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见瑜顺着她指到的方向看，了然道:“这叫火龙出水，长五尺。m.yingyongshudian.com是火器的一种。”

乔可言笑出声:“这么形象的名字？”

“待它点燃，更形象。”

“什么时候点？”

“待到追入射程范围内。按这船速，还需得一个时辰。”

乔可言点头，继续观察。

不一会儿，她又看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奇怪物件。这个东西是鸟形的，只有火龙出水的四分之一大小。这些东西被堆放在一起，摞在船头和船尾。火龙出水乔可言或许还以为是战船上的装饰，这个鸟形的东西可不能再说是摆看的玩意儿了。

她拉拉卫见瑜的袖子:“那一堆又是什么？”

卫见瑜又去看她指的东西:“这是神火飞鸦，同样是火器。”

乔可言问道:“这么多火器，不怕他们用海水救火？”

卫见瑜摇头:“来不及的，一旦救火就无法有足够的人力来行船，被动挨打。况且火器最大的作用在于爆炸冲击而不在于焚烧。威力够猛的火器足以掀翻并炸裂船只，倭寇只能抱木漂浮，难以生还。”

乔可言啧啧称奇:“古代人民的智慧。”

“嗯？”

“啊，璋朝人民的智慧。”

“嗯。待追上去，让你看看它们的厉害。”

一个时辰并不长，战舰离倭寇的船只越来越近。水师官兵凝神聚气，卫见瑜一声令下，点燃的神火飞鸦如百鸟归巢，直冲敌船而去。

海水是令人畏惧的深蓝，爆裂的火光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花，一朵一朵地炸开。顷刻间，密集的火阵已经让几艘贼船裂开，其上的倭寇慌了手脚，抱着碎裂的木块不知所措。

卫见瑜又是一声令下，火龙出水也被点燃。龙身两侧的筒里正是火药，在它们的助推下，一米多长的火器像火龙一样冲出甲板。飞至半空时，龙身被热量炸开，肚里带火的箭矢一只只射向敌船，给神火飞鸦造成的火势再添一把柴。

乔可言看得有点出神。

卫见瑜向她解释道:“火龙出水比较笨重，补给轮替之间需要时间。神火飞鸦轻盈，一次性先大规模放完，打倭寇一个心理压力。”

乔可言喏喏点头。

海面不再平静。倭寇惯用刀，箭矢不足，难以反击。有人浑身是火，尖叫着跳入海里；有人身中数箭，倒在船只上痛不欲生；有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叫唤，就连人带船被炸个稀碎，落入海底，再无人知晓。

卫见瑜弯起了嘴角，快慰地定下了胜负:“大局已定。”

乔可言还是没有说话。

卫见瑜看向她，拉着她的手问道:“怎么了？”

乔可言失神地说道:“多少人命啊……”

卫见瑜叹了口气:“他们不死，终究是闽地百姓遭殃。”

“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上天本不是公平的。他们生于海上小岛，资源匮乏，不烧杀抢掠根本难以生存。那就只有铤而走险，搏一搏。”

“让他们投降，划为闽地百姓，自力更生……”

“这倒是我佩服他们的地方。”卫见瑜抿着唇说道:“拼到最后一刻，宁死不降。”

一时两人无言，周遭只有燃烧声、爆炸声、尖叫声。

“你可知为何没有人来根除倭寇？一是他们繁衍不断，连绵不绝。二是他们东躲西藏，根本不与闽地水师硬碰硬。他们善于近战，到了陆地上，闽地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若不是这次天灾过于严苛，我们断难找到机会。”

虽是宿敌，但乔可言仍是见不得这种场面，背过了身去。

“真有投胎的话，下辈子做个璋朝人吧……”

“不对！”

突然，卫见瑜喝了一声，惊得乔可言又回身看。

“他们……”

只见大半的倭寇船只朝他们的战舰快速驶来，剩余部分则保持原方向远遁而去。为了不让他们靠近战舰，火龙出水只有朝着他们越打越近。

卫见瑜大声命令道:“停！！！不可再放火器！！！”

乔可言明白了，火器越近越容易反作用于自己的战舰。

倭寇这是破釜沉舟，要带着火与他们同归于尽！

“放箭！”

中部船舱的弓弩手换了一批，用着不带火的箭矢朝来船射去。

箭飞如雨，阻挡了大部分的船只，但仍有漏网之鱼直接来到了战舰的旁边。倭寇的船只刚好到中部船舱中弓箭手的高度。于是这变成了贴肉的战斗，比拼弓箭手搭弓的速度和倭寇挥刀的快慢。一时间，战舰边上的海水变成了深黑，比暗夜还要让人胆战心惊。

卫见瑜半拖半抱地将乔可言硬塞进船舱，要求陈奕必须守住乔可言出来的路，自己提着弓箭走到了战舰边，开始一箭一个地射倭寇。

部分倭寇狡诈，不再一个劲地与中部船舱的弓箭手搏斗，而是抛出了钩绳钩住甲板围栏，试图沿船壁爬上去。

“甲板上的战士，全部换弓箭！！！”

他边吼边作战，射下几个试图上爬的倭寇。

钩绳加上倭寇的重量不轻，水师将士们很难将其拉起再丢入海中，只能放箭阻挡。但绝大部分的倭寇都集中了过来，仍有几个倭寇爬上了甲板。

只要有了第一个，甲板水师官兵就出现了缺口。中部船舱不可无人，否则贼寇直接破开舱洞从中爬入，内外一起攻陷，甲板水师不能再从中部船舱调援兵。倭寇不怕死，士兵们一时间难以招架。

乔可言与程娇待在一起，颤颤巍巍。她想拍门让陈奕放她出去，又怕自己真是个拖累，无助地哭得稀里哗啦。

程娇不会安慰人，只能抱着她，要她别哭，告诉她还有人陪着她。

“咻”地一声，她们所在船舱的门板被一支箭射中，半截箭进了房里，让程娇都吃了一惊。

“陈奕……陈奕他守在门口，他、他不会有事吧！”

程娇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过去查看。待看清箭簇后，她松了口气:“还好，上面刻的是‘闽’字，我们自己的箭。”

乔可言破涕为笑:“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