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你个没皮没脸老嫂子，你姑奶奶我刚成亲，人还在这儿没死呢。m.yaxuanshuwu.com

苏蔓野静静地扭头去看萍贵妃，她仿佛早就知道了她来为何事，见苏蔓野表情不变，反而是对着她笑起来，“你倒是个坐得住的，好气性，做程家媳妇恰恰好。”

洇夫人也没想到正坐着的这位就是程家新过门的媳妇儿，瞳孔紧缩两分，站起来就摔了自己一掌:“哎呀，哎呀，你瞧瞧我这张臭嘴，说的什么糊话。”

她倒也知道是糊话，新妇过门三年不出才有纳妾的规矩，虽苏蔓野的确不想为程烬玄生儿育女，那他要纳妾也得等三年以后再说，她是尚书家的嫡亲女儿，拿了苏清鸢的剧本

洇夫人这是自找死路。

苏蔓野就看着她动作又大又夸张地表演完，眼泪都打出来了才装作得仪地上前劝她:“夫人这是作甚，我们做妇人的，自然是要为夫家开枝散叶，绵续子嗣，你瞧，我也是个不争气的，几月余也未孕上，这规矩归规矩，也不是没有三年内纳妾的先例，若程君真的喜欢，我是紧随着夫婿，没有二话的。”

“多好一娘子，尚书大人家规这样好。”她一拍腿坐下来，满脸堆笑。

“只是，那闺女倒实在年纪很大，十九了，我那乖侄儿也才十七呢。”萍贵妃笑容戚戚。

“大是大了些，可她生得美，东方都宠着她，若是程君不弃，就是做个侍妾也好的呀。”

东方家？是那个家风谨明的的习武世家，东方一族吧？

曾为这个国度立下了赫赫战功的东方家，竟然只是因为姑娘家年纪大，就要嫁给这该死的嫖客做侍妾？这他娘的是什么规矩？

东方家都宠着的姑娘，不嫁人也无大事，怎么就少了这一勺子的饭？

况且她既是嫁过去的媳妇，那闺女便算是她的小姑子，这老嫂子就这样揪着小姑子不放，硬要将她嫁出去？

苏蔓野满肚子不忿，面上却平静淡然，既说了那么些恶心话，也不在乎更恶心一点:“年龄倒不是什么大事，谁还不曾年轻过，但凡程君喜爱，倒也不管这些。”

“是了是了，”那妇人拍着掌来耸苏蔓野肩头，被她巧妙地避了过去，“读书人的女儿，就跟我们这些不入流的武夫世家不一样哈！”

萍贵妃连虚伪的笑容也不想摆了，扶着头去唤身后的宫女:“本宫身子不适，拿个软垫来。”

好歹洇夫人还算是有眼力见儿的，谄媚地喏喏请辞，“贵妃娘娘还望多考虑一番，东方家做助力，想来更稳妥些。”

萍贵妃摆手让她出去，揉着额角叹了口气，苏蔓野仍旧默默饮茶，不说话，她揉完了头才转头对着苏蔓野，笑容淡淡的，“你倒是很聪明，话术也不赖，本以为娶了个庶女，规矩寡寡，没曾想脾气性格、说话谈吐还都合本宫心意。”

她的心思还不好猜，当程烬玄的一条狗便是了呗，还要什么脑子。

“蔓野嫁给他已是恩赐，不敢再奢求。”她身后的宫女给苏蔓野添上热茶，“若程君愿意，蔓野没有意见。”

“凭他东方家也想参局？”她不屑地笑起来，“寥落败落，墙头嫩草，见东宫那位局势已定才来摇尾乞怜，本宫为他鞍前马后的时候，他们倒是作壁上观，现在想来分羹，可笑。”

萍贵妃说的为太子鞍前马后，是什么意思？

苏蔓野惊得不知作何反应，她却笑得嚣张，“好好保着你的位置吧，闭嘴乖顺，程家不会亏待你的，否则……”

割喉的动作在她白皙纤长的手指下，也显得柔媚起来。

一时间信息太多，苏蔓野处理不了，便装傻去问洇夫人的事，“夫人说的纳妾……”

“那小女，本宫又不是没见过，生得是美，美有何用，心比天高。”她去看自己的手指，“人是不赖，可谁家娶了她才是可怖，这倒霉嫂子像朵赖皮花，又淫又蠢，掸都掸不开的臭气熏天。”

苏蔓野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通脏话惊到。

“我见她很是敬重娘娘。”

“苏家闺女，你记住，”她拿帕子去擦刚刚做割喉动作的手指尖，“媚上者，必定欺下。”

“可惜她那病鬼丈夫，还不知道她在家养了个面首呢。”

苏蔓野揉了把脸，胡乱说了些恭维她的话，只希望这倒霉时间赶紧过去。

萍贵妃与苏蔓野说了那许多，似乎也不在乎更多说一些，大概是明白既上了她程家的贼船，也便是一体一位的，俯下身，看着苏蔓野，“苏家闺女，本宫知道你与乖侄无甚相爱，但有爱也好，无爱也罢，有什么要紧？真心、真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真心、真爱，最不要紧吗？

第一次有人对苏蔓野说这样的话，苏蔓野抬头看她，问题也脱口而出:“可贵妃娘娘一直宠贯六宫，想来也是因为有爱如此。”

萍贵妃听见苏蔓野拿她作例，又笑起来，“皇家的真心更是不要紧，你不会果真以为这么多年的盛宠不衰，是因为陛下的爱，是因为陛下的宠么？”

“可……”

“是因为本宫的弟弟在前朝得力，是因为程家氏族的扶持，是因为本宫治下得力、后宫井然，所以才得以这么多年在陛下的面前说得上话，本宫争也好，斗也罢，争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喜怒哀乐，本宫争的，是一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懂了吗？”

苏蔓野见她根本不避，摆明了要把她拉入阵营，刚想开口问，她便像提前知道了似的，莫不在意地开口:“对付女人算什么本事？你对付完了这个，总有那个冒头，这个肚子不中用，总有另一个有运气的肚皮，来来去去，回回往往，斗来斗去斗打得都是苦命人，我才不想斗女人，我只想做掉上头坐着的那个。”

苏蔓野瞬间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表情虽然平静，实际心里早就如棒槌击鼓，闷声沉响。

她从未想过的一番光景。

决然狠辣的贵妃，聪智沉稳的太师，连程烬玄也是蛰伏的隐忍惠极，三人紧紧相依，像是铁箍的木桶，分不开也砸不烂，当位者的对面，确实是一群豺狼虎豹。

既然决定牺牲程烬玄，那么就意味着……

一定会送程尽亦上去。

怪不得，这年少的弟弟早已有了君子风度，并不似他哥哥那样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苏蔓野终于反应过来了，谋划，是为了夺权篡位，程家，就是彻彻底底的反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