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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熟练的裁缝流畅地穿针引线一般,魔法的剑刃转眼间就将一整群恶魔一一贯穿。
当然,我也不是一直待在后方用魔法、祝祷支援。
我时而挥舞长刀、时而使用魔法,使得战况像我们倾斜。
“■■■■■■――!”
……更多的恶魔从通道的另一头涌了过来。
那些恶魔是最先从我们的袭击引发的混乱中恢复理性的恶魔。
他们从通道中涌了出来,架起了盾和剑、组成战列谨慎地拉近与我们的距离。那似曾相识的模样,是——
“盾墙!交给你了!”
“好!”
雷斯托夫先生一边呼喊一边同时跃向一边,而我则是在回应他呼喊的同时手持重新锻造的《呼唤黎明之物》杀向恶魔。
“■■■■■■――!”
看到我高举长刀、闯入敌阵的模样,恶魔们都嘶吼起来,架起了盾牌——
“喝啊啊啊啊啊啊!!”
我靠着蛮力硬是连着盾墙将恶魔一扫而尽,《呼唤黎明之物》从左侧用力挥出。
长刀上传回了猛烈的手感,脚下的地板龟裂开来。
伴随着刀柄嘎吱作响的触感,我将长刀一挥到底,随后金属、木材、肉、骨头齐齐断裂的浑浊音色在房内响起。
右方传来了诸多物体撞击墙壁的声音,但我并没有回头,而是往前踏出一步,再次从左到右挥出长刀。
金属、木材、肉、骨头一起断裂的浑浊音色又一次响了起来。
右方又传来许多物体撞上墙壁的声音。
“好!”
恶魔们勉强形成的战列被我搅得一团乱,此时雷斯托夫先生又杀入敌阵扩大伤口。
我当然也一起冲了进去,一边与雷斯托夫先生背靠背守护彼此的后方,一边挥舞长刀扫荡恶魔。
虽然这种战斗方式看起来可能就像是蛮族,甚至会让人想要吐槽,“策略?那是啥?”但既然靠力量就能压制对方的话,自然是不需要再费神费力地思考策略了。
——只要有充分锻炼过的肌肉所发挥的暴力,面对大致状况都有办法解决。
就如同布拉德的教诲,实力超越对手的一方并不需要去用什么拙劣的小花招,只要正面揍过去就好。
而实际上我们也正是这么做的。
雷斯托夫先生用他的技巧贯穿了敌人,而我则凭借蛮力将敌人的伤口撕得更大。
简直就像是大刀砍面粉团一样,恶魔们一个接一个地化为了尘埃。
……雷斯托夫先生的剑现在也很凌厉。
步伐与剑路也没有任何空隙,判断果断而积极。
他的战斗如同往常一般精彩。
但我果然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
如果要我明白地说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的话,我也说不上来。
但也并不能因此就否定现在我感到的不协调。
——要说为何的话,雷斯托夫先生可是剑客中的剑客。
身体千锤百炼。
指甲总是仔细地剪干净。
剑鞘也被改造成更容易拔剑的构造。
从来不会忘记维护爱剑,始终将其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为了挥剑,他非常彻底地掌握并同时管理着自身。
说到底,他根本不会允许自己产生那种显眼到甚至能让我明确指出“这里不太对劲”的疏漏之处。
而现在,雷斯托夫先生的战斗却让我感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雷斯托夫先生,那个,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在将簇拥在腐朽修道院的恶魔讨伐之后,我一边斩杀残兵败将、回收能作为讨伐证明的尘埃等物证,一边如此询问雷斯托夫先生。
“什么问题?”
雷斯托夫先生这般反问我,乍看之下他散发出的气场与往常并无不同,但我还是发现了他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毛。
我已经决定这一生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丝毫不打算变回前世那厌恶与他人交流、屏蔽了许多事物、感情,最终穷途末路的活法。
“总觉得动作有哪里不对劲。”
“…………你注意到了啊。”
“虽然只有一点点。雷斯托夫先生你也并不是那种会隐瞒自己状态不好的人,所以并不是身体方面的问题吧?”
