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大夫来了！”

人未见，声先闻，李婆的热情真是让乔可言不知所措。www.jingyueshu.com

李婆丰满的身躯先挤进来，把后头文弱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

请来的大夫是个女孩儿，这让乔可言小小惊讶了一下。

“是个姑娘！”

李婆以为乔可言怀疑她的医术，忙说道:“王妃可别看程娇是个小姑娘，她爹可是鹭县最好的大夫。就这一个女儿，一身本领都传给她了！程大夫已经去给伤病的百姓义诊了，娇娇还没说人家呢，还是我儿媳妇一起跟着出府，才把人家接来的。王妃您放一万个心，娇娇的医术，全鹭县都夸的。”

“我信我信！我就是好奇，没别的。”

乔可言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儿。

程娇看着跟乔可言差不多年纪，应该二十左右，放在这年代算是成婚晚的了。她是典型的南方身段，纤细、没多少肉，个头也不很高。面容清秀，但说不上特别漂亮；打扮干净，但远不是精致华贵。不过，那眉眼间的神色温婉而坚定，让人心生喜欢。

乔可言感叹道:“你这名字，跟你本人可不像。”

程娇从容地行了礼:“王妃说笑了。”

乔可言从她身上看到了萧珍年的影子，觉得很是有意思。

噫，也不知道乔慕华和萧珍年进展得怎么样了。

在乔可言观察程娇的同时，程娇也在观察乔可言。不过，程娇的观察纯粹是出于医者的本能。她先纵观了乔可言的面色、肢体，再细看了她的眼耳口鼻，又从她的话语表情间判断总体身心状况。

李婆让程娇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沏了杯茶。

程娇淡淡地问:“王妃贵体有什么不适？”

“头有点晕，看东西好像在转。如果靠着坐不动弹，症状会好一些。”

“王妃最近有何异状？譬如说，吃食不当、穿着不适。”

“啊，我刚从榕城过来，在车上闷了四天。”

程娇了然:“平日里从榕城到鹭县只需三日。”

“是呗，大雨天，路不好走，这已经是马儿带着车能跑的最快的速度了。”

程娇伸出了手:“可否容小女子把一把脉？”

“哦，可以。左手还是右手？”

“均需。”

乔可言撸起来左手袖子，程娇捏上了她的腕心。

程娇的手也小，指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摩梭在手腕上酥酥麻麻，让乔可言有点想笑。但看在医生还很严肃的模样，乔可言也憋住了。

程娇捏完了手腕前端，又往小臂上头挪了些许位置，继续探查。左手探完三次，又让乔可言换成右手。

乔可言依言换成右手。

“右手也要把三个地方？”

程娇没动身体，只动了嘴，眼神还很专注地看着她的手腕:“是。”

这让乔可言很好奇。穿过来之前，她习惯去医院用西药解决问题，快狠准，很少有去中医院把脉的经历。穿到璋朝，也是第一次能在如此轻松的氛围下与医生聊天。毕竟，上一次摔到地上可不是小问题，医生也是个男士，没有心情跟他打趣。

她问道:“为什么要把这么多次啊？”

“探寸、关、尺三部位。右寸为肺，右关为脾胃，右尺为肾；左寸为心，左关为肝，左尺同样为肾。”

“咦，居然不是男左女右？”

“不是。”

乔可言长了见识，觉得很是有趣。主要想问的问完了，她就开始观察程娇把脉的动作。

程娇会根据她伸出来的手也换手把脉，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依次按压。每一次按压都停顿了一定时间，眉目间若有所思，很是沉浸。

乔可言不说话，程娇就也不言语，专心致志地行医，看上去十分专业，让乔可言在心里啧啧称赞。

独立的女孩儿真美丽！

程娇皱眉道:“除了头晕，王妃可还有其他不适？”

乔可言有些不解:“啊？没有了。”

程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躺躺休息便好了，无需小女子出诊。”

“诶，娇娇！不是的！”李婆急道:“我们王妃怕是有身子了，不是晕着马车的事！你再仔细把把？”

程娇似乎有些生气，话语间冲了不少，但还是压着脾气道:“已经把了三次，没有丝毫的孕脉。王妃确实娇贵，但也不必如此小心。鹭县还有许多百姓感染风寒，正在医馆里排着队呢。耽误了他们的就诊，想必心怀百姓的王爷王妃也会不好受。”

听到这话，乔可言一阵心虚。

有没有身孕，她自己是最清楚的。可她为了自己晕车的一点小事，没有断然阻止李婆请医生，实在是她的过错。

“对不起！”

乔可言红着脸道歉:“我、我没想到这一层上，对不起，程大夫！”

程娇的脸色这才有了好转。她没多言语，着手收拾自己的医箱。

乔可言想帮着收拾，但这些专业器材摆放有序，她也无从下手。

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程娇叹了口气:“王妃静养着吧。我回去称点药材，李婶过一个时辰来取。喝两副便可好个七七八八。”

李婆也跟着有些红脸:“诶诶好的！娇娇，老婆子送你出去。”

乔可言在房里尴尬得跺脚，眼巴巴地望着房门，等李婆回来。

屋里没有什么好用的计时工具，乔可言觉得时间过得非常缓慢。仿佛过了几个小时，李婆才把房门“嘎吱”一声推开。

“这丫头！心好，医术好，就是嘴太毒！”

乔可言走过去帮着关门，接道:“她没错，是我的问题。”

“王妃您歇着！”李婆把乔可言推到床榻上，自己拎了个小板凳坐在床头，陪乔可言聊天解闷:“您身体确实不舒服，请个大夫也没问题。再说了，您可是王妃呢，她态度不能恭敬着些？您呐，也是心太善！”

乔可言摇摇头，不再谈论谁对谁错这个问题。

不过，她倒是突然间意识到，程娇与萧珍年最大的区别怕也体现在这儿。粗粗相处，二人都是大方坚毅的性子，但要面对这种不公、气愤的事情，萧珍年怕是不会像程娇这般表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