓我的吧?
“嗯。”陆酩重新阖目,慢慢悠悠地说着威胁人的话,“所以劝你以后老老实实,不管天涯海角,逃到哪里,孤都有本事把?你揪出来。”
“……”
牧野听完,气得差点没背过去,她用力地翻了?一个白眼?,讥讽道?:“既然殿下有只手遮天的本事,怎么还找不出牧乔。”
陆酩沉默不语。
许久。
他忽然问:“以你之见,觉得会是?哪国在暗中支持倭寇?”
牧野一愣,没想到他突然转了?话题,聊得还是?极为严肃的正事。
她随即正色,直言道?:“夏国。”
与泯城接壤最近的便是?夏国,很难不怀疑夏国是?不是?在其中掺了?一脚。
“又或者?,”陆酩缓缓道?,“不止一个夏国。”
牧野盯着陆酩,脸色凝重起来。
凭借一个夏国,确实没这个胆子和?实力与大?霁抗衡。
可若是?周边的诸国皆参与其中,那大?霁便是?被狼虎合围,连弱犬都想来分食一块肥肉。
话到这里,牧野明白了?,先前?陆酩说来抓她是?吓唬人的,太子北巡也不过是?个幌子,他这分明是?要?暗中南下亲征。
牧野顾不上右边肩膀的疼,侧身问:“你带了?多少?兵来?”
她记得在和?倭寇作战的时候,眼?前?掠过黑压压的玄甲军,万马千军。
陆酩依然闭着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明日孤会去地牢审问何连。”
“我也去。”牧野说。
陆酩驳回:“你好好养伤,凑什么热闹。”
牧野的语气不甚在意:“以前?打仗,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第二天还不是?得提剑御敌。”
“……”陆酩睁开眼?,瞳孔幽沉晦暗,意味不明。
“当时你在战场上受了?伤,是?谁给?你治疗?”他问。
是?谁替她一件件脱下冰冷的战甲,染血的外衣,浸湿的里衣,露出最后一件光是?让人看见,都显得暧昧不清的小衣。
是?谁替她包扎伤口,碰触她裹藏在一件件衣裳下,雪白细腻的肌肤。
第 47 章
以往为牧野治疗的都是裴辞, 但她不想暴露先生的消息,含糊道:“不过是军中的大夫。”
“军中随行的大?夫那么多,每一个都替你治过伤?”陆酩问?, 嗓音在夜色里变得极为低沉,透着莫名的凉意。
“嗯, 哪个大夫有空就是哪个了。”
陆酩开口说:“你可想好了。”
“凡是在你军中行过医, 给你治过伤的,孤都要杀掉。”
“……”牧野不知道陆酩哪根筋又搭错了,直接骂道:“你又发什么疯?”
“孤记得当年?牧氏军征战四方时, 有三百余名大?夫自愿随军。”
她说哪个大?夫有空, 哪个就看了,怎么可能?。
牧乔会是那么蠢的?
“孤说的话从来?算数。”陆酩看向牧野,语调缓缓,“过了今日, 你就没有改口?的机会了, 你想清楚。”
“……”牧野对上他?的眸子, 被他?瞳孔里冷意所慑,呼吸滞住。
她忽然意识到, 陆酩是认真的, 他?真的会杀了那些军医。
牧野抿了抿唇, 坦白道:“我?有单独的大?夫诊治, 你不要牵连无辜。”
陆酩的眸色越发幽深了, 他?沉声道:“单独的大?夫是谁?”
牧野不再回答了。
陆酩:“不说就全?都杀了。”
牧野:“……”
她恼怒地瞪着陆酩, 觉得不可理喻:“我?说了你就要去杀他??就因为他?给我?治过伤?”
陆酩:“嗯。”
牧野:“那今日为我?治伤的大?夫呢, 你也杀了?”
“等你伤好全?了, 她也会被处理掉。”
从顾晚踏进这个院子里时,陆酩就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去, 牧野这层身份下藏着的秘密,关乎她的性命,不能?有一点疏漏。
不光承帝,朝中那帮老臣,都是些顽固不化的,若是知道真相,必然会以欺君之罪治她。
在霁国的朝廷里,女人不能?活。
陆酩不紧不慢道:“子时马上过了。”
“过了子时,死?的就是所有大?夫。”陆酩睨她一眼,“若是欺骗孤,随意编造一个人名,也一样。”
“……”牧野刚起的心思就被他?掐灭。
牧野咬了咬牙,终于?吐出了先生的名字。
“裴辞。”
她知道先生如今隐姓埋名,化作江骞行,就算她说出一个裴辞,陆酩也找不到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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