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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地球的自然时序,顺应地球人的生理周期,飞船上的环境完全仿照地球生态环境的模式,晚饭前发布了公投结果。由于有以前的民调,公投结果并不意外,公布并没有引起骚动。前进派也有思想准备,对回归虽不情愿,但大势所趋,只好承认现状。舰上时间晚上11时,飞船脱离时滞区,并完成转向操作,开始向太阳系方向驶去。点开信息窗可以看到诺亚方舟号的航行轨迹图,图上标出航行终点是太阳系——地球。这引发了一阵激动,尽管还有一个半光年的路程,但终究是“往回走”,虽说那个二维化的地球已经是个坟场,却下意识地在心底涌出汩汩的还乡热流。这个晚上,许多人失眠了。
栗径也是心潮起伏,回想起许多往事,仅仅信息窗上用几种文字显示出的“返回地球”一行字,就触动了情怀,他再也睡不着了。又是一个午夜。那次得知太阳系二维化,也是彻夜难眠,来到畅观厅,看着浩渺的银河,整个灵魂都被撕裂了,是罗璇用冷静的理智在他绝望窒息的心底凿开了一个窗口。他爬起来,不由自主地来到畅观厅,又站到那扇舷窗下面。登舰时,按科学行动部当时的任务分工,栗径主攻方向是找出穿越虫洞实现超维通航的捷径,这一课题当年的中国科学院宇宙空间研究室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突破,来到诺亚方舟号以后,栗径领导的研究小组破解了两个基本技术难题:找出虫洞入口,确定出口方位。但是困扰他们的棘手问题是,虫洞都是位于时空度规极度弯曲的地方,附近总是分布着质量巨大的天体,特别是黑洞。驶进这一时空域后,如若使飞船保持自由行动的能力,必须消耗巨大的能量,迄今曲率光速飞船使用的能源仍然是热核聚变,与超维航行所需的能量差两个数量级,这是困扰栗径的大难题。地球中华生态园甲子号的信息传来,把破解二维解困的超级难题作为现实任务提到眼前,栗径意识到这和超维航行是属于同类问题,于是他和苍仰宆老师商量,把两个问题合并起来,重新调整思路。现在,返回地球已经成为现实,攻克这一科学难关是他必须面对的严峻挑战。他不由地想起当时在就在这里,站在这扇舷窗前,罗璇说过的一番话:
“我想不出的是,量子世界的运动怎样突破二维世界的界面,如果从外部着手,如何把量子能聚集引发出来,冲开二维封锁。”
他的思绪随即转到罗璇身上。这个多年同窗,和自己性格阴阳倒错,豪爽理智,和一般女孩子不同,似乎从不多愁善感,虽然对自己身上不时显露出的浪漫情怀没有表示反感,但有时也不免微含讥刺。她不会不知道自己当年的感情创伤,却从不提起,两个人同学八载,意气相投,心灵相通,却像是同性伙伴。栗径心想,古人说的“畏友”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关系呢?但是,想一想过去的生活逝若流水,昔日的欢乐和痛苦都已像光影一样飘散,在孤悬茫茫宇宙中的这片一叶孤舟上,只有罗璇是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内心深处不觉产生了对她的依恋。那次在这里,罗璇用冷静的科学理性帮助自己从悱恻凄怆的哀怨中超拔出来,使他对她强大的精神世界感佩不已;而在与《自由人报》的斗争中,她的干练坚毅、桀傲锋利更显示出卓尔不群的性格和能力。此刻飞船真的回返地球,他想到自己肩负着“匡复”重任——不知怎么,竟想起了这个古文词汇,不是使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重生,而是使一个星系复活——突然一阵软弱,瘫坐在舷窗前面的长椅上,觉得茫然无措,感到从未有过的孱弱无助。栗径颓然俯下身子,抱住自己的头,长叹一声,心里涌出对罗璇的热切渴想。忽然有一双柔软的手抚上他的肩头,一缕青丝拂过额头,耳边响起罗璇温存的细语:“心里很纠结,是吗?”栗径一阵冲动,一把抓住罗璇的两只手,站了起来,两眼放着光,盯着罗璇,真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多年相处,他从来没有对罗璇有过亲昵的动作,心里也未曾产生这样的欲望,但今天体内却像掀起了滔天巨浪,把他推向罗璇的怀抱。他咬着牙强抑感情的狂涛,脸胀的通红,嗫嚅着说;“罗璇,我,我一直在盼着你!”罗璇抽出手,拉他坐下,说:“我知道你的心情,到了奋力一搏的关口了,今天是我们生命的临界点。”伸手疼爱地摸摸他的面颊说:“栗径,别慌,我和你在一起。”
