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随我去军营？”邵墨竹语气很平缓，并未表现出诧异。m.youminggu.com“我倒是可以答应，只是，皇上未必会答应。”

“不，他会答应的。”我相信他会答应。

“你如此确定？”邵墨竹细细端详着我脸上的神情。

“咳……”我才意识到方才说出那句话时，肯定的语气有多强烈。匆匆改口道:“我只是觉得皇上没有理由不答应。”

见我改了说辞，邵墨竹只是笑了笑，并未深究。“若能得到皇上的应允，你明日便随我一同出发。但应允与否，须得皇上亲口告知于我。所以，你随我同去将军府，征求皇上的意见吧。”

一刻钟后，我以邵墨竹好友的身份，跟随她从将军府正门进了府。迎面还与匆匆出府办事的戍边大将军楚将军打了个照面。

随后二人直奔皇帝所在的东院，王福见我与邵墨竹同往，意外之下怔了片刻。

“淑妃娘娘，这位是？”王福抬起的手逐渐划向我，故作不知。

昨夜我已告诉过皇帝，邵墨竹知晓我的身份，但从王福的表现来看，皇帝还未将此事告知于他。

“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邵墨竹毫不犹豫地指着我说道，随后还补充道:“也是皇上和王公公在京中的旧相识。王公公你只管去禀报皇上，我携好友前来求见，我想皇上不会不见的。”

我并未将我与皇帝之间发生的事告诉过邵墨竹，但她好像对一切都心知肚明，所以笃定皇上会见我。

“啊！好……好。”王福许是也没料到这样的局面，转身去向皇帝禀报。

片刻后，我与邵墨竹被王福一同迎入东院领到皇帝面前。

皇帝精神有些不济，但仍正襟危坐于座上。

“参见皇上！”我与邵墨竹一同上前行礼。

皇帝抬了抬手，“免礼，坐吧。”

“淑妃你清晨才来请过安，求了去杨柳关的旨，此刻前来可是还有其他事？”皇帝问道。

淑妃回道:“禀皇上，不是妾有事相求，是……清芫妹妹要求一道旨意。”说着转头看我。

“妹妹”二字让我有些恍惚，我没想到她会突然如此亲密的称呼我。在宫中时她高傲孤冷是人尽皆知的，从不与任何一个嫔妃称姐道妹。出了宫当真是大变了。

“你要求旨？”皇帝一脸疑惑地望向我:“求旨做什么？”

“禀皇上，我想求皇上允许我随淑妃娘娘去军营。”

“你要去军营做什么？”皇帝震惊不已，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若非邵墨竹也在，他极有可能奔到我面前抓着我问。

我竟突然有些胆怯，“去……以备战时，上阵杀敌。”

皇帝眉头紧拧，迟疑了片刻，才问:“你知道上战场意味着什么，可能会遭受怎样的后果吗？你可有仔仔细细考虑过？”

我郑重地点头，“知道，也仔细地想过了。”

皇帝的脸色逐渐凝重，却垂下眼眸久久未发一言，我与邵墨竹对视一眼，安静地承受着周遭令人不安的气息。

良久，邵墨竹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妾先退下，待皇上与清芫妹妹谈好之后再传唤妾进来。”说完行礼退出了屋子。

事已至此，我也顾不得考虑邵墨竹的感受，只想尽快从皇帝口中听到可以二字。

“皇上，您是否还有其它想要问的？若没有，便请告诉淑妃娘娘一声，我可以随她去往军营。”

皇帝起身离座，来到我身边，弯下身子双手捧着我的脸，如水的目光与我相对，极力平和语气。“军营不是个好玩的地方，如今战事尚未完全平定，随时可能会爆发战争。去了军营不仅意味着要上阵杀敌，更是意味着生死难料。你……当真仔细考虑过了吗？”

我再一次郑重地点头，“是，我考虑过了。而且不是来了暮州才考虑的。是在决定来暮州前就考虑好了。”

“我虽未上过战场，可也知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死伤难料。但是，我可是凭借自己的武艺杀过刺客的人，有什么可怕的，对吧？”我轻轻拽着他宽大的衣袖，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皇上，我虽是女子，可也有一腔报国志，你就让我去吧。”

“你……”皇帝缓缓抽出衣袖，转过身背对着我，叹道:“我虽是一国之君，却有自己的私心。我怕你会受伤，会殒命，做不到亲自将你送上战场。”

我理解他，我也有这样的私心，不愿自己在意的人亲上战场。可是，千千万万的将士，还有那些自愿投身战场的义士，他们哪一个不是别人的亲人爱人友人。他们身后的人也不希望他们上战场。

但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小家，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总要有人站出来。

而我，不过千千万万人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若能在战场之上多杀几个敌人，为守护这片土地和远方亲人略尽绵薄之力，即便身死，也死而无憾。

可我，不想把分别渲染得太过悲情，把结局想象得过于沉重。索性避重就轻，故作糊涂，“那皇上就别送我了，只需点头答应就可以。”

“而且，你也不必担心我。我还期望哪日大徵律例更改后，我也可以建功立业呢，不会随便受伤，轻易死了的。”

“……”皇帝再次缄默不言。

“皇上！”我起身走到他对面，抬眼便见其眉头紧锁，满脸担忧，看向我的目光满是不舍。我有些不忍，但去军营的心坚定不移，“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请你不要否决。”

良久……

“……好！”皇帝终于应允。“人各有志，你既然决定了，不论以何身份，我都不会阻止你。”

“多谢！”

离开前，我将右手腕上的木手串取下交到他手里，“这一次，我是真心想送给你，虽然不值钱，但终归是开过光的，保平安。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受伤了。”

他一开始并不愿收下，因为他知道那是我喜欢的东西。直到我说他暂时戴着，下次见面再还给我，他才愿意暂且替我保存。

同时，他也给了我一份我不敢收下的礼物——那曾多次威胁我性命的龙纹匕首。

“这个给你。”他从腰间取下匕首，单手递到我面前。

我不自觉地退了一步，那冰凉的触感还历历在目，手不自觉的摸上脖颈。

“皇上，这份礼太过贵重，我实在不敢收下，你收回去吧。”

“为何不敢收？再贵重也只是一件物品，匕首方便随身携带，你将它带着吧，危险之时难免用得上。”

“……”盛情难却，我咬着牙双手接过，却觉其寒气逼人。“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