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安帝听裴绮羽这样说，眉头一皱:“裴卿，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我对赵掌印一见钟情，这段时间闹得京城之人皆知，陛下应该也听闻一二吧。m.czyefang.com”裴绮羽轻笑一声，“他是北凉司礼监掌印太监，不能随我去西戍，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这一别就是此生无缘，既然我裴绮羽得不到，那不如就毁掉……”

“裴卿！”庆安帝的声音冷了下来，“慎言！”

裴绮羽叹了一口气:“算了，先前那番话，陛下就当我是胡言乱语的吧。”

她想了想，又说道，“赵掌印是陛下身边得力的人，我不该以个人喜恶来断他生死，但能不能请陛下让他每日都为绮羽抄一份《女诫》，权当是他在为我守寡了……”

庆安帝被气得脑仁子疼:“裴绮羽！”

裴绮羽不退让:“陛下，这点要求都不可以吗！”

庆安帝按捺下心头的躁怒，冲她挥挥手:“现在立刻去求仙台！没朕允许，你不许出来！”

裴绮羽心不甘情不愿退下。

待裴绮羽的脚步声消失，赵夜从里面的屏风后闪身而出。

庆安帝看着他:“你怎么说？”

“臣……愿意。”赵夜躬身道。

庆安帝又被气了一回，手指点了点赵夜，没有说话。

“陛下打算如何安排可让西戍那边不发现裴将军的女子之身？”赵夜问道，“月白道人那边当真有万全之策？”

庆安帝坐了回去，按了按眉心:“这些你不必操心，月白道人的仙法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纰漏，反倒是你这这边。裴南风性子顽劣，比之其母还要聪慧，你要将人看住才是。”

赵夜走过去，取过茶壶倒了杯茶端过去:“臣会安排些人手过去，好吃好喝伺候着，平安侯以后只做一个富贵闲人，裴将军应该也是愿意的。”

“你做事，向来稳妥，只是有件事，朕想亲自问一问你。”庆安帝接过赵夜递过来的茶水，“裴南风与你有何关系？”

赵夜迎着庆安帝的视线，声音平稳地回答道:“没有任何关系，他是裴家的血脉，臣感念裴家照拂之恩，对他稍加照顾一二。”

庆安帝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如此就好。裴家不需要聪慧的孩子，做个蠢钝的富贵侯即可，这件事你去办，月白道人那炼制不少丹药，作废了实在可惜，都赏给那孩子吧。”

赵夜狠狠咽了一下，稳住声音和情绪:“那些丹药乃是陛下亲手所炼制，裴家小娃娃不过三四岁，如何有这个福分……”

“丹药炼制不易，虽是次品，但其中多是奇珍药材，千金难得，裴家小娃娃若是服下有个不妥，那也是他福薄……”庆安帝看向他，“赵掌印，这是舍不得？”

赵夜没有泄露任何情绪:“富贵堆里养出来的孩子，陛下还有何不放心的。识字习武太过辛苦，平安侯得陛下垂爱，一世衣食无忧，享尽荣华，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庆安帝看着他:“赵掌印果然深情厚意，当年不过一个多月的照拂之恩，竟能让赵掌印你倾尽所有去回报。”

赵夜跪了下来:“南风是裴家唯一的一点血脉，望陛下垂怜。若是南风能平安长大，臣别无所求，自此了无牵挂。”

庆安帝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而已，什么都还没有定型，长成什么样子都有可能。裴绮羽走后，小娃娃捏在自己手里，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出来，还可以用来拿捏赵夜。

庆安帝怎么算都觉得这个安排当真妙到了极点。

“朕要裴绮羽前往西戍为质，你有何看法？”

“陛下的安排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此等大事，臣不敢妄言。”赵夜呈上一张纸来，“臣进宫，是有喜事要呈上，派出去寻找仙岛的暗卫今日一早有消息传来，陛下请过目。”

庆安帝一听这个，立马将别的事情抛开，迅速伸手将那张纸接了过来:“这些人出去都快有两年了，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了！”

庆安帝看得很快，他看完之后，递给赵夜，示意他看。

赵夜看得很仔细，好一会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没成想当真让他们找到了传说中的仙石，路途遥远，运到京城，可能还需要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如先让月白道人安排起来，毕竟陛下的身体要紧。”

庆安帝心情有些激动，先前等着赵夜看完都有些蠢蠢欲动，听赵夜这样安排，面上的喜悦之色不言而喻。

“赵夜，你也觉得这个法子会很有效？朕这些年为此苦恼难眠，多亏听了你的，派人出去寻找仙岛。果真这世上有仙人存在，月白道人诚不欺我！”

“恭喜陛下，金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赵夜说道，“这里需要一位药，似乎盛产岭南，不如臣派人出去寻一寻，也好尽快将方子上的药物配齐。”

“好好好！这件事你不必亲自去办了，派个得力的人过去就行了。”庆安帝喜不自胜，他难得的兴奋，“你这段时间不要出宫了，如今当务之急就是求仙台那边，月白道人那边有什么需求，你尽快派人出去替朕办！”

“是。”赵夜应下。

庆安帝忽然想起什么来，他叮嘱了一句:“丽贵人那边……就说有了疫病，封起来吧。”

赵夜倏地抬头:“陛下！”

“她今日特地见了裴绮羽，裴绮羽早已丧身火海，她如何能在今日见到。”庆安帝轻笑一声，说道，“这段时间见到裴绮羽的人，全部让他们消失了吧。”

要是想让裴绮羽悄无声息冒名顶替前往西戍为质，有很多方法，偏偏庆安帝用如此手段，看似临时起意，实则不计任何后果。

说到底，他和舞阳公主一样。

视人命如草芥，如猪狗……

“侍郎大人那边要如何交代？”

“丽贵人产下小公主，朕还没有赏赐。”庆安帝说道，“就升丽贵人为贵嫔，父兄全都擢升一级。”

赵夜问:“丽贵嫔那边封多久？”

“既然是疫病，那自然是时间越长越好。”庆安帝说道，“听说丽贵嫔的祖母尚在，今年已经七十多了……”

他冷哼一声，“京城的富贵迷人眼，许化冗也是时候回乡丁忧了。”

回乡丁忧，一去就是三年，庆安帝这是对丽贵嫔一家起了疑心。

“小公主刚满月……”

“公主而已，是不是朕的都不确定。”庆安帝冷声，“这个方子乃仙人所赐，仙石运到之后，定当法力无边，朕还会缺子嗣么！”

赵夜只是将视线落在手里还攥着的纸上，看着上面的字迹，他低声道:“臣必定为陛下集齐所需药材，尽快让陛下恢复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