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瑷不停咳嗽喘息，站起来跑开了几步，口中骂骂咧咧，“你这个疯女人！是不是有病！”

“我我做不到。m.churuyunkt.com”林蓁喃喃自语道，她明知道眼前的不是周堇，可还是下不了手。

身份被识破，岑瑷也不再揣着明白装糊涂，摸了摸自己被掐得通红的脖子，冷嘲热讽道，“这身体是你弟的？你下不了手吧？

哈哈，让给我怎么了？

你还能看见你弟活蹦乱跳的，不好吗？至少比冷冰冰的尸体好多了吧！”

三人沉默不语，岑瑷像跳梁小丑一般，喋喋不休。

“上次我差点就成功了。这次，我直接兑换了皇帝的身份，谁还当那什么狗屁世子。

你猜猜你弟值多少，才一百，哈哈哈！才一百我就不费吹灰之力，当上了皇帝！

只要杀了你们三个，就没有人知道是我岑瑷！”他缓缓绕了一圈，找趁手的兵器，咋啥都没有。

金属制的烛台，不错，就它了！

身后一股猛力的冲击，纤细的指节，精心养护的指甲，如今狠狠地扎进了脖子里。

“呃！”岑瑷无助地扔下烛台，双手去扒脖子上的手指。

已经深深陷入肉里，他怎么都弄不下来，一翻白眼，瘫软在地。

董太后慌张地松开手，瞧见自己指甲里满满的血肉，害怕地往衣服上擦。

可又看见那几个血洞，在堇儿的脖子上，潺潺地流出鲜血，“母后对不起你母后对不起你”她颤抖着手去堵，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脸上又哭又笑，疯癫而混乱。

“咚！”岑瑷假装昏迷，抓住了烛台，猛地抬手给了董太后一下子。

踉跄地站起来，捂着脖子上的血洞，“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挣扎了几步往门外跑去，染满鲜血的手抓住他的脚腕，“啊！”岑瑷摔倒下来，不知道磕到哪里，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叫骂着去踹董太后，“放开我！我现在是皇帝，你们这是造反！放开我！”

一柄水光盈盈的刀刺入心口。

脏话连篇的嘴里，如今只能吐出鲜血。岑瑷无力地抓握着胸口的刀，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还未看清是谁，眼神已经定格。

“好好安息。”嘉易拂下他死不瞑目的双眼。

林蓁神志恍惚地走出门，仿佛浑身的力气都没了，“快烧了，我去安排。”

“还会被占吗？”

“只要身体还在，他们就会一直尝试。”还好他们杀的异人不算多，只有谢康和岑瑷两个。

舒娉的人选好像只能是女性，苏琛的东西已经毁了，暂时还算安全。

打开门立刻便是荀钰和张斐，神情焦急地张望着里面。

他们跟着林蓁过来的，却和林威一样被拦在了门外。被交代，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许进来。

“找辆马车来，快。”火葬的地方，周堇自己安排好了，后宫里有一座冷宫，又小又窄，周围也空旷，不会牵连到其他地方。

里面堆有足够的木材，连冷宫一起烧了都够。到时候就说失火什么的，容易敷衍过去。

林威领命离去，以为是要运到皇陵里，心下暗自下决心，要向太后娘娘请求去守陵陪葬，借此赎罪。

董太后满身血污，不管不顾地趴在尸体身上，崩溃大哭。

死一次她都要心痛到停止呼吸了，居然还被脏东西借尸还魂，死了第二次。

他身上原本干干净净的，现在全都是伤口和鲜血。

“给他换件衣服吧，省得走得不体面。”董太后一边痛哭不止，一边擦着眼泪往衣柜摸去。

她的状态显然不太好，还被岑瑷踹伤了脑袋。嘉易出声制止，自己便抱着尸体回到了床上，“太后娘娘，我来吧。”

“好好，”董太后重新跌回地上，恍惚地自言自语道，“他嫌礼服重，说压得喘不过气。换件轻巧的，省得下去了还不舒服。

有件素色衣裳，灵帝驾崩时穿的，好看极了。做葬服也不错，可惜我只能看见这最后一次了。”

“换好了。”嘉易从里到外都换了个遍，正把人扶起来，重新束发带冠。素净出尘，仙姿雅貌，沉静得如同睡着了。

不说话不睁眼时，还是能看出容氏的优势的。

嘉易没见过他安静地睡着过，现在好了，可以永远安睡。

“好看，怎么没有血浸出来，你给他包扎了？”素色最容易看出血污，董太后突然想到，或许还是换黑色好些。

“嗯。”

“车来了。”林蓁在外面吹冷风，稳定情绪。结果一看换好衣服的尸体，又崩溃得不行，埋头在荀钰怀里，不敢再多看。

“你们去吧，我不敢再看一遍了。”董太后神情平静地擦去泪水，余光里一闪而过，一道银光。

“太后娘娘，珍重。”嘉易捡起了刀，半是警告半是安慰，抱着尸体离开了。

“珍重？我怎么珍重？”董太后喃喃自语，随后一头撞向柱子，“咚。”极为沉闷，仿佛风声打在门窗上，微不可闻。

火星噼噼啪啪地弹射出来，场内一片沉默。火光的炽热和风雪的严寒，一起打在身上。

林威想不明白为何要焚尸，苍白的发须沾满了雪，端坐着如同一座石像。

荀钰抱着哭晕过去的林蓁，皱眉叹息。

做文职的总是感叹，大道至简。仅仅三年，自己和南珺弄了十几年，依旧出问题的体系，焕然一新。

明明什么都没改，人员调动少之又少，却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问及此事，合则利，分则虚。士族无非想要名利权势，有外戚和宦官时，他们不得不联手同仇敌忾。

现在只剩下士族，不用动手，他们自己就内斗起来了。

分派别也很简单，以二荀为首的士族高门，和依靠造纸逐步强盛，以嘉易游显为首的寒门士子。

筛除了大部分士族草包，有能力的寒门，也逐渐站稳了脚跟。

表面上势如水火，彼此之间还是互相敬重。

特别是被设计最久的嘉易，荀钰至今想不明白，当初周堇说利用他，真的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