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彩荣才不会这么好心，专门给他们送姜汤喝。m.bokuwenxue.com司遥也就罢了，她和宁远，就算天崩地裂也不会从宁彩荣那里得到半分好处。

宁辞冷冷看着，不发一言。

宁远的手仍被司遥握着，此刻他视线盯着杯盏，脚步却是往后挪蹭，同时往后拽司遥的手。

“几位，请吧，不要辜负公主殿下的一片心意。”

越是如此，宁辞越是觉得这姜汤有问题，刚要直接回绝，司遥突然松开宁远的手，从托盘里拿起一盏，仰头便喝了。

喝完，舔了舔唇角的汤汁，“不错，好喝。”

放下后，他又拿起另外两盏，当着众人的面全部喝光。

“好了，喝没了，你们可以回去交差了。”

宫女们面面相觑，三盏姜汤全被司遥大人喝了，可公主分明说，必须每人都要喝，尤其是宁督主和六皇子，要喝的一滴不剩才行。

如今教她们如何交差？

“还不快滚！”宁辞威压凝实，气势冰冷绝情，杀气呼之欲出，令宫女们不寒而栗。

然而就在她们要赶回去复命，即将踏出慈悲堂时，司遥倏然脸色惨白，唇色发紫，脚步不稳，身子撞到柱子上，右手捂住心口，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在场祈福的人多为女子，见状失声尖叫。

宁远惊呼:“司大人！”

宁辞也回头看，瞥见地上浓黑的血，骇然一惊，在司遥栽倒在地前，伸手将其扶住。随后立刻命人拦住前来送姜汤的宫女，扣下杯盏，并着人去找御医。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公主的姜汤中下毒，若不是司大人将姜汤全部喝下，中毒的或许就是本座和六皇子。到底谁是凶手，主动站出来还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否则，东厂的刑罚，随时恭候诸位。”

语罢，宁辞已经点了司遥的几个关键穴位，护住心脉，看向住持。

住持双手合十，“请施主随老衲来。”

慈悲堂附近设有多个房间，以备休息使用。

但此时临近晌午，房间多被占用，唯有住持居住的地方是空着的。

大相国寺住持和尚带他们过去。

门推开，宁辞抱着司遥，将其放在床上，宁远跟在她身后，紧张的攥着衣角。

他知道，司大人一定是替他受难，如果他当时喝下姜汤，中毒的就不会是司大人。

宁辞解放双臂，一回头便看见了他这副自责愧疚的表情。

红唇微动，到底没给他分析司遥中毒背后的深层原因和利弊，让他在此处守着，她出门找来柏舟，吩咐他立刻让刑部尚书进宫。

刑部尚书是司家的人，司遥中毒，唯有刑部尚书接下此事，最安全。

“督主，您让卑职去劝说司礼监监正致仕，他同意了，而且卑职瞧着，他好像早有致仕的意思。卑职也没怎么劝说，离开前，他还让卑职送给督主一句话。”

宁辞侧目，“什么？”

“莠草除而嘉禾生，朽树凋而良木成。他说这是他为大昭卜的卦辞，督主是有大智慧的人，他愿意真诚以告。”

宁辞冷笑，笑意不及眼底。

没想到一个耳背的老头也喜欢胡说八道。

什么大智慧，她又不是佛家子弟，要大智慧做什么？

“督主？”柏舟瞧着她的神色有点吓人，心想是哪句话触怒了督主，竟让督主一瞬间起了杀心。

宁辞收敛情绪，“没事，你亲自跑一趟，将司遥中毒一事原原本本转告陛下，切记要为宁彩荣开脱。”

“督主，毒分明就是二公主下的，您为何还要帮她开脱？有一就有二，这次不成，下次二公主指不定要如何对付您。”

“她再折腾也只是公主，本座还怕她不成。”何况为她开脱，也会是父皇所愿。

宁辞嗤了声，转身回屋。

话虽这般说，她是不怕宁彩荣报复，宁远呢？

饶是宫中给他安排了自己人，若非之前司遥相护，宁远怕是免不了要被宁彩荣揍一顿。

为今之计，倒有个法子，能帮宁远避开宁彩荣的欺辱，只是会让与皇帝之间本就不亲近的关系雪上加霜。

不多时，御医赶到，又过了会儿刑部尚书与司首辅先后从宫外赶来，最后连福海公公也代表皇上亲自前来看望。

不大的禅房挤满了人。

趁这功夫，宁辞带宁远出来，去了念经祈福处。

因着出事，今日祈福活动早早结束，此刻堂内除了端坐上方，慈眉善目的佛像，无其他人。

宁远不知他找他到底何事，这会儿看见一向雷厉风行，我行我素，手染鲜血的东厂督主虔诚地跪在佛像前，只觉得不可思议。

东厂督主，也信佛？

他凝视他的后背，跟着跪在蒲团上。

两人安安静静跪了许久，宁辞方说:“二公主性子张扬，你和你姐姐没少受她欺负。以前尚有你姐姐，而今只剩你一人，殿下应该为自己谋出路了。”

宁远垂眸，冻的青紫的手半隐藏在衣袖下，手上涂了玉肌膏，但许是挨冻的时间有些长了，一时半会儿恢复不得。

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和自己的猜测，再抬头看宁辞时，眼底不免露出几分狐疑。

用他尚且稚嫩的声音问:“你为何帮我？我只是不受宠的皇子。”

“别人不在乎你，你就也要看轻自己吗？”宁辞不禁严肃起来，激的宁远生生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想认错。

宁辞没给他机会，直接说道:“二公主与靖安侯是表亲，不管她之前和司家有何关系，以司家和靖安侯对立的状态，她必定要在其中选一个。而司遥中毒，不管凶手是谁，事情都发生在二公主送来的姜汤上，司家已经放弃了二公主。你可以借机与司家接近，成为司首辅或者司遥的学生，这对你目前有极大的好处。本座言尽于此，听不听，如何做，是你的事。当然，如果你想自甘堕落，一辈子当个透明人，可以把本座的话当成耳旁风。”

眼见一点不慈悲的宁辞要走出慈悲堂，宁远鼓起勇气追上他，又问一遍:“你为何要帮我？”

宁辞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话音停留在宁远耳畔，“没有为什么，真要说的话，本座很喜欢看流浪猫挣扎的样子，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