“嗯。”
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接着就像是在组织语言般沉默了一段时间。
“——我也有所自觉,自己稍微急躁了一些。”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由点了点头。
确实,该怎么说呢……与基本上使用的都是正攻法的我不同,雷斯托夫先生有能称之为狡猾的一面。
即使是靠力量去强压,他也会在其中布下一两手即使攻击落空也没关系的后招,这就是这个人的高明之处。
……但这一次却没见到类似的痕迹。
“最近有些事情,让我感到烦恼。”
“——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
雷斯托夫先生在沉默了一会之后——
“……不,没有。”
他如此说道,摇了摇头。
虽然他的动作并不激烈,但却表现出明确的拒绝之意。
“抱歉。”
“哪里的事。”
既然雷斯托夫先生这么说了,那恐怕此时此刻我是帮不上任何忙的吧。
……我也并非能替人消除所有烦恼。
雷斯托夫先生作为战士来说本领高超,性格也很成熟。
而他没有告知我详情,并且说了不需要帮助。
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是还莽撞地想插手其中,那就真的是多管闲事了。
“如果有任何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我能说的,至多也就只有表明自己是他的伙伴罢了。
“我将雷斯托夫先生视作战友,发自内心的尊敬雷斯托夫先生,也希望自己能成为你的助力。”
所以,有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我这么说着,笔直注视他的双眼。
“——嗯。”
雷斯托夫先生则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但他的表情之中暗藏着一丝阴影。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预感在十天以后成真了。
◆
“呜……”
那一天,看到那个光景时,我不由得发出了不成声的呻吟,手脚冰冷。
“不要,别死啊!不要……不要啊!雷斯托夫、雷斯托夫!”
安娜小姐的喊叫声在大厅中回荡。
空气中遍布浓烈的鲜血气味。
众人彼此大声对吼,脚步凌乱,透露出一种走投无路的氛围。
在我飞奔到达的大厅里,躺在铺了一层稻草的地板上的雷斯托夫先生就位于骚乱的中心的。
他面无血色,紧咬牙关;呼吸微弱,时而又变得粗重。
而最让我惊愕的,是他膨胀,变成紫色的右手。
要不是那只手直接连接在雷斯托夫先生的手臂上的话,我甚至有可能都认不出那是一只“人类的手”。
那个物体如同膨胀的皮球一般;其中突起的部分,是手指吗?
……那真的是,健壮、留有数道伤痕和老茧的雷斯托夫先生的手吗?
真的是在几天前和梅内尔一起出发消灭魔兽的那个——
“威尔!”
某个熟悉的嗓音使我从僵硬中恢复了过来。
“梅内尔,这,到底是——”
“被恶魔咬伤的!《铁绣山脉》的残党,推测是《将军级》!”
“《将军级》……?”
梅内尔推开因骚动而聚集过来的人们,来到我的身边。
根据他快速又简洁的说明来看,他们两人为了消灭魔兽而前往《大联邦时代》的遗迹群,偶然在其中发现了一支由宛如白蚁和人类拼凑在一起的《将军级》恶魔率领的恶魔军团。那残党集团规模极为庞大,连梅内尔都开始犹豫,是该选择战斗还是撤退。
此时,雷斯托夫先生举出了数个论点、主张应该与恶魔军团交战。
比如恶魔还没有察觉我们,找到机会、以恰当的路线进攻的话,消灭恶魔将军之后就能立刻脱离等等意见,这些意见本身无从挑剔。
梅内尔考虑了一会儿后赞成了雷斯托夫先生的想法。
接着在梅内尔射击的援护下,雷斯托夫先生突入敌群,虽然遇到一些抵抗,但也成功的贯穿了恶魔将军的喉咙。
然而——
“那个白蚁混蛋,都没了手脚、喉咙也被刺穿了,竟然还硬是冲过来咬住了雷斯托夫的手。“
《将军级》的恶魔难缠的可怕。
这一点雷斯托夫先生自己也是明白的
他立刻就踢飞了恶魔的身体,和梅内尔一起击溃了残党。
但是——
“在确保周遭不再有威胁时,雷斯托夫告诉我右手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变色、肿胀的症状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梅内尔立刻使用了几种常备药草,同时还驱动寄宿在人体内的生命的妖精,吟唱妖精使的咒文,但效果很微弱。
见此情景他判断应该是相当强力的毒或者诅咒,考虑到可能是毒,为了推迟毒性的蔓延,他用布条紧紧缠住了雷斯托夫的手臂,堵塞血液流通,通过《妖精的小道》以最短距离抵达了《灯火的河港》。
他将雷斯托夫背到领主馆,让他躺在大厅里,但不巧的是我前往港口并不在家,于是他到处奔走喊人帮忙,不久便遇上了安娜小姐并拜托她治疗。
但是——
“治不好!即使其他的伤势愈合了,却只有右手!大家都试过了!
