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说了一堆，司遥半点表示也没有，他不由得心慌，再接再厉道:“我知道以我的资格可能达不到您收学生的要求，但我最能吃苦，学东西也快，只要您教的，我一定都能学会，不给您丢人。www.591taobaonet.com只求大人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司遥依旧沉默不语，桃花眸深邃温情，专注地看着宁远。雪白锦衣衬托他愈发的脆弱，犹如一片薄纸，好似一捅，就会消散。

宁远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以为他的说辞还是没能打动他，或者说司遥根本看不上他，之前帮助他也不过和别人一样，只是看他可怜罢了。

终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这个世上除了姐姐和红姑，谁还愿意真心对自己好呢，谁还会看得起他呢？

就在宁远犹豫要不要岔开话题，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时，床上病弱男子虚弱道:“好。”

宁远愣了一下，“什么？”

司遥笑意儒雅，“六皇子不是要拜我为师？我同意了。”

“真的？！”宁远高兴的拔高音调。

到底是孩子心性，遇到惊喜的事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蹦起来一下。

注意到司遥含笑的眉眼，宁远才收敛笑意，撩袍就要下跪拜师。

司遥忙出手阻止，“不可，你是皇子，怎可跪我？以后没人时改了称呼即可。”

宁远想了想，转身又倒了一杯水，躬身行礼，水杯向前递，“今日大昭六皇子宁远，拜礼部尚书司遥为师，以水代茶，敬师父。”

这孩子，又忘了。

他现在可是连抬胳膊都费力啊。

“乖，师父动不了……”

“师父我喂你。”宁远殷勤道。

得，收了一个孝顺乖巧的徒弟。

六皇子啊，你我之间，究竟是孽缘，还是命中注定？

若有一日所有真相揭开，你还会认我这个师父吗？

司遥就着他的手抿了口水，润了润喉咙，“你我身份有别，朝堂上的事我不便与你说，总之，以后人前我是礼部尚书，人后才是你的师父。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具体如何教，我需要回去好好思量。你且与我讲讲，你都读过什么书。”

师徒俩一直聊到黄昏前，连午膳也忘了吃，直到宁辞累的像狗一样，前来给司遥送饭，宁远后知后觉耽误了师父的休息时间。

“对不起。”

司遥摇头，说实话，宁远出乎意料的聪慧，而且他怀疑宁远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还能举一反三，若将来熟读经史子集，必能引经据典，与他不相上下。

宁远扶司遥坐起来，帮忙搬来小佛桌，放到床上。柏舟提着食盒进来，将食盒中热腾腾的饭菜端出来，一份放到小佛桌上，另一份放到地上的圆桌上。

“六皇子，您到督主这边来吃。”柏舟给他搬了椅子。

这对姐弟好不容易距离近了些，可得抓紧机会。柏舟心里想着，瞧他多贴心。

熟料，宁远迟疑道:“师……司遥大人中了毒，我得喂他。”

宁辞与柏舟对视一眼，不过一会儿没看住，他们二人关系如此亲近了？

真对得起司遥的极具欺骗性的脸。

宁辞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司遥笑问:“宁督主在看什么？”

宁辞道:“在看司遥大人身上有多少福气，能让皇子亲自做下人喂你。”

“宁督主醋了？”

宁辞没搭理他，缓解了因写字过多僵硬的手指，拾起象牙筷子吃饭。

旁边柏舟心里认同，可不就是醋了。

六皇子都没喂过督主吃饭吧，怎能喂司遥？而且六皇子竟然为了司遥，拒绝和督主一起用膳，这才是最让督主生气的。

要知道晚膳的饭食可是督主亲自挑选，纵使身在禅房，也给宁远加了许多肉菜，还备了点心水果。

督主平常吃饭都没这么多讲究。

而后司遥不知和宁远说了什么悄悄话，宁远放弃喂司遥，走到宁辞对面坐下，小心翼翼端碗吃饭。

饭桌上的菜品看着就很有食欲，色香味俱全，比他平日吃的粗粮菜叶好多了。

才吃一口，就停不下来，最后实在吃不下去，才停了筷子。

柏舟计算着，偷偷给已经坐在一旁批奏折的宁辞打了手势，示意六皇子一共吃了四碗饭。

可见平日吃食是有多差。

叫人收拾了碗筷，天空已彻底暗下来，柏舟主动送宁远回重安宫。

等屋内只剩司遥和宁辞两人时，司遥问:“宁督主今日不回东厂了？”

呵呵，她已接到消息，下午刑部去东厂调查，差点将东厂明面上的房间翻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出黄白之物。倒是刑部搜查的官差们，离开东厂时发现身上的银钱全没了。

在东厂大闹后因没能抓到凶手，堵着气离开东厂。

她才不在这个时候回去碰霉运。

当然，东厂没钱活成土匪的事，宁辞没脸和司遥说，反问道:“司大人不是也住在禅房？”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批完桌上的奏折，按送给皇上和送到内阁分成两类摆好，宁辞揉了揉眉心，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再睁眼，幽微的光照亮漆黑如墨的凤眸，却化不开眸中浓重深厚的寒意。

柏舟去的快，回来更快，脚步不停地搬走了奏折，命人在禅房中的火盆上架了架子，放置瓷白酒壶在其上。

不多时，宁辞试探了酒壶温度，取下，分别倒了两杯，其中一杯递给司遥。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正是上次司遥邀请宁辞前去司府喝酒写的诗。

司遥接过，凑近嗅了嗅，“药酒？”

酒香中掺有药材的香气，只是不知是何种药材，是否与他体内的药性相克。

宁辞自顾自饮着，“司大人，你我算计来算计去，浪费时间。本座最不喜麻烦，有话便直说了，有关紫莲的消息，要么司大人与本座一同分享，要么，等着送到陛下面前。”

司遥试探着喝了一小口酒，察觉体内毒素并未躁动，放宽了心。

“督主为何不选择与在下做朋友呢？你我二人间不是说划清就可划清的。”

你欠了我，我欠了你。

藕断，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