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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紫竹(四)

作者:竹林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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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时光流转,不知不觉间紫竹已经长到五六岁,成天跟在佛婆的身边转来转去。佛婆每天必定在观世音菩萨塑像前焚香礼拜,她总是站在旁边咧着小嘴儿笑个不停,有时还会对着观世音菩萨塑像手舞足蹈。

佛婆想:“难道她与观世音菩萨有缘?”于是笑着问:“紫竹,你认识观世音菩萨?也喜欢她?”

紫竹老老实实地道:“不认识呀,但我知道,她就是你天天给她烧香磕头的观世音菩萨呀。既然娘喜欢她,我就喜欢她。不过,她身上穿的这些东西特别好看,我长大了也要这么穿戴!”

佛婆笑道:“她是观世音菩萨,自然必须这么穿戴。你不过一个凡间小女子,凭什么也要那么穿戴?”

紫竹痴痴地道:“那我长大了以后就去作观世音菩萨!”

佛婆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小嘴,接着嗔怪道:“你这个癫癫狂狂的小女子,怎么可以这样胡言乱语呢?小心观世音菩萨怪罪你!”

紫竹挣开佛婆的手掌,叫道:“我要,我就要!”

佛婆劈手给了她一个巴掌,又急忙给观世音菩萨烧香磕头,赔礼道歉,乞求观世音菩萨饶恕紫竹。

下来后,佛婆想到紫竹可能天生喜爱漂亮,需要穿着上的打扮,便省吃俭用地替她缝制了一套新衣服。可是紫竹却不肯穿它,偏要袒着胸,露着臂,还要将长长的黑头发挽成蝉翼一般的形状。

佛婆笑道:“你这么打扮,一点也不像个世俗女子,而像观世音菩萨的座前侍女。”

紫竹得意洋洋地道:“行啊,我长大了就去做个观世音菩萨的座前侍女!不过我还是要像观世音菩萨那样穿戴得漂漂亮亮的!”

佛婆骂道:“痴心妄想!你成天这么胡言乱语的,当真就不怕观世音菩菩萨怪罪你?”

紫竹赌气地道:“我才不要害怕她呢!我不做她,就做个她的侍女也不行?哼,我要是长大了,就偏偏去做个观世音菩萨!”

佛婆叹了一口气,骂道:“你这个痴癫的孩子!”

紫竹长到十来岁的时候,曾经有过两次奇异的梦境。第一次她梦见自己在塔子山上遇到了一只小老虎,第二次她梦见自己在塔子山上遇到了一条大蟒蛇。

她梦见小老虎时,与几个孩子正在塔子山上玩耍。几个孩子中,吴其十岁,吴庆七岁,他们都是吴江和邹氏的孩子。吴秀是吴瑶和王氏的儿子,今年七岁半,比紫竹还要小半岁。

孩子们在一起玩耍“捉迷藏”的游戏。他们正在玩得高兴,忽然听到吴庆发出丢魂失魄般的凄厉的尖叫。孩子们吃了一惊,急忙跑出来观看。只见一头色彩斑斓的小老虎叼住吴庆正要准备逃走。那老虎虽然个子不大,但在几个孩子的眼中却是狰狞恐怖之极。吴秀见了,吓得直往吴其的屁股后面躲藏。吴其虽然拾起了一根木棍,可是也浑身战抖着不敢上前。紫竹却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大声叫道:“喂,小老虎,你给我站住!”

小老虎果然迟疑不决地站住。

紫竹又向前跨进一步,斩钉截铁地说:“哎,小老虎,你虽然是个森林中的野兽,但与我们人类没有什么仇恨吧?”

小老虎立即点了点头。

紫竹放心了不少,又问它:“如果我们之间是朋友,你是不会伤害我的?”

小老虎又点了点头。

紫竹继续问:“那么,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我这个说法对不对?”

小老虎继续点了点头。

紫竹兴奋地道:“好,那么我就告诉你,吴庆是我的好朋友,也就是你的好朋友,你可不能伤害他!”

小老虎果然听话地将吴庆放在地上。

紫竹高兴地道:“你这么听话,我好高兴!我会永远记住你的!以后你若是有了什么难处,我也会认真帮助你的。”

小老虎然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去。

吴其疑惑地问:“紫竹,你怎么同老虎讲起人情礼义来了,而且它居然还听从了你的劝告?”

