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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士子清疏雅致,如山溪间的一支白兰,空谷传香。m.yingzhicy.com
周堇没有林蓁那样看人的本事,观照史书,陈永手下全都是二流中下层的臣子,能说得上名字的,只有周邶和幽鹄侯。
提及阙瑜和黎策时,也曾描述过在陈师门下求学,可惜尚未修满课程出师,便因战事休学了。
哪怕之后独霸一方,战无不胜,也只在陈师吊唁时来看过一眼。
由此可见,陈永与学生们并不亲近,除了亲传弟子,真的有人听过他亲自讲课吗?
“在下嘉易嘉文和,时任太中大夫,随军自凉州奔袭至幽州关隘,尘土掩面,还请见谅。”话虽如此,嘉易上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为的就是抬出身份。
四大夫掌故问应对,为皇帝谋事。基本不可能远离皇帝身侧,既然嘉易在此,说明只是皇帝的先行使者,私访士族或者派人打探都有可能。
果然肃然起敬,“在下姜璠姜京瑶,襄州安凌人,拜见太中大人。”
姜璠连忙行礼,余光一瞥嘉易身后诸人,找不出一位像是陛下的,暗自松了一口气。
“无需多礼。仰慕陈师高名,领命拜访。不过名师之下必有贤才,能否引荐几位才子,以显陈师之名?”
这是大好的机会啊!要是被看上,一步登天易如反掌!
姜璠自认学识不足,所有亲传弟子中他的家世背景最卑微,才学辩论甚至教书育人的本事都远远不及诸位师兄。
这样的好机会,当然是先介绍常郁郁不得志师兄们,等自己学有所成,再追随师兄们的脚步不迟。
“先生手下有七位亲传,如今只有三位服侍先生身侧。
三师兄梁流容,巧思奇变,语出惊人,性格跳脱不拘一格。先生最喜欢他,常说,‘洧之妙语,鬓白复墨。’”
说梁洧常逗他笑,返老还童,白发都重新变得乌黑了。
就是这个人!
苏琛连忙偷偷去扯嘉易的衣摆,被嘉易一巴掌拍开了。苏琛委屈地揉了揉通红的手背,默默位移到周堇身后,温柔刀就温柔刀吧,至少温柔。
“还有六师兄安奂若,端正庄重,心系天下,满怀忧心愁绪。出仕太守功曹后,直呼命不在此,挂印而去。现下在乡里做啬夫。”
“弃高官而始微薄,和士元恰好相反。”嘉易轻声调侃道。
南珺傲气,觉得郡县不足以施展拳脚,期望中央传诏,一飞冲天。
这位安奂若却是觉得自己的本事还不足掌管郡县,转头从乡里做起。果然稳重端方,不求名利。
“嘉太中可是在说充州栖凤南士元?据说他得朝中征召,如今已是丞相长史,令人艳羡。”朝中没有丞相,丞相的属官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正好迎合南珺傲气的性子,让他安心做事。
“京瑶可是这第三位亲传弟子?随师讲学,启蒙诸位童生,为何不自荐一番。”
“实在惭愧,璠不如师兄才德兼备,只是算术强上几分,教学生们识数罢了。
教文习武都轮不上我,满身破绽,怎么好意思自荐呢?”
姜璠连连谦让,他的文武平平无奇,辩论文章,仁德品行,骑马射箭没有一样拿得出手。也就算术算得快些,还多次被师兄弟调侃不如去经商。
家里人不得打死他,现在战乱频发,跑商没有一点军队傍身,纯属找死。
“京瑶可知道《数术筹记》?”周堇突然出声发问。
谁知姜璠大惊,手指揪着自己的衣袖,就像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我随手写的杂文,难登大雅之堂。我从未与外人讲过,这位夫人如何知晓?”
“美玉高居山水华庭,显名蕴内。京瑶却如沧海遗珠,浪沙拾金。有千里之能而埋没于众马,此番前来,能得京瑶一人,便不虚此行了。”
周堇故意回避他的问题,转言赞叹他的才能。这篇文章承上启下,第一次归纳和发明了十四种算法,可惜只有三种流传下来,其他想破脑袋都算不出来,由于太难,数术一度被踢出六科。
周堇还特意钻研苦读过,弄了个释义版本当做教材,当然只是三种流通的算法。
又来一个。
嘉易警惕地拉着人的手藏到了身后,周堇明显有几分崇拜在里面,和荀浟他们不一样,更具威胁。
“太中夫人过誉了。”姜璠害羞地摸了摸耳朵,烧得脸颊发烫。要是被先生看见,肯定又要说他不稳重了。
适逢陈永拄着拐杖出来了,白鬓鹤发,皱纹深如丘壑,不过精神抖擞,中气十足,“是谁!谁来闹事!”
姜璠连忙赶过去搀扶,结果被甩开手数落了一顿,“上课的时间你在外面做什么!”
“弟子知错。”
明明打着仁德的招牌,原以为是个温和慈祥的人,怎么行事如此霸道?
“在下嘉易嘉文和,拜见陈师。”对官职门第来意只字不提,默认没有什么大作为,属于不出名的士子登门拜访,还拿捏姿态,扰乱教学,如何能得陈永好脸色?
“吾非汝师。”我不是你的老师,莫要攀附玷污了我的名声。
嘉易习惯了被人看不起,好脾气地打算换个称呼。
周堇却有些膈应,普通孩子五六岁开始启蒙,嘉易十岁被掳走都没有拜老师,一是家里不喜欢他,二是寒门很难挤进学府。
陈永说这句话可能没有恶意,但对嘉易来说非常刺耳。
不知者不罪?周堇小心眼地记下了。
“陈公桃李天下,自然不屑与小人为伍。可惜一个小小的铜铃,陈公便要沦为千古罪人,恐怕你的学子也会被株连枉死吧?”嘉易有仇当下就报,直接把嘲讽拉满,想要诈一诈陈永。
如果他不知道还能轻判,可万一他知道,难逃株连。
“你在胡说什么!疯言疯语,也配称作士子?来人,送客!”
“哎呀,陈公如此着急,难道是心虚了?”周堇在身后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这里面一定是有误会。先生消消气,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办?”姜璠突然两面不是人,太中敢这么说一定是掌握了证据,不然有什么理由刁难先生。
可先生又是个急脾气,听话只听一半,还只挑着自己爱听的,其他都听不进去。
“什么误会?不如陈公先说清楚这铜铃是哪来的吧?”嘉易步步紧逼,完全不会尊老爱幼,反正他生来没有父母老师教,没有礼数不是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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