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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了桂月也格外的热,尽管院里的丫鬟把窗户都打开也不觉得凉爽,天地间像是一丝风也没有,所有的山川河流都停摆。www.jingyueshu.com
苏蔓野趴在桌上小憩,这天儿太热,心也静不下来,窗外的知了吱吱吱叫个没完,吵闹得很。
院外头走进来一人,苏蔓野眯着眼睛模模糊糊地去看他的脸,是程烬玄的贴身小厮,阿澜。
他站在院里,声音洪亮,“少夫人,少爷请您去庄子上避暑。”
苏蔓野第一直觉居然是这厮又要做什么恶心人的事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拒绝,她也的确是被热昏了头,便坐上了程烬玄安排的马车,听着车轮咕噜咕噜往郊外驶去。
程大当家是当朝太师,皇上身边最炙手可热的亲臣,程家自然也是无上的荣耀,有几个消暑的庄子并不意外,可苏蔓野掀开帘子时,却突然不想下马车了。
她闻见了空气中那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是九品千瓣荷,名贵的种,这味道她太熟了,熟悉得像是回了菡萏园。
她想,他大抵是突然发现她也心有所属,所以心中愤愤不平,企图以此来羞辱她。
苏蔓野从程家的马车上下来,低下头去看她穿着的亚麻棕布长裳,她从没有穿过丝绸的衣裳,没有吃过绝好的东西,除了程大夫人赏她的玉镯,她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她无法反驳程烬玄的话,也无法拾起自己的尊严。
苏蔓野跟着阿澜走了进去,情绪低落,身边来来回回的丫鬟小厮正在端冰盆,走过她身边散发着寒气,离得京城有些路,倒也的确凉下来了。
阿澜将苏蔓野带到地方便退了下去,那是一片颇大的竹林,一条青石小路通向林间深处,一方凉亭、一池莲花、一尾青舟,凉亭依山而建,珠铃叮当作响,隔着细细的轻纱看不清里头坐着的人。
苏蔓野掀开轻纱走进去,程烬玄正倚在亭中,瞧见她来,坐直了身子,一脸的不耐,“怎么这么慢?你就是跟在马车背后跑也该跑到了。”
尽管苏蔓野还是很讨厌这公子哥,可她也不能昧着良心骂他是丑八怪,程烬玄生得实在太好了,面皮干净,眉眼却是浓墨重彩的魅惑,抿着唇、皱着眉的模样像极了正经的程太师。
将他这张绝世的脸嵌在这山谷里,会让人误以为是山中修行的青狐成了精怪,化作人形。
苏蔓野和他很久不见了,那次事件之后,她专心养伤,他整日不归家,许是府里的人也知道他们之间颇多嫌隙,也不来告知她一声他去了哪里。
后来伤口渐渐愈合,苏蔓野也见过他几次,总也无甚话说,阿澜说他气苏蔓野倔强不肯低头,几次想来见她,走到门口又回去了。
苏蔓野同阿澜说,她没有生气,心甘情愿的事情,何必拿外人撒火。
程烬玄听到这话气冲冲地跑来和苏蔓野大吵一架,揪着“外人”二字不放,苏蔓野觉得他越吵还越有些委屈的意味。
这一吵倒是活络了关系,再见面时也说得上几句话,不算太陌生。
苏蔓野不说话坐在一边,程烬玄自顾自地说下去,“这池荷花开得好吧?这可是我寻了好久才特地移栽来的,寻常人都种不活,我也是废了大力气才留下的种。”
程烬玄一边说着话,一边偏过头来看苏蔓野的脸,像是刚做完什么好事般得意,等待她夸奖。
“是很好。”苏蔓野只随意应和。
程烬玄也知道苏蔓野不爱搭理他,便指着池中的荷花与她介绍,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她兴致缺缺的模样,猛地止住了口,转换话头,“怎么,不喜欢?”
苏蔓野知道他想羞辱她便闭着嘴不说,她现在不想争执。
程烬玄从倚着的柱子走近,低着头看苏蔓野,眉头皱得深深的,“谁又欺负你了?”
苏蔓野摇了摇头,自顾自地饮茶,他伸手按住她的茶杯,誓要她说出个是非好歹来,呆了一会儿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你不喜欢荷花?”
“不喜欢。”苏蔓野淡淡地开口。
当然不喜欢荷花,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她娘在一池子的荷花枯败时怀上她,在荷花最繁盛的时候生下了她。
苏岩喝醉了酒才留下的孩子,是苏家的耻辱、他的耻辱。
所以,他厌恶她娘,也同样厌恶她。
荷花就是她身上不可抹去的烙印。
苏蔓野自小性子倔强不讨喜,不知道什么是爱,下人们总说她没心没肺,其实她哪里是什么没心没肺,哭闹也要不来糖的小朋友,渐渐地就会失去哭闹的本能。
苏蔓野知道就算她再如何挣扎也没人在乎,那又何必再做些惹人好笑的事情来,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她也只好装作不想要。
她以为她这一生便也就这样,生在菡萏园,死在菡萏园,没人期待她来到,也没人注意她死去,无声无息,像是大雁飞过天空,什么也没有留下。
直到苏蔓野八岁那年,先生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在菡萏园,苏岩不管她,大夫人也不理睬她,一年到头连个鬼影也没有,本以为可以为所欲为,结果先生给她当头一棒,敲灭了野性。
他来的时候,荷花也开得很好,他身着一袭青木石色的外袍,柔顺的长发只是搭在耳侧,身姿卓越,苏蔓野看到他,只能想到美人二字。
当然,美人有娇弱的、温柔的、刚正的、风流的,偏偏她的先生是个白面黑骨,一肚子坏水还笑容温和的。
苏蔓野只有在她先生那儿身上,才算是彻彻底底地被压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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