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帝自己儿女婚事不操心，管我们向家作何？”

向霄汉极度不满。www.cqsmsem.com

皇帝的长子瑞王不是比他还大两岁吗？

照样孑然一身。

而这时候，袁湘照着他脑袋就是一拍。

“说什么呢？皇帝也是为我们家着想。”

向霄汉素日都在舞枪弄棍，对朝廷之事是一概不知的。

“皇帝前些日子染了重病，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太子未立，无非就是长嫡之中选一个。圣上亦是担心，新皇登基了，忌惮你爹的兵权，会斩除向家。”

“你爹幼时与圣上相识，乃是断金之交，不然你以为你爹能当大将军？”

“朝阳公主之所以受宠，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是高珍妃所生的女儿，高珍妃背后有一个掌握朝权的高司徒。”

“倘若真的波及到了向家，高向联手，皇子定然不能轻易触动。”

袁湘絮絮叨叨了一堆，向霄汉听的有些头大。

他可不想当什么驸马，娶个朝阳公主不如娶个陆婉兮。

等等……高司徒？！！

“娘，霄汉不娶朝阳公主，若是可以……能换一个吗？”

见向霄汉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袁湘险些直接举起手中的棍子了。

但她也知道，自己儿子大了，打不得。

“换换换，你说换就换？人家看得上你吗？”

“对啊对啊！谁看得上你呢？”

向星河不合时宜地用着自己略显稚嫩的童声附和着。

向霄汉眉尾一挑，右手握住剑柄，做了个拔剑的动作，向星河吐了吐舌头，贼兮兮地跑了。

“说吧，你看上谁家姑娘了？”

向霄汉也没犹豫。

“陆家。”

“陆家？陆司空大人的陆家吗？”

“是。”

袁湘欣慰地点了点头。

自己的儿子还是有眼光的。

若是向霄汉执意要娶个什么落魄商户家的女子为妻，门不当户不对的，她定然要叫向威狠狠揍一顿，叫他清醒清醒。

自古讲究门当户对，配不上就是配不上，没办法，一个家族的兴起也是几代人的传承，怎么可能叫一个不愿努力的家族，就这么飞黄腾达了。

“姐姐还是妹妹？”

“妹妹。”

“嗯……行，明日你随我一同去陆府提亲。”

“能成吗？”

“少废话，赶紧去忙你的。”

袁湘算着时间，也快到了饭点，想着大儿子回来了，自然是得去膳房里面叫厨子多来几道菜，她简单嘱咐了几句后，就出去了。

向霄汉脑子里都是袁湘说的，‘提亲’二字，心头一阵喜滋滋的，其他的话全成了耳旁风过去了。

他朗笑着，几步走到矮凳上坐了下来，目光瞥见自家弟弟的功课，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他在上面填词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句子。

‘苟不教，要睡觉。’

‘匏有苦叶，萝卜有根。’

‘莫往莫来，爱来不来。’

如此还有数几页。

向霄汉阴沉着脸，往前翻，其中还有不少缺页的功课，向星河并在还前面没被撕的一页标注着一句:‘先生，功课被猫抓了。’

得亏袁氏不识字，若是识字了，向星河怕是要被打断腿了。

向威常年驻守边关，无心挂念家中之事，也就得了两个儿子。

可怜了袁湘。

她原想着自己大儿子随爹习武了，就让自己小儿子从文，凑个文武双全，最后发现，凑齐文武，还是得看自己大儿子。

向霄汉虽不能出口成章，但好歹也识几个字。

当日傍晚，吃完晚饭后，向霄汉也是担起了给自己亲弟弟辅导功课的活。

袁湘时不时会端来洗干净切好的各种瓜果零嘴，有时候会恰巧撞见向霄汉无比抓狂的时候。

袁湘是拼尽全力劝住一手已经搭在剑柄上，企图抽剑斩了亲弟弟的向霄汉。

“霄汉，冷静冷静，那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啊！”

向霄汉咬牙切齿道:

“我没有这个，会乱填诗的蠢弟弟！！！向星河你不会背就不要乱填，什么叫‘窈窕淑女，兄长娶之’？你说清楚，否则我把你斩了！”

向星河缩着，瑟瑟发抖着。他原文记不住，又怕没填惹兄长生气，让向霄汉觉得自己态度不行，绞尽脑汁就写了这么一句。

窈窕淑女不就是漂亮的姑娘吗？兄长娶之，有什么不好吗？

他这么想着，心里有些不服气，但实在是不敢直说出来。

向星河他确实是有带讨好的意味，但是前面错的一个比一个离谱，再加上这句，真的是把他惹得火大了。

“娘亲，救救孩儿……”

“救什么救？”向霄汉一把抓住向星河朝袁湘伸去的双臂的手腕，他面上扬起了阴沉的笑容，“向星河，今晚兄长陪你把诗经的风篇章里面的周南篇目背了，否则……今晚你别想睡了。”

—

当天夜里，晚风吹动烛火悠悠地摇摆。向霄汉斜身倚靠在案上，一手撑起半边面颊，借着烛光，垂眸沉浸于书籍中的一方天地，他看的是曹孟德所解读的《孙子兵法》，借着前人的笔墨，去构思着一招半式。

夜色愈发深沉，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飞虫扇动翅膀飞到他的面前，恰巧停在了书上，这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抱着书已经趴在案上沉沉睡去的向星河，目光下看，自家弟弟是拿着一根细的树枝，估摸着是要学前人悬梁刺股。

向霄汉扶额兀自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关了窗，回身抱起自家弟弟丢到床榻上。

春寒料峭，温度是忽冷忽热的，他掖好向星河的被衾，又抱来一床被衾，灭了烛灯后，他就躺在向星河身旁，兄弟俩同榻而眠。

此时的陆府的姐妹花也是如此。

睡前，他呼出一口气，苦笑着。

“可没让你这么折磨自己。”

翌日。

等到向星河磕磕绊绊背出了几篇诗后，向霄汉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朝着他挥了挥手。

“你休息会，我一会有事出去一趟。”

“兄长去哪？”

向星河扯住向霄汉的袖子，未等他回答，小家伙很是激动地嚷嚷着，“星河也要去！”

向霄汉也不客气，一拳头在向霄汉脑袋上砸了清脆的一下。

“去什么去？”

向霄汉放下一叠宣纸。

“今日你练练字就好，倘若哪天你在外出了事，写信找我，我最起码不会收到一份鬼画符。”

向霄汉说完站起身，背对着向星河朝他挥了挥手，随后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被拒绝还挨了打的向星河万分委屈，他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握住一支狼毫毛笔，在一页宣纸上画下了一个吐着舌头扮鬼脸扎着一束像稻草一样的马尾，背着王八壳的人，并写了一行字。

‘臭兄长，不带我去玩’！

得，又要挨一顿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