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挑拣出弹劾王庆山的奏折，让人送到凌霄宫，由陛下亲自裁定，剩下的本座来完成。www.yimiwenxue.com”

宁辞做下部署，又询问了锦衣卫对夕霞宫的调查。

“锦衣卫尚未给出结果，但按照事先留下的提示，锦衣卫只要奉公执法，夕霞宫里大部分宫人逃不掉。”

说到这，柏舟欲言又止。

“只是，督主之前让卑职筛查东厂和司礼监，卑职并未发现有漏网之鱼，曾追随前任督主的也很安静，应是已经服从了督主。之后卑职就按照您的吩咐，去查夕霞宫里的宫人，发现夕霞宫吴敖在过去一年和李尚宫来往甚密。据李尚宫跟前的宫女交代，吴敖每次来找李尚宫，两人都要单独在屋子里待很长时间，还屏退所有服侍的人。”

宫中设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六局和下属二十四司。而尚宫，是六局中尚宫局的领头人。

尚宫，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宫律》中记载:“尚宫，女官，正五品……掌导引中宫。凡六局出纳文籍，皆印署之。若徵办于外，则为之请旨，牒付内官监。监受牒，行移于外。”

换句话说，尚宫有权力干涉出宫人员，也有能力带外人入宫，且不被城门将领发现。

李尚宫又和吴敖关系亲近，上元节那日突然出现在宫中的高手说不定真的是由她从中作梗，放进来的。

“给你消息的宫女可靠？”宁辞问。

“可靠，卑职查过，那名宫女与李尚宫同一年进宫，两人之间矛盾积怨十几年，不大可能说谎。”

一边挑拣奏折，宁辞脑子一边快速思索，忽然手中扔奏折的动作一停，问道:“李尚宫，她和李婕妤是什么关系？”

柏舟一拍巴掌，略显激动说:“督主英明，李尚宫和李婕妤是姑侄关系，李婕妤进宫，在宫中过的如鱼得水，还多亏了李尚宫。”

原来是一家人，难怪李婕妤穿戴比皇后还富贵，胸大无脑还张扬炫耀，不愧是京城首富，坐拥无数金银财宝，大昭唯一皇商的李家人。

等一下。

宁辞扭头去看柏舟快要咧到耳后根的嘴角，狐疑问:“你在笑什么？”

柏舟瞄了眼石头一样一动不动的坤，很显然示意他，你可以回避一下了。但坤也只是和他对了一个眼神，自顾自走到另一边的茶几处喝茶。

柏舟轻哼了声，凑到宁辞近前，仿佛要献上一条攻城掠地的大计。

“督主，您看，咱们东厂威名赫赫，名声在外，百官都得让着咱们，陛下也夸东厂办事牢靠。但东厂有个极大的缺点，兜里没钱。下面的人跑腿办事，进了饭馆，人家掌柜子一看是东厂的人，可劲儿推送店里的招牌菜，一顿饭二十两银子都算少的，放在平时，能够吃三天的饭了。”

他先渲染了一下兄弟们的苦难，接着进入正题，“底下人为了不影响东厂声誉，不得不少吃两顿，为此兜比脸还干净。督主，长此以往，被人看出蹊跷，丢东厂的脸面不要紧，您的脸面可不能丢。唉，您说咱们也好久没抄家了，要不咱揭发李尚宫，跟李家要点钱花？反正李家的钱多的都花不出去，堆在库房里也是浪费，还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

柏舟美滋滋询问，宁辞反手想给他后脑勺一巴掌。

东厂虽穷，但骨气仍在，怎能做偷鸡摸狗的事？

“照你这么说，东厂以后不叫东厂，应该改叫土匪窝。”

柏舟脖子一缩，“卑职也是担心东厂的前途。”

“此事不准再提，东厂没钱，要想办法自己动手赚钱。你通知下去，谁想开店，或者有赚钱的点子，可以报上来，只要符合实际，有利润可取，本座重重有赏。”

“是。”

自己的谏言没被采纳，柏舟也没有不高兴。

毕竟李家，家大业大，能做到首富和皇商的位置，自然不会单凭着经商的头脑。

抄李家，谈何容易？

就算李尚宫的事情揭发，顶多处死尚宫，牵连不到李家。中间若处理不好，李家反咬他们一口陷害尚宫，也未可知。

反正东厂的名声臭，做好事外人肯定不信，坏事嘛……甭管是不是东厂做的，总要先扣在东厂头上。

这种事情，他见多了。

柏舟走后，宁辞单手托腮，回想他说的话。

抄李家，拿李家的钱，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要是父皇能首肯就好了，毕竟抢劫这种事，多人共享要比吃独食有利。

“李家你动不了。”她正想着，坤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身后，为她疗伤。

李家和朝中官员多有往来，李家大夫人经常活动于京城世家后院，和世家夫人小姐交情匪浅。

可以说，大昭过半的贵族都是李家的朋友。

东厂查李家，人家能用金钱砸死他们。

还真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动的，否则父皇也不会眼馋李家财产，却迟迟不动手了，只能徐徐图之。

“我知道，我还没笨到硬抢。但李家撞到我面前，宰羊的机会我又不想放过，谁让李尚宫放着好端端的女官不做，偏要得罪我呢。”

她这人，肚量小，睚眦必报，别人咬她一口，她非要还别人两口。

从坤的角度看，宁辞犀利的凤眸灼灼似烛火，闪耀着睿智的光芒。

以他对她的了解，宁辞想的绝非好招。

之后宁辞的做法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原来柏舟，乃至她手下人野性难训，强盗派的做法，皆源于她一人。

真真是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队伍。

宫主诚不欺我。

而宁辞在想好主意，由坤疗伤后，推了奏折，跑床上睡觉去了。

关于妖塔里的记忆，以及前任血宫宫主荣姝的过往经历，全被她埋藏起来。

或许，某一天会翻出，又或许，她永远不需要再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