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行遥自知有口难辩，便想以找出赃银为由，想办法回去找方回帮忙。www.lzwl2015.com

“十万缗不是小数目。”李沛道，“看来望书镇的人家，随便拿出十万缗都是小事。”

“大人，别说他一个游商，所有的家当不过是一艘画舫，怎么拿得出十万缗，就算我书家，要拿出现银十万两，也不容易。”云娘道。

“汪行遥，你既没有钱庄的银票存取记录，也拿不出十万缗现银，你如何证明你已付了这笔钱？”

“大人，容我几天时间，就算翻遍整个望书镇，我也要找出那笔钱。”汪行遥嘴上如此说，心底知道方回早就将那笔钱送到了贾府，不过找一个借口拖延时间而已。

“你且说说，你如何有十万缗？”李沛见他怒气冲天，却不说实话。

“我借来的。”汪行遥听说过李沛此人，是个铁面无私的家伙，话不说清楚，别想出这个门，但任他怎么嚣张，右丞相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吧，到时候让方回好好来喝个茶，事情就过去了。

“何人所借？可有借据？”

“这十万缗是望书镇陆家所借，这是借据。”汪行遥说着便递上借据。

“望书镇陆氏可在？”

“我在。”陆颖见李沛说到她，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大人，我是望书镇陆一品笔庄东家陆颖。”

“陆颖，你可曾借汪行遥十万缗。”

“回大人，确实是我所借。”陆颖道，“这十万缗是先父给我备下的嫁妆钱，当日汪行遥前来借钱，说给我一万缗利息，这借据上白纸黑字可写得清清楚楚。”

汪行遥一听，立刻嗅到了危险，接下去他极有可能陷入两难，一方面要归还书家家财，另一方面还要还陆家十一万缗。想到这，汪行遥暴跳如雷，“你你你，你们合起来骗我呢！”

“汪大郎，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陆颖道，“一面骗走我十万缗嫁妆钱，另一面以见不得人的手段拿走了书家房契地契，我望书镇四象，一半入了你的手。”

“汪行遥，你这两宗罪要是做实了，两百杖还算清的，你可想清楚了。”李沛看出些许端倪，旁敲侧击道。

“她胡说！”汪行遥道，“书家的房契地契，反正不在我手里，至于十万缗，早就被云小姝转移到了别处，李大人，你要是不信，我告诉你找谁去问。”

“哦？我李沛行走官场这么多年，还没有怕过谁呢，你倒是说说，你想拿谁来吓唬我？”

“说出来还真怕吓到你。”汪行遥道，事已至此，敌人早就布好局，不是他能解的，他也看出来了，她们费这么大的心思，不仅仅是对付他。

“不妨说说看。”李沛道。

“云小姝假借右相大人的名义，骗我十万缗，私吞钱款之后，联合陆颖，还有书家寡母，将我告上公堂，逼我退还房契田契。”汪行遥道，“李大人，素闻您是明镜高悬，您看这犯妇，该坐何罪？”

“右相？此事还牵扯到右相吗？”李沛问道。

“大人，那日云小姝讲的正是，右相大人要娶其为妾，让我等暗中操作，将书家财产细数变卖，换成银子孝敬右相。”

“右相确实派人来问过我，但我拒绝了，何来要讨好右相一说。”云娘道。

李沛看看堂下几人，各怀心思，除了书家寡母，其实汪行遥是最单纯的，单纯得为利所趋。至于陆颖和云小姝，他还不敢判断，两人是不是一伙的。

“既然你刚才说房产田产俱不在你手上，那么今日堂审，是不是该由侵占书家家产的人前来？”李沛道。

“李大人，相煎何太急！”汪行遥道。

“若是朝廷命官侵吞民产民宅，那确实不是我能审的，待我上报大理寺，由大理寺卿鞫问得实。”李沛道，“你们几人，暂且收押，待大理寺问审。”

“没天理啊，我老太婆被欺压至此，儿子亡故、孙子失踪、媳妇要改嫁，连家产都没守住，落入他人手中，现在官府连我都要收押！我一个未亡人，还能见几天的太阳，让我死在牢中算了。”书老太太瘫坐在地，涕泪俱下。

“老人家，你且回吧，本官定还你一个公道。”李沛道。

书老太太闻言，便起身道谢。对她来说，一切变故都太突然，她的世界已经孤零零只剩下她一人，平静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守住书家，找到书福，是她最后的希望。陆颖想要扶起她，书老太太却颤巍巍缩回手去，她看不懂，自己很信任她，甚至将她当作未过门的孙媳妇，她却联合外人，将书家家产卖掉，居心何在？

陆颖见老太太抗拒，也不强求。

“李沛，你不厚道！”汪行遥道，见李沛剐了他一眼，立刻闭嘴不说话。

“哎，我不过是借了人家银钱，何苦要受这个罪！”陆颖哀叹道，“大人，这个借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我不要了，免我牢狱之灾，可行？”

“嗯？”李沛一脸惊讶，从来见的都是为一分一厘争得面红耳赤，没见过十万缗说不要就不要的。

“你可当真？”汪行遥自然是最开心的那个。

云娘虽然也惊讶，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不敢多言。

“汪大郎，你可别得意得过早，就看你能不能要回那房契地契了！”陆颖笑道，“十万缗是不少，可我还输得起，倒是你，可能要为这十万缗搭上性命了。”

“何出此言。”汪行遥虽然心下有些许想法，但不敢正视。确实，一直在前台跳梁的是他，到时候就算方回来了，只消说概不知情，或者说自己卖给他的，便推脱得一干二净，反观自己，牢牢陷在这个泥潭里。

“你和方大人之间的事，还需要我说吗？”陆颖道。

汪行遥咬牙切齿，闭口不言。

“大人，此事还牵扯道右相，建议您上报大理寺的时候，将这个情况一起报送。”陆颖道，“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云娘收了我借给汪行遥的钱，偷偷送给右相了。”

“陆颖！”云娘怒道:“望书镇人人皆知，书陆两家有些宿怨，但自从我嫁到望书镇，处处维护你陆家，就连中秋鱼灯会，都是我替你陆家操办，你为何处处针对我书家。”

“云娘，望书镇大街小巷，谁不知道，书家寡母容不下你，你急着改嫁，要是真攀上右相的高枝，我们也理解。”

“行了。”李沛道，“本官自有判断。”

云娘便不再争执。

原来李沛已经看出来了，这两人在唱双黄，无非是将其中各种关系讲给他听。但李沛也不是愿意受人摆布的人，毕竟谁都不愿意别人教自己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