不管是《解毒的祈祷》、《痊愈的祈祷》还是《解咒的祈祷》都……!“
“——……”
安娜小姐的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被雷斯托夫先生的血给染红,但她无视这一切,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告诉我现状。
我也非常吃惊。
安娜小姐虽然并不是战斗人员,但她可是雷神沃尔特授予高位祝祷术的神官。
不管是如何猛烈、如何棘手的毒、诅咒,她只需数分钟的祈祷,就能在眨眼间尽数除去。
而现在——
“祝祷完全没有效果吗?”
“虽然看上去多少有一些效果,但立刻就恢复了原样。从刚才开始就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每到那时,雷斯托夫看起来非常痛苦。但要是放置不管的话手就完蛋了,而且要是继续下去的话变色就会从胳膊蔓延到肩膀,最后到头和胸,实在是棘手。”
“…………”
“一、一定因为……是我的祈祷、还不够……”
“……我明白了。”
我在横躺着的雷斯托夫先生身边蹲了下来,对着他变形的右手伸出手去。
“唔……!!”
仅仅是轻微的接触就让雷斯托夫先生发出了宛若被烧伤一般的痛苦声音。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昏迷或者胡乱挣扎,而是紧咬着牙关拼命忍耐。
他的毅力让我不禁感到钦佩,接着——
“灯火之神古蕾丝菲露哟,在强健的灵魂光芒下,请您照亮一切邪恶的伤痛、邪恶的诅咒、邪恶的疾病,驱散他们的阴影。”
我闭起眼睛,唱诵圣词。
这个祝祷术属于非常高位的那一类,不会立刻发动功效。
我努力感知我与我的守护神、灯火的神明大人之间的联系。
想象神明大人从这个物质世界之外的圣座中伸出了玉手,经由我与雷斯托夫先生联系在了一起。
——我一心一意地祈祷着,还请救救这个人。
每当我祈祷时,就感觉身体中有什么被榨取了一般,产生了激烈的消耗感。
能够感觉到通过我这个媒介,某种灼热而又明亮的事物注入到了雷斯托夫先生的身体中。
在精神极度集中的状态下,周围的人们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治愈万物的祈祷》。
在对抗各种病毒、诅咒的祝祷术之中,这也是位于最上位的奇迹。
不管是注入何等邪念的毒、疾病、诅咒,又或是石化、身体变形等变化类的症状全都会消散殆尽。
在神明大人赐予我的数种奇迹之中,这个祝祷术应对毒、诅咒等恶意拥有最为强力的效果。
祝祷术完全发挥了效果,雷斯托夫先生右手的变色、肿胀症状开始消退,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怎么会……”
但这祝祷术的效果并没有维持多久。
仅仅过了数十秒都不到,变色与肿胀的症状再次袭来。
“唔……!……~~~”
“雷斯托夫!雷斯托夫!请振作、请振作一点!”
雷斯托夫先生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上岸的鱼一般激烈的痉挛起来。
安娜小姐悲痛的尖声喊叫着,拼命鼓励着他。
“额、喂喂!?这症状到底是怎么搞的啊……!”
大概是想着只要有我的祈祷的话总能解决的吧,之前一直相当镇静的梅内尔此时此刻也开始动摇起来。
我也非常地动摇。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怀着这样的疑惑、我拼命转动大脑。
“虽然、是有原因可能造成这样的情况……”
——最先想到的原因是猛烈到甚至凌驾于我的祈祷之上的强力诅咒。
恶魔们能够使用与诅咒相关的强力魔法以及次元神赐予的邪恶祝祷术。
虽然灯火的神明大人确实赐予了我相当多的加护,但如果是特化祈祷、魔法的《将军级》,就有可能使用出凌驾于我的祈祷之上的诅咒。
“但是,感觉并非如此。”
如果是这样的话,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般来说,祝祷术产生的解毒、解咒效果只会是《起效》和《无效》二者之一。
我从来没见过祝祷术发挥半吊子的效果使得症状复发的案例,也没有从古斯、玛丽还有巴格利神殿长那里听说过这种情况。
在祝祷术对症状产生的诡异效果之中,应该隐藏着某种提示。
恐怕必要的并非是是毒、疾病、诅咒,而是应对除此之外的“某物”的祝祷术或者魔法。
……古斯过去曾经说过,大多数的魔法以及奇迹都是成对的。
有《光》的《言灵》,也有《暗》的言灵。
善神的信徒们使用《伤口愈合》的奇迹的话,恶神的信徒则会使用相反的《伤口裂开》的奇迹。
即使是《存在抹消的言灵》那般究极的破坏魔法,只要达到究极的再生奇迹《死者苏生的祈祷》的话也能够将其颠覆。
光生于暗,话语源于沉默,生命来自于死亡,反之亦然。
只要不是单纯的力量不足,那就应该有某种术式对雷斯托夫先生这奇特的症状起效才是。
但是我不知道那术式到底是什么。
焦躁感向我袭来。
这样下去的话雷斯托夫先生就……
就在我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
“……来。”
血色尽去,嘴唇发颤,眼瞳没有焦点的雷斯托夫先生用宛若挤出来的声音道出了某句话。
安娜小姐立刻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倾听他的话语——
“把我的手……砍下来!”
