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热的太阳光透过窗子洒进狭小的诊室，在正午不真切的金色光线之中，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www.yhrdss.com

太宰治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未被绷带遮挡的鸢色眸子泛着花白，看向喃喃自语的［森鸥外］，神情古怪地扬了扬眉梢：“糟透了？仅仅只是如此，还不足以被称之为糟透了吧？”

［森鸥外］猛地抬头看向他。

太宰治神色淡淡地低垂眼帘：“既然是“污染”，那必然存在着源头才对，森先生不是说过“污染源”这个词汇嘛？”

这里的源头，并不是指溯源。

太宰治相信［森鸥外］明白他的意思。

［森鸥外］怔怔地看了太宰治一会，抬手搓了搓脸，啊，没错，是他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正如太宰先生所言，既然是“污染”，那么存在着“污染源”也是必然的。

原以为简单的问题，变得复杂起来——

1：“污染源”究竟是以何种方式渗透进这个世界？

2：渗透进这个世界的“污染源”现下停留在了何处？

3：“污染源”在这个世界又是以怎样一种形式存在着？

“我、说、啊——”难得发挥了难能可贵“沉默”的五条悟忽然出声。

太宰治轻轻抬眸。

拖得长长的语调昭示着这位最强咒术师的不满，却也没有那么不满，这其中至少有九成是五条悟刻意为之。

五条悟并不针对少年人，他侧过脸，对不修边幅的男人弯唇浅语：“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呢？”

心绪繁杂的［森鸥外］，完全无法分神应对五条悟的突然发难。

听见声音，只是下意识看去，动了动嘴，面对突然复杂起来的问题，他的大脑迟钝地竟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此情此景，太宰治撇过头小小声道了句“好没用”，又转回头看向五条悟，直视同样向他望来的那双半露不露的苍蓝眸子，微眯着眼道：“五条先生在此之前完全没有发觉什么嘛？不可能吧？”

气氛死寂起来，唯有夏日鸣蝉，吵得人耳朵嗡嗡鸣响。

就在这时，五条悟突然勾起了唇角，摊开手掌道：“嘛，一点点而已，所以我才需要更多、更准确的信息嘛~”

看着他的笑脸，太宰治恹恹地垂了垂眸子：“无聊——”

松垮着双肩，太宰治走到病床./边坐下，对五条悟挑了挑眉，拖长了语调道：“嗨嗨——你该提问了，五条先生。”

“谢谢？”拧了拧眉毛，五条悟笑着道：“首先，你们的身份是？啊，这关系到你们所说的信息是否可信。”

“啊呼——”太宰治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森先生。”

在医院的时候，他还想着五条悟要是问这个，他就糊弄过去，不过现在不是有［森鸥外］嘛。

“……啊。”［森鸥外］终于从繁杂的思绪中挣脱，身份什么的，索性早有准备。

微微侧身，他拉开身前的抽屉，取出两个银制名片，递给了一旁的五条悟。

五条悟伸手接过，过程中，他的视线并未分给名片一丝一毫，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不修边幅的男人。

“呵。”不明意义的笑音，随着苍蓝六眼看清银制名片的内容后从喉间溢出，五条悟抬眼扫过太宰治和［森鸥外］，又将目光固定回名片上。

“黄昏结社。”青年念着，声音悦耳：“专门调查并解决“神秘”事件的调查员。”

是英文啊。

“结社所在国.家.是？”指.腹.摩.擦.银制名片，五条悟看着太宰治。

“美.国，美.国.马萨诸塞州。”回答五条悟的是［森鸥外］：“五条先生可随意调查，不过“黄昏”属于秘密结社，若希望调查清楚的话，还需五条先生派人前往当地才好。”

五条悟没有理会［森鸥外］，仍笑看着太宰治，不消片刻，眯了眯眼，少年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姑且信了吧。

“污染源指什么？”

“神。”

顶着五条悟猛然投递而来的莫名的目光，［森鸥外］平静道：“与人类想象之中的“神”并不相关，正因如此，我们结社才会将其称之为“污染源”。”

“会使人类陷入疯狂的污染源、会污染人类的污染源……”停顿了一下，［森鸥外］闭上双眼：“人类意志无法对抗的污染源。”

［森鸥外］说话时，声音已经染上了几分沉重与痛苦。

这情绪绝没有作假。

五条悟想到了什么，突然看向太宰治：“小朋友你找上我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在陷入疯狂的情况下，大叔——”没有正面回答这个疑问，太宰治垂下眼：“以你的破坏力，你的学生、你的同僚、你所在意的每一个人，究竟会面临怎样可怕的状况呢？”

太宰治掀起眼皮，方才还融着金芒的鸢色，于这一刻褪色蒙尘：“大叔想象得到吧？”

看着五条悟，太宰治想这实在是令人崩溃的局面，光是想想就让人深感绝望。

安吾、织田作。

若是因为自己，而害得.亲友陷入绝境……

太宰治怔了怔，瞳孔因这过于令人惊恐的所思所想而骤然一缩，紧咬着牙关，用力到牙龈都在发痛：“呼……”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太宰治朝怔然的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他起身，大步走到白发青年身前，弯下.腰，望着那双远比天空更加广阔、漂亮的苍蓝眼眸。

“这副样子是干嘛啦？”太宰治不满地撇了撇嘴：“大叔以为现在的状况，只有你才能对别人造成伤害嘛？真是的，自恋也该有个限度吧？”

太宰治直起.身体，掰着手指道：“进化着的咒灵，不知在何处、又是以何种形式存在着的污染源，哪一样不比大叔你更加危险呢？”

五条悟：“……”

突然被小朋友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饶是五条悟也不禁陷入失语的发愣。

“说的没错。”［森鸥外］从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的事态、太宰治抗性.不足、以及“疯掉的五条悟”的无力而又绝望的种种状况中回过神来。

他用双手搓了搓脸，自己真是傻了啊，太宰先生仅是抗性.不如预想中好，但对于五条悟而言，［人间失格］必然能够发挥作用。

至于抗性.极差的五条悟……正如太宰先生所言，以上哪一种不比“疯掉”的五条悟更危险？

他因何来到这个世界？

他因何将太宰先生拉入这个世界？

是为了解决“污染”，以防这个世界沦陷后，“污染”漫延至自己的世界啊！

扫了眼［森鸥外］，太宰治又将视线挪回五条悟身上，手臂松松地环在.胸.前。

瞧着貌似还没回神的五条悟，他不爽地嘁了声，面上顷刻浮现了嫌弃的表情，不满地瘪起嘴道：“回回神啦大叔，没必要怕成这样子吧？”

“……噗——”瞧着小朋友的表情、听着小朋友的话，五条悟扑哧一声笑了。

抬手取下墨镜，不顾的太宰治的反.抗，把圆框的小墨镜架在那张气鼓鼓的脸上：“啊，是是是，我最没用了。”

五条悟凑近太宰治，笑道：“我这么没用，就靠小朋友带我躺赢喽~”

“……”

太宰治别开视线：“啧，没用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