不知为何,栗径脑中闪过《浮士德》结尾的那句诗:“永恒之女性,引导我们上升”,总是这样,罗璇的几句话像春日的清风,吹散了他心头的雾霾。他热烈地说:“你是泼洒在我心头的雨露。”罗璇推了他一下说:“别肉麻了。其实,想想地球上幸存的那些人对我们的期望,我也觉得一筹莫展,而且这次公投虽然粉碎了施奈洛赫一伙的图谋,但我总觉得还有更大阴谋在后面。”栗径说:“鲁迅说的好,斗争正未有穷期。”罗璇说:“我刚才去苍老师那里,他告诉我,叶舰长头脑很清醒,对下一步可能发生的事变已经有所准备,并请苍老转告科学行动部的几个研究组,要重点突破两个技术难关,排在首位的是找到超维航行所需要的能源和可以付诸应用的技术,其次是超距驾驶飞船的量子遥控装置。老师让我跟你商量,你的虫洞穿越研究主要难题已经破解,现在卡在超级能源技术上,而我的空间维度研究旨在解决升维和降维的物理机制,核心也是能量问题,所以把我们两个研究组与真空、暗物质和太空物质能量研究组合并,集中力量攻关。那个组的组长麦克格雷高尔教授负责这个新组建的大组,你和我作副组长。这个安排是苍老和临指委核心组商量后做出的决定,想听听我们的意见。”栗径说:“研究重心的转移势在必然,这个调整太及时了,我担心的是科学工作以外的环境干扰,叶舰长是否组织起一个精干的行政队伍,能在行将到来的政治风暴中掌控大局。现在我还在主编《地球人报》,这个舆论阵地不能放弃,今后恐怕干扰会更多。”罗璇说:“是呀,我们必须参与这场斗争,权力失控,大难临头。不过,你应当物色几个好帮手,把具体工作交给他们做,我看那个年轻编辑伊克巴尔·辛格不错,他是印度人吧?”栗径说:“是印度人,高种性,是刹帝利呢,有点贵族气,不过很不俗。他是毛遂自荐,主动要求加入,小伙子原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编辑《教科文组织信使》,参与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编纂,对人类文明有深厚的感情,来编辑部找我时,谈起他热爱的文明遗产,泪下如雨。对,他是可以挑大梁的。”罗璇说:“有凌、丘二老掌舵,加上辛格这样的干将,你们编辑部俨然是个参谋部,投入一些精力还是值得的。”栗径感慨地说:“璇,身边有你真好!刚才我觉得形单影只,压力如山,心情灰暗到极点,你来了,不说什么大道理,只是一件件指出解决疑难的门径,给我堵塞的心灵打开了一扇门,你真是我的智慧女神。”听了他由衷的称赞,罗璇心里一阵甜意,他与栗径同庚,生日虽然比他还小三天,却总有一种长姐的心态,栗径是情绪型的,有时多愁善感,情绪低落,每每激起罗璇一种呵护的心态,想把他的头抱在胸前,抚慰他。此刻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温柔地嗔怪说:“得了得了,别作诗了,太晚了,明天我还要和你去麦克格雷高尔那里谈超级能量开发的研究计划,他可是个严格的老头,听说在MIT就号称‘呆子天堂的大天使’,我们可得小心应付。”
在舰长的办公室里,叶高岑正在和苍仰宆商议紧急启动一个特别项目——研制超距驾驶飞船的量子遥控装置。叶高岑说:“苍老,我知道施奈洛赫一伙正在策划一个夺权计划,他们有几套方案,最终目的是阻止飞船回归地球,甚至打算用暴力手段抢占飞船,强行改变航向。我已经暗中分头进行部署,针对他们的阴谋采取相应的对策。为了万无一失,我想到一个有效的技术防范措施,就是尽快研制量子遥控飞船驾驶装置。这个设备可以安装在舰上的任何位置,能够超距发出信号,一面清除原来设定的导航程序,一面操纵飞船沿新定航向飞行。我设想驾驶舱被敌方攻占的最坏情况:只要我们启动遥控驾驶仪,除非他们决心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否则只能听凭飞船按我们确定的航向飞行。