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没有听错，这回别说裴绮羽了，就连赵夜都愣住了。m.lzwl2015.com

他没有让裴绮羽将人带回去，而是让随车的锦衣卫直接将人带去了提督府。

裴绮羽坐在厅中，看着坐在对面的母子俩，托着腮帮子，愣愣地不说话。

妇人看年纪估计都有四十多了，身上穿着很是朴素，甚至还打着几块补丁，双手紧紧抓着手里的破旧包袱，手掌也显得无比粗糙。

从这些表面现象可以得知这个妇人生活得很是艰辛，再看她身边一直紧紧偎在她身边的少年，裴绮羽的眉头皱得更深。

这个少年面容枯槁，身形很是瘦弱，但五官算得上清秀，若是细看，眉眼处和过世的裴老将军是有几分相似。

裴将军放下了手，坐直了身子:“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

那妇人听到裴绮羽开口说话，吓得身子一软，跪倒在地:“我……我们是从郦城那边过来的……我姓方，我的儿子今年十八岁，他……他……快，寒酥过来给你姐姐磕头……”

被母亲扯着跪倒在地的少年，听从母亲的话，俯身就给裴绮羽磕了个头。

这把裴绮羽吓一跳，她一下子站起身来:“你……我没让你们跪啊！你们……快起来！”

方氏见裴绮羽反应这么大，更是惧怕，一句话也不敢说，扯着儿子慌忙又站起身来，惊惧地不知道要如何。

裴绮羽只是想好生问个话，见状也是头疼。

“我来问吧。”

赵夜换了身衣服，走了过来。

裴绮羽见他来了，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忙让出座位来:“好好好。”

赵夜冲方氏母子示意:“坐下说话。”

他在裴绮羽方才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裴绮羽挨着他坐了下来。

等方氏母子坐下，赵夜喝了几口茶，待对方情绪稳定，才出声问道:“两位既然当街拦提督府的马车，就知道赵某眼皮子底下容不得任何虚假。”

方氏胆战心惊，抱紧怀里的包袱:“我不是故意非要拦提督府的马车，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带着寒酥在京城守了快七八天了，盘缠都花光了，始终都没有找到裴将军。”

她满脸苦涩，“寒酥身体不好，身上剩的钱也不够抓药的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妇人哭得凄楚，赵夜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问道:“为何偏偏找上提督府的马车？京城中人皆知赵某与裴将军一向不睦，你既然是来投奔裴将军，为何单单找上赵某！”

方氏吓了一跳，她慌乱解释:“我……我不知道这些，只听有人说那是提督府的马车，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就想着大人肯定认识裴将军……”

她骇得浑身哆嗦，眼泪都掉了下来，“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好了，没有问责你的意思。”赵夜继续问道，“我问什么，你只管答什么就好。”

方氏连连点头:“是是是……”

“你是何方人士？”

“郦城。”

“在何地与裴老将军相识？”

“裴将……裴老将军腿部有疾，我爹在世的时候会些偏方，有一次裴老将军听他人推荐，去到郦城，在我家那小药铺治了一次，或许是效果不错，裴老将军便经常过去。时日一久，便……相识了。”

“这些年你都没有来找过，为何突然在裴老将军过世之后前来京城寻亲？北凉人皆知裴家如今只有裴将军一人，你们母子意欲如何？”

“我……我早就知道裴老将军身亡。本打算守着这个秘密过一辈子，不成想我的儿子前两年患了重病，在我们那个小地方怎么治都治不好。”方氏抹了抹眼泪，“我身子骨这些年也是越来越差，就怕自己照顾不了儿子。想着他孤苦伶仃，实在是可怜，便想着……想着和裴将军好歹是骨肉至亲。看在裴老将军的份上，给我儿子一口吃的就行。”

裴绮羽听到这里，忽地站起身来，她看都没看那母子俩，疾步往外走去。

赵夜又问了一些关键问题，见那方氏全都能一一答出，一时半会竟是无法分辨这母子俩是真是假，便让手底下的人收拾厢房把人安顿下来。

裴绮羽没有走远，坐在假山边的走廊下，愣愣发呆。

赵夜走过来的时候，她倾身环住赵夜的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终于将心情一点一点平复下来。

“按照那个方氏所说的，那个少年出生的时候，我娘还在。也就是说，我爹背叛了我娘……”

赵夜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这件事不急着下定论，裴老将军的为人，天底下没人比你更清楚，在你心里，裴老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就是什么样的人。”

“方氏是不是给了看了什么信物？”裴绮羽喃喃道，“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什么都不缺的。”

赵夜在她旁边坐下，将人环在自己怀里:“拿来几封裴老将军的亲笔信，以及随身玉佩什么的。”

裴绮羽闭了闭眼睛:“赵夜，今晚你陪着我好不好？”

赵夜将人抱紧:“好。”

裴绮羽是在赵夜的房间睡下的，一夜几乎都没睡好，赵夜也跟着没睡好，抱着她哄了好几次。

等她醒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子春不在府里，他最近忙得要命，不是跟着赵夜进宫，就是忙着布置新房，顺带还要去陪南风少爷。

门吱呀一声响，进来一个小姑娘满脸带笑:“裴将军。”

裴绮羽一瞧:“止止？”

上次让她随着“赵夜”来提督府这边，裴绮羽还是头一回见她。

面色红润，眉眼带笑，声音温柔……

裴绮羽笑道:“督主对你是不是很好？”

止止害羞地瞥了裴绮羽一眼:“裴将军，你也取笑我！”

裴绮羽被逗笑了。

木头美人虽然木头了些，但终究是美人。

没成想止止竟然和自己眼光如此相同，裴绮羽嘿嘿笑着，穿戴洗漱好，刚端起碗，就听到一道轻柔的少年嗓音。

“裴将军，这是我母亲做的肉羹，熬了一上午，正好用。你……尝一尝，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