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吴敖分析，加之外面的天儿确实冷，德妃静下来，细细品味。www.bokuwenxue.com

吴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宁辞和司家的对立，正如司家和靖安侯府的关系，都想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宁辞的确有对司遥动手的理由。

“公主殿下不喜宁辞，曾多次当众羞辱他，甚至今日险些在御花园动手，宁辞许是早对公主怀恨在心。不和公主计较，可能是因为公主得陛下看重，也可能是忌惮娘娘，又或许是时机不对。”

“你的意思是，彩荣给他们送姜汤，正好让宁辞逮住了机会？”

吴敖谄媚道:“娘娘英明。”

好啊，宁辞，你一个奴才，公主骂你是给你脸，你还敢算计公主？以为做了东厂督主就是有根的正常人，想反了天吗？还是拿本宫当死人，不会给自己的女儿报仇？

见德妃火气上来，相信他说的话，吴敖见好就收，眸中划过一抹冷意。

宁辞啊宁辞，怪就怪你当初害我出丑，把我推向深渊。

哼，德妃可不是好惹的，你就等着大祸临头吧。

“本宫记得，陛下要给赤铎女子妃位。”

“是，但她终究是赤铎女子，各宫娘娘们担心万一她居心不良……”

“后宫这么多人，还怕她？随本宫走一趟，本宫要助陛下一臂之力。”

后宫女子封妃位时必然要举办宴会，宁辞既是东厂督主，又掌管司礼监，让他亲自操办宴会，想来陛下也不会不同意，相反，还会十分赞成。

若是宴会上出了大事，宁辞这个操办者难辞其咎。

她要宁辞后悔利用彩荣，也给父亲出口恶气。

翌日，尚在慈悲堂附近禅房中抄写佛经的宁辞接到皇上的旨意，七日内，筹备好为赤铎女子准备的封妃宴。

宁辞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不是因为赤铎女子不配，相反，赤铎女子去年就已送来，父皇今年才封其为妃，已经晚了很多。

她不高兴，是时间不好。

当年选择成为父皇的棋子心腹，进入暗营，直到最后成为东厂掌权人，父皇为了控制她给她下了毒，每月十五必服用解药。若没有解药，一整天没有武功不说，全身粉碎性疼痛。

初一那日因为乐师刺杀事件触怒父皇，这个月解药注定没有，然而宴会当天正是十五，也是上元佳节。

说白了，本应皇后筹备的上元家宴改成了由她筹备的封妃宴。

那日她不可能出席。

倘若宴会中出现任何差错，她又不在场，后果不堪设想。

父皇不会不知晓她的难处，却仍旧将破烂事扔给她，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消息今早送到，陛下应是昨日做的决定。去查，昨晚都有谁去了陛下的寝宫！”

柏舟瑟瑟发抖，“是。”

出门正好撞见来一起抄金刚经的司遥，瞧着他病容满面，虚弱至极，柏舟琢磨要不要提醒他一下，督主心情不好，千万不要招惹，否则一掌断送他的性命，他们东厂可不负责时，屋内传来督主杀意凛然的威压:“怎么还不去？”

“督主恕罪，卑职这就去！”说完，柏舟再不敢耽搁，撒腿如飞。

司遥敏锐察觉气氛不对，没像往日一般和宁辞套近乎，进门后打量了宁辞的脸色，以及桌案上厚厚一沓宣纸，然后坐在他对面，安安静静提笔沾墨。

与宁辞锋芒毕露，锐气尽显的字迹不同，司遥的字迹更偏柔和圆润，锋芒收敛。

都说字如其人，宁辞将她的脾气和杀意透露在字里行间。

司遥见了连连摇头叹气，和住持和尚的态度一般不二。

“不愿意看滚远点。”

司遥并不介意他突然爆粗口，运笔如飞，“督主不愿与本官做朋友，可本官昨夜给你指了路，咱们也算是盟友。盟友之间福祸相依，本官可不想督主你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督主有何难处，可与本官说，或许本官可以帮助你。”说到这，顿了一下，司遥抬头，波光潋滟的桃花眸写满了狡黠算计，“不过，本官从不做亏本买卖，要利息。”

“说起利息，本座才是债主。如果不是你，本座也不至于连早朝也去不了，还要待在此处抄经书。”

司遥淡然道:“本官见督主抄写极快，一晚上，竟然能抄四遍金刚经，想来督主很是喜欢。”

废话，要她自己抄，一百遍要抄到猴年马月？反正最后都要拿到佛像跟前烧掉，谁写的又有什么关系？

宁辞心里嘀咕，面上不显，她清丽脱俗的面孔是她最好的伪装。

“那么督主应该也不介意，让你的人帮本官多写几遍。”司遥笑眯眯说。

奸贼！

她就从未见过比司遥还厚脸皮的人。

“本官可以支付报酬。”

东厂银钱紧缺，上次冬离随手扔出一袋金瓜子，想来司府不缺钱，她借机捞一把，无可厚非。

思量片刻，宁辞道:“好啊，一遍一千两银。”

“成交。”司遥爽快说。

宁辞怔愣，“你疯了？”一遍一千两，傻子才会愿意买。还是说他们司家有钱没处花，宁愿浪费在此等小事上？

“一百遍，十万两，明日本官让冬离送上。”语罢，他放下笔，起身，“本官还有要事，就不陪着督主了。”

宁辞皱眉，“司大人别忘了，你还要念经。”

“哦，对了，希望宁督主看在盟友的份儿上，帮本官隐瞒替身一事，本官会给督主送上一份大礼，以作感谢。”

司遥走的很快，像是有什么急事，宁辞拿过司遥刚刚写满的一页纸，却发现上面写的根本不是金刚经。

而是一首词:

“相逢不觉又初寒。对尊前。惜流年。风紧离亭，冰结泪珠圆。雪意留君君不住，从此去，少清欢。

转头山下转头看。路漫漫。玉花翻。银海光宽，何处是超然。知道故人相念否，携翠袖，倚朱阑。”

宁辞审视许久，不解其意。

料想他文人风骨，许是随意一写，不过这字迹清隽，倒是好看，将来没钱花，或可拿出去换些银子，姑且当名作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