这关系到飞船今后的命运掌握在谁的手里,关系到我们拯救地球的计划会不会落空。”苍仰宆拍了一下沙发扶手,赞佩地说:“刚刚我跟罗璇商量超级能源开发的事,她说对方正在搞串连,要立即发动民选,并且让我提醒你,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我一直担心你这个技术专家,不要变成technologist,看来你是文韬武略,而且长于底线思维,谋定后动。我看你这个策略很好,表面按兵不动,暗度陈仓,后发制人。”叶高岑说:“这个项目要绝对机密,可以作为量子相关态和跨时空通讯研究组的常规研究立题,对外公开目标是改进母船对穿梭机的遥控指挥,就说由于飞船急需大量原料补给,最近所有穿梭机都要派出寻找小行星,原有遥控设备缺陷太多,必须全面修缮。任务紧迫,所以您亲自挂帅吧,由技术工程部部长拉斯莫尔和量子通讯组组长江寒枫牵头,您看这两个人可以信任吗?”苍仰宆说:“拉什莫尔是原德国联邦物理技术研究院工业测量技术处的研究员,是技术测量的权威,我在一次国际学术会上结识了他,后来为了解决时空度规的测量问题,曾请教过他。他出身哥本哈根大学物理系,是波尔的学生,从波尔那里接触了中国文化,和我国学者戈革是好友,戈革还托我给他带过黄永玉画的一幅黑猫呢。昨天他还找我要茶喝,提起往事,唏嘘地说,‘那幅猫画还挂在我不伦瑞克住宅的墙上,和地球一起二维化了,想起家园真是痛不欲生啊!’他进入冬眠第三梯队就是我的推荐,也是我把他拉到诺亚方舟号上来的。江寒枫是我看着长大的学生,知根知底,没有问题。我看可以向他们交底。”叶高岑说:“好,这事就委托您来办吧。组织队伍的事,我跟栗径和罗璇商量,先把青年骨干发动起来。”
公投结果出来后,施奈洛赫和几个同谋商讨对策,事后特地邀奈良己知密谈,把奈良领进星际联络部这套房间最里面的一个屋子。这是一间资料室,摆满了一排排的书架和卷柜,施奈洛赫按了一下装在一个卷柜会面的按钮,打开了一扇门,这是他特地装修的一间内室,里面有张软床,紧贴对面的后壁是一个欧陆风格的老式写字桌,上面墙上挂着海明威持枪和大白鲨的油画,挨着写字台是一个单人沙发,右面靠墙是一排保险柜,左面墙前立着酒柜,玻璃酒橱里摆着琳琅满目的各色名酒。施奈洛赫请奈良作在沙发上,打开酒柜下面的拉门,拿出一个丹尼斯公司的宝得活塞咖啡壶,一套中号白瓷咖啡杯,笑笑说:“我不会喝茶,只好请你尝尝我用美欧力法冲调的咖啡了。”又拿出一个精致的陶罐,用勺舀出一些咖啡末倒进往壶里,注上热水,说:“这是我昨天烘磨的哥伦比亚咖啡豆,你要加奶吗?可惜船上饲养的奶牛还没有产奶,不过我这儿有奶粉。”说着,把糖罐和奶粉桶摆在沙发前面的小茶几上。奈良说:“我只是偶尔喝一次咖啡,不讲究,加点糖就可以了。”施奈洛赫自嘲地说:“我最喜欢哥伦比亚咖啡的特殊香气,不管怎么说,还是地球上长大的,积习难改啊!”看着嘶嘶作响的咖啡壶,施奈洛赫说:“你对叶高岑怎么看?有人说他是个technologist,不懂政治,是吗?”奈良摇摇头:“他是卓越的航天技术专家,对太空战也有深入的研究,可并不是个书呆子。你看接到地球信息后,他能不动声色,因势利导,不慌不乱,不愧大将风度。我看他深谋远虑,正在调兵遣将,暗中进行布置。”施奈洛赫说:“中国的孙子兵法说,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叶高岑暗中布局,莫测高深,实在是个厉害角色。”
说着站起来,转了一圈,又坐回转椅,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日本人,充满期待地说:“我正是为这个找您。您不是已经突破了读心术的技术难关吗?能不能尽快开发出远程接受脑电波的设备,采取某些手段,探知他们几个核心人物心中的奥秘?”奈良在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一勺糖,端起来喝了一口,迟疑地说:“如果对方配合,把仪器戴在他的头上,用我现在的设备已经可以读出他当时的思想。