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见瑜再回到听涛园的时候，已是背上冷汗层层。www.lanyuezdh.com乔可言冲过去把他扶回来，忙喊盼春让她给拿干爽的衣服。

“你这是怎么了？快，快换了，不然就感冒了。啊不是，受风寒了！”

卫见瑜苦笑一下:“吓的。一年未见，父皇的威严还是那么大。”

迎夏过来给他拆发冠和洁面，盼春捧来方才晒好的衣物。一身重新换过，卫见瑜才感觉自己能够自由呼吸。

“在真正的权力面前，我还是太渺小了。”

茹芍沏来热茶，乔可言接过递给了卫见瑜，然后便让她们先离开。

“面圣不顺利？”

“不顺利，糟透了。”

卫见瑜从进宫开始说起，讲到了行赏，再说到了为见珩。乔可言完全进入了状态，好奇心和担忧被吊得飞起，直问他后面发生什么了。

“父皇问他，‘你又是从何得知’？”

“啊，对啊！”乔可言恍然大悟:“要不说你们这搞政治的头脑清醒呢！要是我的话，就光顾着跟人吵架去了。他怎么知道的？”

“你头脑也很清醒，只是当局者迷。”卫见瑜适时夸奖她一句:“他当时吱唔了一下，后来说是京城百姓都在传，从坊间得知。”

“屁！你在闽地的事哪能传到京城来！肯定是他派人在闽地探消息！”

“自是有人从闽地递消息，但这可不能让父皇知道，他只能信口胡来。不过，是不是他派人递的消息，那就不一定了。”

“怎么？还能有别人？一伙的？”

卫见瑜点头:“卫见珩的生身母亲只是个美人。太医之女，地位并不高，但或许是运气颇好或是有太医的独门秘方也未可知，抢先生了皇子。这样没有母族势力的皇子是很难抢到继承权的，或许他也知道。”

乔可言若有所思递地点头:“所以他联合了别的皇子？”

“看，你这不是非常清醒吗？”卫见瑜笑道:“二皇兄卫见瑾，是秦贵妃所出。秦贵妃出身官宦世家，她的父亲是现任吏部尚书，当年卫见珩的外祖吴大夫要去太医院应试之时，还是秦贵妃的爷爷给资助的路费。”

“这么有渊源的呀……”

“当初可能也没料到有这后续的事情，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这还是母后说与卫见琛之时，我侧耳听见的。”

“那这么看起来，不像是卫见珩联合了卫见瑾，更像是卫见珩给卫见瑾打工？啊我是说，白给他做事？”

“可以这么说。”卫见瑜讲道:“秦贵妃的身份天然会比吴美人高。大家都是审时度势之人，对于吴美人的皇子也会低看一眼，所以卫见珩的生长环境和所受教导并不太好。你也看到了，聪明人可不会在朝堂上光明正大指出弟弟的不是，那可是把天家的丑闻摆在明面上给大臣看，天子的脸往哪里放？”

乔可言懂了，这人跟乔可心有点像，不仅心坏，而且还缺心眼！

“所以安插探子的人是卫见瑾，卫见珩就是个背锅侠！”

“背锅侠又是什么？一套一套的。”卫见瑜笑道:“我差不多懂你的意思，大致就是这样。或许是放在朝堂上说更能败坏我名声，卫见瑾便指使了他这么做。成了更好，但若是父皇无意处分我，没成也不碍他卫见瑾的事。”

“所以你父皇他有意还是没意？”

“借驴下坡，父皇说我顾得小面难顾大局，让我留在京城思过一月，期满再返回闽地。”

“一月啊……”乔可言张大了嘴:“有点长……不过比来的时候预想的好多了，至少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卫见瑜点头:“卫见珩那边也罚了。身为皇子，却偏爱钻些小道消息，失了体面和大气，父皇罚他抄书。”

“这名目也不是本意吧？”

“父皇定然看得出来，不过是罚他搬弄是非、试图打压兄弟以争宠。”

乔可言啧啧道:“这还真是雨露均沾。”

“帝王权术，把两个起势的儿子都打下去，才好巩固自己的威严。”

“不可谓不离谱。”

卫见瑜接道:“也不可谓不厉害。”

卫见瑜没有告诉乔可言的是，皇帝完全看出来了他军中塞人、养寇自重的意图，在朝堂上若有似无地说了句“倭寇一事值得嘉奖，就是没完全消灭……兵法，朕的皇儿，你还有待修炼啊”。明明朝堂当时的重点不在倭寇！不必多说，不算撒谎，免得乔可言急得睡不着。

经卫见珩这么一闹，赏赐自然是没了。但话已经在朝堂摆明了，皇后不可不孝敬，哪怕皇后并不想见他。卫见瑜有提早做过准备，用闽地带来的一些珍珠饰品再配上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买来的东西，一起送进了舒皇后的寝宫。

“京城出于安全考虑必不可能靠海，可不产这类东西。珍珠，在这里是高价。”

“这个年代还靠自然产出呢，我们的世界里都是用人工养殖的。”

“哦？”卫见瑜兴味盎然:“怎么养？”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乔可言仔细回想曾经看过的展览和科普:“你知道珍珠怎么形成的吗？通常说是吞了砂石，然后慢慢裹上它分泌的东西。人工做的就是取下切取蚌壳里的小片，移植到其他珍珠蚌里。被移植的外套膜小片形成珍珠囊，分泌珍珠质就形成了无核珍珠。如果同时还放上蚌壳之类的其他东西，就会变成有核珍珠。”

“有意思，很有意思。”

卫见瑜拿起一支笔，开始画示意图。

画中珠蚌大开，他指着问道:“哪一块能切？”

“那你真是难为我了，我又不是养珍珠的，哪里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估计得找有经验的采珠人多次试验才能摸清规律。而且我听说养殖时间还不短，快的话一两年，长的话得五六年才有珍珠形成。”乔可言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不过你画得倒是很漂亮，几笔就画出了光亮和阴影。”

“这都是皇子的必学技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