紫竹回答:“这有什么奇怪呢?也许老虎本来就有灵通,可以听懂我的说话。”

吴其又问:“我就不能明白:野兽的本性凶恶残暴,怎么它却懂得人类的语言和情感,而且依从了慈悲呢?”

紫竹不同意吴其的说法,她说:“这也不一定嘛!我听说老虎也有父亲、母亲和孩子。既然如此,它们也就一定有情感。只是因为人类与它们的语言不通,所以才没办法相互进行沟通。如果人们能够懂得野兽的情感,也许就可以与野兽和睦相处了!”说罢,她上前扶起吴庆,又关心地问:“你伤着哪儿了没有?”

吴庆木讷地摇了摇头。

紫竹从梦中苏醒过来后,不由得想:“这可真是奇怪了。不要说这塔子山上根本没有老虎,就是真的有了老虎,它也不可能听从我的劝告。唉,要是老虎真的能够听从我的劝告,那么它就再也不会伤害人类了,这该有多好!”

第二天,紫竹将梦中情景告诉了村里的小朋友,可是谁也不肯相信。

第二次,紫竹梦见村里的大人在塔子山下的悬崖旁边干活,自己和一群小孩子在崖脚玩耍。忽然吴信惊恐万状地叫道:“蛇,蛇,蟒蛇!”

大家转过身子一看:一条碗口粗细两丈多长的大蟒蛇悄悄地从洞穴中钻了出来,正在向着他们游弋过来。大人和小孩全部拔腿便跑,可是紫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大蟒蛇长长的身子十分滑稽可笑,她调皮地向大蟒蛇招招手,然后说:“喂,大蟒蛇,你给我过来呀!”说起来谁也不会相信,大蟒蛇真的去到了紫竹身边,而且没向她发起任何攻击。它高昂着扁平的头颅,嘴里的舌信一闪一闪的,绿色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望着紫竹,那模样就像一只被驯服了的动物正在接受驯兽师的训示。

紫竹也像极了一个小小驯兽师,她浪漫地伸出自己的小手儿,温馨地抚摸着大蟒蛇的身子,又嗔怪地道:“你长着这么长的身子,样子本来很好看的。可是人们害怕你的伤害,因此对你十分恐惧。你又这么满世界地乱跑,刚才吓坏了我的朋友们,这可是大大的不对!”

大蟒蛇居然难过地低下了头颅。

紫竹又接着道:“我的小伙伴经常在塔子山上玩耍,既然他们害怕你,你以后就再也不要出来,最好到深山老林中去吧!”

大蟒蛇抬起了它的上半截身子,又向紫竹做出了一个类似鞠躬的动作,然后转过了身子,慢慢地消失在石壁后面的洞穴中。

这时候,大人和孩子们才钻了出来。原来他们发现紫竹没有跟着跑开,担心她会受到蟒蛇的危害,于是急急忙忙地找了些棍棒跑回来。可是他们看见蟒蛇停留在那里,又不敢过分地靠近。后来听见紫竹大声地训斥大蟒蛇,大蟒蛇也温驯地离开了,便觉得这事情简直不可思议。

吴禄问:“紫竹,难道蟒蛇没有伤害你吗?”

紫竹觉得他的问话好不奇怪,立即反问道:“它为什么一定要伤害我呢?”

吴禄解释:“一般的毒蛇猛兽都要伤害人类的。可是大蟒蛇不但没有伤害你,还那么听从你的话,难道你们过去认识吗?”

紫竹笑道:“它是野兽,我是人类,我们怎么可能相互认识呢?不过,毒蛇猛兽也许可以成为人类的朋友嘛。”

吴禄问:“蟒蛇怎么可能成为人类的朋友呢?”

紫竹茫然地道:“我也不晓得!但它游过来的时候,我叫它停住它就停住了。我想,它也许能够成为我的朋友,因此就同它说话。”

吴禄继续问:“于是你就责备它了?”

紫竹糊里糊涂地道:“是啊,它把你们吓成了那个样子,难道我还不该责备它吗?”

大家摇了摇头,怎么也不敢相信。

醒来后,紫竹想想梦中情景,自己也觉得好笑:“不怕小老虎,也不怕大蟒蛇,我真的有些神乎其神了。可惜这只是做梦,要是我真有那样的本事,该有多好!”

她将两个梦境告诉了佛婆。

佛婆生气地骂道:“什么荒诞不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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