但是脑电波极其微弱,人脑8亿个神经细胞全部激活,电流输出量只有0.085瓦,远距离接受谈何容易,我的装置远未达到这样的灵敏度。”施奈洛赫说:“我知道您一定有了万全之策。”奈良一笑,拿出一台制式奇特的信息机,随手一点,施奈洛赫觉得眼前一花,突然置身于纽约时报广场,人群熙熙攘攘,心中恍惚要去太阳系联邦总前指,要求给诺亚方舟号星际联络部配一个原FBI的特工人员。说话间到了东湖原联合国总部门前,觉得脚下一滑,发现还是坐在转椅上,沙发上的日本人正瞅着自己微笑,问道:“怎么样?似真似幻,是耶非耶?”施奈洛赫一把抓过奈良手中的信息机,抚着额头说:“天哪,奈良,您简直是造物主,颠倒众生啊!”奈良又拿起咖啡杯,淡然一笑,指着那台信息机说:“这玩意你不妨叫它IVRC,虚拟现实导入器,不过技术还要改进,现在只能近距离操作,进入虚拟现实的时间太短,最长五分钟,如果有干扰,比如外界的声响,周边人的话语或动作,就会使对象回到现实世界。面对面时可以窥知当事人现下的心中所想,但也把自己的意图和手法暴露了。”施奈洛赫说:“已经神乎其神了,我看可以让卡斯博姆帮忙试试,如果能够遥控,让他们都进入虚拟世界,那就真是知己知彼了。不仅如此,如果加大功率,在紧要关头让对手陷入太虚幻境,我们岂不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哈哈哈哈!”
施奈洛赫刚刚回到办公室,皮帕尔正在等他。皮帕尔说:“我们《自由人报》的几个年轻人和医院的两个姑娘,还有那个韩国姑娘金吉淑,正在搞一个派对,说起去开普勒星的事,都恨不得自己弄一艘飞船,和那帮回归派分道扬镳。现在他们掌权,我们束手无策,苦闷得很。大家让我来找你,请你给大家指点指点,说说出路在哪里。”施奈洛赫连声说:“好,好,好,这是个突破口,我就跟你去。”两个人来到畅观厅右侧的健身房,十几个青年男女,有的伏在跑步机上,有的拉着吊环悠悠荡荡,有的高高坐在双杠上,几个姑娘在体操垫子上半坐半歪,正在争论,见施奈洛赫进来,阿米莉亚站起来拉过一个折叠椅,请他坐下,一边说:“现在已经往回飞了,硬是要扎进那个大坟场,您说怎么办?”一个头发火红的翘鼻子男孩,从双杠上跳下来,挥着拳头说:“武装起义。主张回归的人都多半是老家伙,我们这边年轻人多,靠近了打,肉搏,那些技术装置就不灵了,把他们都关起来,只要占领驾驶舱,就全齐了。”施奈洛赫认识这个壮得像狗熊一样的愣头青叫沃尔夫基尔,是穿梭机驾驶员,曾因酒后斗殴被屠岸关过紧闭。几个姑娘叫了起来,贝妮丝捂着胸口尖声叫道:“我的上帝,要杀人了,要回去的人也不该死呀!”一个戴着秀琅眼镜的文静青年,松开手中的吊环,走过来说:“攻心为上,我看很多人是随大流,讲清楚利害关系,从自身利益出发,大部分人会站过来的。”金吉淑撇撇嘴说:“你们报纸舆论造的还不够凶呀,也没说过人家,民调一路下滑。”《自由人报》的小伙子们不干了,冲到几个女孩跟前,为《自由人报》的工作申辩,女孩们则指责他们无能,争得面红耳赤。皮帕尔插到他们中间,摆摆手说:“别吵了,大家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因为心里急嘛,还是让施奈洛赫先生讲讲吧。”众人一下子静了下来,都转过头看着施奈洛赫。施奈洛赫站起来,走到体操垫子上,在女孩中间坐下来,招呼小伙子们也过来坐成一圈,称赞说:“大仲马说过,自信和希望是青年人的特权,咱们的队伍里青年人居多数,所以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偃文修武,是两只拳头,都得攥紧了,时机一到,一齐打出去。现在我们正在干两件事,一件是积蓄武力,跟你们透露一下,我们已经找到了致敌于死地的手段,是什么还不能公开,这是秘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另一件就是你们现在做的,聚集人马,组织起来,通过民主选举,掌握飞船的指挥权。”那个文静的男孩说:“民主政治是政党政治,我看咱们需要建立一个党。”施奈洛赫热烈地鼓掌,大声叫好说:“太对了,一下子就抓到了要害,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阿米莉亚替他回答说:“他就是诺菲尔德,是我们的歌唱家。”