接着无言以对。
◆
这实在是一个残酷的提案。
“不可以,雷斯托夫先生!”
我条件反射地高声反对。
“确实高位的祝祷术连身体四肢的缺损也能够再生!但并不是说就可以完全恢复原状了!要是右手的知觉不同的话——”
日常生活还是没问题的吧。
但是那手就会像是他人之物一般,总会有异样感,没办法做出精巧的动作。
而这也就意味着——
意味着作为剑士的雷斯托夫先生将会死去。
他在剑上耗费了如此之多的时间。
“岂能因为、一只手、丢掉性命……”
“但是!”
“这是我战斗的、结果……唔……!我接受,砍掉它!”
“我拒绝!请振作一点、还有什么方法……梅内尔,去把其他的神官叫来!说不定他们会知道些什么!”
“好!“
梅内尔跑了出去。
在此期间,变色和肿胀已经侵蚀到了雷斯托夫先生的小臂。
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提示。
我满怀焦躁的逐一回忆记忆中的对应方法。
大概是认为再怎么说也说不动我吧,双眼充血、牙齿打颤的雷斯托夫先生环视周遭,接着——
“——安娜,帮我、砍下来。”
如此说道。
“什——”
听到这出乎意料的话语,一瞬之间我大脑空白。
这个人……
这个人到底说了何等残酷的话语啊。
就在这个想法冒上我心头的瞬间。
“……我明白了。短剑现场就有,我会塞住你的嘴巴,请注意不要咬到舌头。”
她笔直地注视着雷斯托夫先生的双眼,脸色铁青,全身颤抖。
但安娜小姐还是用眼神回应雷斯托夫先生,如此说道。
看到此情此景,我醒悟了。
雷斯托夫先生说的话,极为残酷。
但同时也是无出其右的信赖的证明。
——信赖到了甚至能拜托她用自己的剑砍断自己的右手。
安娜理解了这一点——并且打算实施雷斯托夫先生的提案。
她拔出短剑,献上数段祈祷。
雷神沃尔特是手持雷形宝剑的男神,他身为主神,受到广泛的信仰,并且拥有多种加护。既有增加祈祷者手中利刃的锋锐度的加护,也有避免斩击对象死亡的加护。
从现实层面来考虑,这个选择也比委托不相识的剑士要来得好。
“拜、托了。”
在安娜小姐塞住他嘴巴之前,带着血色尽退的表情,雷斯托夫先生向安娜小姐道出了请求的话语。
他没有说“抱歉”。
安娜小姐也点了点头——
“请交给我吧。一定,很快就会结束的……”
她一边落着眼泪,一边挤出笑容如此回应雷斯托夫先生。
“各位,请按住雷斯托夫先生。”
安娜小姐一边对周围人发出指示,一边用左膝压住了仰躺着的雷斯托夫先生的右肩。
她一只手握住刀鞘,另一只手握住刀柄,是打算用自己的体重压住雷斯托夫先生,然后从手肘开始将整只手都切断吧。
雷斯托夫睁大了眼睛,笔直地望着安娜小姐的动作。
还有几秒钟。
再过几秒钟,安娜小姐就将切断雷斯托夫先生的右手——切断自己所爱之人的右手。
这也能视作两人间羁绊的证明吧。
但是——
……我讨厌这样的结局!
我咬紧牙关,不顾涌上眼眶的泪水,拼命转动着大脑。
究竟是什么?
这究竟什么的症状?
不是毒、不是疾病、也不是诅咒。
祝祷术没办法发挥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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