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到底是个处在宫中最底层的宫女，面对宁辞骇人的压迫，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流，旁人见了，难免不心生怜悯，以为宁辞在故意吓唬欺负她。www.wenyuanshu.com

宁辞冷嗤:“好，不说。”

她花光了所有耐心陪他们演戏，如今着实没了兴致，只想赶紧离开此处透气去。

“本座来说。”宁辞故意提高音调，“第一，你说你在初四那日在六记堂门前遇见灵溪，但灵溪假死出宫后始终徘徊在外城，六记堂在内城，你是如何遇见她的？再者，你确定你在初四那日出宫了？

第二，灵溪证词中，有一点是没写的，你也没说清楚。案发当时，殿内蜡烛同一时间熄灭，然后迷香飘散。如果凶手是陈才人，她是如何使得蜡烛在同一时间熄灭？”

春晓被绕了进去，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努力克制自己，不将慌乱表现得过于明显。

“陈才人不会武功，想要制造蜡烛同时熄灭，需要外力相助。可本座刚才问你，她与浮华宫宫人有无密切接触，你说除李婕妤以外没有，所以你的假设不成立。”

说到这，宁辞故意停顿一下，既给在场的人反应时间，同时以内力夺走春晓手中的药包。

慢慢打开，凑近鼻尖嗅了嗅。

众人看着他这一动作，各有感想。

大部分人在看到宁辞闻过迷香后，仍旧安然无恙站在那里，第一反应是宁辞的武功真高，内力深不可测，也有少部分人认为，迷香的份量不够，竟对宁辞毫无影响。

吴敖对宁辞还算了解，看到这幕时，内心已掀起惊涛骇浪。

没人比他更清楚，李婕妤出事后，他跟随良贵嫔搬入浮华宫，还亲自去封了出事的寝殿，闻到殿内残留的香气，他便知道，凶手用的是西域的玄伽罗香，特点就是香味近似于玉兰香。

而玄伽罗香比起中原的迷香，作用更甚百倍，还未曾听说过，有人能完全不受玄伽罗香影响。

宁辞手中的迷香是他专门准备的，货真价实，而宁辞居然闻到后无半点不妥，他的武功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

宁辞抬眼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里，随后光明正大向锦衣卫借了火折子，用火烧那包药粉，约莫半刻钟时间，她问在场各位:“闻到了吗？”

众人懵圈，狐疑地看向他。

闻到了什么？什么也没闻到啊。

吴敖暗道不好，案发寝殿里有玉兰香，所以他先入为主认为是迷香味道，直接联想起玄伽罗香，可宁辞烧了玄伽罗香，却无半点味道，难道……

“吴公公是想到了什么？”

宁辞扔掉快要烧光的药包，“某人认为，案发现场残留玉兰香，就猜测凶手使用的是玄伽罗香，可实际不是。凶手事先对李婕妤寝殿的蜡烛动了手脚，每根蜡烛在适当的位置藏有一小块儿香料，当火烧到香料时，蜡烛熄灭，香料的香气弥散，便有了玉兰香。”

“所以凶手用的只是玉兰香料混入普通迷香，但这对于毫无内力的人来说，足以使人晕倒。”司文澜半路插一句，“但凶手还能继续行动，说明凶手会武，内力不低。”

宁辞勾唇浅笑，“没错，本座勘察现场时已然发现，特意取走了所有蜡烛，也懒得让灵溪多复述既定的事实，因此证词上没有写，包括灵溪会武。”

言已至此，物证是假的，春晓的证词便不足以置信。

陈才人是凶手的假设不攻自破。

纵使春晓磕头求饶，也无济于事。

而良贵嫔暗骂吴敖办事还是不牢靠，又让宁辞给破了，瞪了他一眼后，强装镇定。

“即便春晓说谎，陈才人不是凶手，你怎么解释李婕妤有身孕一事？”

宁辞暗暗瞥了眼安帝。

能怎么解释，还不是因为某人动了和她之前想的一样蠢的念头，要对李家打家劫舍，结果半路杀出匹黑马，打乱了他的计划，最后这锅还得她背。

罢了，事后这笔背锅费，得找父皇报销。

一咬牙，她刚要承认，是她收受贿赂，为李家封口，却听龙椅之上，安帝阴沉沙哑的声音来:“是朕！”

？

寻声看去，安帝已起身。

“陛下说什么？”良贵嫔问。

安帝看见她心口就堵得慌，他哪里不清楚，良贵嫔和宁辞不对付，这是想借机报复宁辞，可她偏不该拿李婕妤有孕说事。

她可曾考虑过朕的面子？

一个脑子不够用，只知道对内，不懂得对外的女人，纵使他有心提拔她做皇后，她也撑不起皇后的架子。

“朕说，你们口中的野男人，是朕！”

“……”

全场鸦雀无声。

宁辞也震惊到说不出话。

父皇说李婕妤有孕是他的安排，但没说把李婕妤肚子搞大的是他自己。

不管是真是假，父皇出面承认，外人表面上都不会再说父皇被绿了。

也是好事。

宁辞静观其变。

良贵嫔诧异错愕，五雷轰顶。

她……她听到了什么，陛下说偷偷摸摸去李婕妤房间的，是陛下？

她猛地看向那名幸存的浮华宫小宫女，小宫女瑟缩，早已吓的脸色惨白。

再看黄御医，镇定又懵逼，好像全程没跟上他们的思路。

“朕答应了依依，今后独宠她一人，又忍不住想去后宫转转，就和李婕妤相遇，偷偷摸摸云雨。良贵嫔，你可满意？”

安帝的神情语气实在称不上好，如同此刻的天气，阴沉沉的。

良贵嫔慌忙跪倒:“陛下，臣妾，臣妾冤枉啊，臣妾……”

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减轻陛下对自己的怒意。

原本是按照计划来，哪怕给陛下扣了顶绿帽子，也能拉宁辞下水，到时再选出浮华宫伺候的人，指认神秘男人就是陛下，再有贤妃帮助，相信此事就会翻篇。

谁成想宁辞可以狠辣到杀了浮华宫所有宫人封口，她还曾以为宁辞只是将那些人关入了慎刑司。

就在她紧张无错，不知如何是好时，贤妃匆匆忙忙赶到。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