皮帕尔补充说:“他原来是波音公司的飞机质检师,现在是技术工程部负责质量监测的工程师,也是《自由人报》的编辑。”施奈洛赫问:“你看,以你们为骨干成立一个党行吗?”诺菲尔德说:“当然可以,但是我建议先不用政党的名称,对外称俱乐部,这样对争取中间公众有利。”贝妮丝首先表示赞同:“好多人想聚聚,唱唱歌,跳跳舞,年轻人都会来,边玩边政治,多好哇!”施奈洛赫说:“这个主意好,就叫‘青年开普勒之星俱乐部’,我建议皮帕尔作俱乐部主任,诺菲尔德作秘书,你们拟个章程,明天就公布。”大家轰然叫好,沃尔夫基尔来了个空中翻,女孩们相互拥抱,高声尖叫。诺菲尔德从身后墙角拿出一把吉他,显然是他随身带来的,边弹边唱,居然是迈克尔·杰克逊那首脍炙人口的《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
你心中有个地方
我知道那里充满爱
在这个地方会比明天更灿烂
如果你真的努力过
你会发觉不必哭泣
在这个地方
你感觉不到伤痛或烦忧
到那个地方的方法很多
如果你真心关怀生者
就去营造一小块空间一个更美好的地方
为了你,也为了我
诺菲尔德的嗓子是那种甜甜的抒情男高,不像杰克逊那样火爆,煽情,柔润地唱着,好像在倾吐心曲。歌词的意境和他们这群“晚大劫难一代”的追梦心态契合了,小小的更美好的空间是他们的唯一理想,他们所要的拯救就是能创造一块小天地,安安静静随心所欲地过日子,而在他们心里,Kepler452b就是这样的地方,所以妨碍他们奔向那片乐土的人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敌人。诺菲尔德唱得他们身心迷醉,几个女孩竟相拥而泣。
麦克格雷高尔叫来栗径和罗璇,他身躯高大,声音却柔和温婉,是个乐呵呵的老科学家,非常愿意和年轻人盘桓。见两个青年男女进来,喜不自胜,趋上前去,一手拉着罗璇,一手拉着栗径,嘟嘟囔囔地说:“总算给我送来了一对金童玉女,你们中国人说,蓬荜生辉啊!”老头戴着一个栗色的软贝雷帽,口里衔着一个硕大的厄斯基色希海泡石烟斗,里面总是填塞Burley烟丝,喷吐着带有焦燕麦和焦糖香气的烟雾。他把两人领到沙发上坐下,从文件筐里取出一份纸板的规划草案,递过来说:“我不喜欢用电子版,总感到有点飘忽。你们两个先研究研究。在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时候,我就提出暗物质是暗光子,后来匈牙利的奥蒂洛·克劳斯瑙霍尔考伊宣称揭开了第五种力的秘密,这第五种力就是暗物质的作用场,问题始终集中在热暗物质粒子上。冷暗物质粒子除了引力之外,不参与其他作用,而其引力场强极弱,但热暗物质粒子携带的能量是巨大的。宇宙中暗物质占物质总量的25%,常规物质仅占5%,暗物质中只要有少部分是热暗物质,总量就大到不可思议,如果能把随处可见的这种热暗物质的能量聚集起来,那就无异于掌握了创世的奥秘,人就成了造物主。克劳斯瑙霍尔考伊用质子从140°角击中锂条,得到质量是电子34倍的异物质粒子,制造出多于预期正负电子对的多余物质。我的方案是,不是在实验室中,而是在我们正在行经的宇宙星际云中,找到能量级高出实验亿万倍的类似作用,研究其机理,将其转换为制造这种多余物质(能量)的技术。现有能源与之相比,就像燃烧木柴和热核反应一样了。”多么宏伟的科学构想啊,老人二目灼灼如电,信心十足地说:“我们现在处在宇宙深处的实验场中,随处可以测到1019-1020电子伏特的宇宙线粒子,欧洲强子对撞机的粒子能量级不过109-1010电子伏特啊!此外,我们现在的十米环形加速器性能也已经远远高出欧洲那台27公里的环形强子对撞机,——万事俱备,有了你们两个我如虎添翼。你们看,一个月怎么样?”栗径说:“有你老坐镇中枢,我这个马前卒敢立下军令状。”罗璇也说:“我保证不延误军机。”麦克格雷高尔哈哈大笑,说:“跟年轻人干事就是痛快,咱们的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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