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新兵参训的第二天，也是三营的集训日。m.pantays.com在射击训练场的上百个靶台上，枪响声和偶尔传来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上午的科目是手枪射击训练，武器是特别加大口径的大威力军用手枪。

在早年面对神教士兵的战斗中，普通威力的枪支很难对神教士兵那超常的**硬度或者媲美防弹衣的术法防护形成有效杀伤。

但随着单兵外骨骼式动力装甲的配装，大力出奇迹的战术思想也就随之普及开来——口径能大就大，装药能多就多，体积大不要紧，反正是适配动力装甲用的：

后坐力强？有动力装甲呢！

枪身太重？有动力装甲呢！

精度不好掌握？有动力装甲呢！

但是今天的科目，实际上是徒手射击训练，也就是为应对诸如“动力甲失灵报废后遭遇敌人”的极端情况而进行的专门训练。

那些没有接触过枪械的新兵蛋子们，对面前堪比手指粗细的子弹们毫无敬畏之心，纷纷在开了第一枪后就得到了教训。随着子弹被击发，那超出想象的恐怖后坐力如同被一只大象飞起来踹。很多人直接被自己的枪抡起半圈砸在脸上。

哪怕是老兵，对徒手射击训练也十分抵触。因为这个科目是除了格斗对练之外受伤率最高的：受伤高发部位分别是手腕，肩膀以及脸。

二队的队员们先完成了各自的训练任务，在队长对新兵进行了射击的初步指导后，大家一起围观李弋的射击过程。此时马乔、瑞秋和孟驰三名主力队员站在李弋的身后，其他人站在李弋的靶台后方。

毕竟昨天刚刚经过格斗对练，手软腿酸的后遗症在所难免，总不能让新兵一个操作失误把自己崩了或者把其他人崩了。站在身后，方便有状况时迅速纠正和制止。

但是，瑞秋和一众老兵目瞪口呆。

李弋的射击速度，超过了大家的预料。那把笨重的手枪在他手里，就如同一把滋水枪般轻巧便捷，又稳又快。

孟驰小声问马乔：“队长，你用这把枪徒手速射的成绩有多快？”

马乔撇嘴皱眉，摇了摇头，小声回应道：“肯定没他快。他的速度不但比我快，应该能够追平十一小队那个肥猪队长创造的速射记录。”

“……那位的体重已经超过两百七十斤了。”

“对，所以叫他肥猪。要不是有战斗机甲可以驾驶，他连通用型号的外骨骼动力装甲都钻不进去。”

“可是李弋这个体重，不可能压得住那么强的后坐力的。”

“看来他的身体素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

李弋几秒钟内清空了弹匣。一回头，身后是一众冷漠的脸。

没法不冷漠，手持这种动力甲专用武器，我们身为老兵还会偶尔失手打脸，结果你一个新兵在这里速射表演。

瑞秋故作冷漠地说：“头儿，我突然对这个小奶虎喜欢不起来了。”

马乔摇了摇头：“我也是。”

大家也都跟着纷纷摇头。

至于杰夫此时已经不敢说话了，再说话，怕是打扫盥洗室的资格都要没有了。

自动报靶结果出来了：九发子弹，四发脱靶，总成绩35环。

玩脱了。

李弋双手捂眼，发出哀嚎：“我刚刚明明瞄得很准的，怎么才……”

杰夫觉得自己又行了，说道：“我觉得我们二队最重要的就是团结。新兵需要培养和锻炼，我们身为老兵，要发挥我们自己的表率作用。我说的对吧，队长？”

马乔点点头：“没错。射击是很重要的基本功，需要用子弹不停地喂出来。单单是打得快是没用的，精准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要靠队友们无私的帮助才能成长。”

瑞秋用手指绕了绕鬓角的头发，微笑着说道：“小奶虎，练枪不能心急哦。要稳稳地瞄准然后击发。男人一定不能太快，尤其是开枪这种事上。”

马乔：“瑞秋你够了。”

二队队员的语言打击仍在继续。但是每个队员的心里对李弋表现出的控枪能力和身体素质都感到震惊。

李弋摘掉耳罩，对马乔说：“队长，我觉得刚才完全遵照您教的要领，可为什么还是会脱靶呢？”

马乔拿起空枪，边给李弋演示着动作要领边说：“因为你的心里没有目标，那个靶标在你的眼里就只是一张纸。你的动作之所以会发生变形，哪怕你已经脱靶，瞄准了别人的靶，也没能及时察觉，就是因为，你的目标不够清晰，你只为了快速打空弹匣。”

“所以，我……”

“这把枪可能还是有些难操作，我去换领一把普通口径的防卫手枪，你可以先试着提高射击精度，先把射击的感觉找到。”

李弋摇摇头，把手伸向那只空枪：“我还是用这把枪来吧，我觉得我如果慢慢地瞄准，应该不会再脱靶了。”

马乔没有回应。

孟驰在旁边笑着插话道：“队长的意思是你打得再像刚才那么快，他就准备踢你了。你同时破了小队的最高射速记录和最低射击分数记录。”

看来是自己领悟错误了，美式居合只能以后熟悉了再练了。

李弋立正：“这次我一定认真瞄准每一枪。”

马乔将枪翻转，将握把递给李弋：“要尊重武器。当你能最大限度地使用它之前，必须能和它做到完全地呼应。无论这武器是枪，是刀，是战斗机甲，还是我们自己。这个过程，不能松懈和贪图速成。”

李弋低着头，认真地向弹匣里压入子弹。

马乔在旁边说：“你的身体素质很棒，要迅速将体能转化成战斗力。射击训练结束后，今天晚上我们到地下训练场，看看你的格斗技能。”

瑞秋马上接话：“队长，我请求和他第一个打！”

马乔头都没回：“你能保证晚餐时不喝酒，我就允许你第一个。”

瑞秋嘟着嘴：“你这是明摆着欺负我。”她从马乔身后探出脑袋，打量李弋一眼，然后冲他挤了挤眼：“看来队长喜欢你，怪不得总不让我接近你呢。”

马乔：“……”

孟驰站在李弋的侧后方解释道：“射击、格斗、体能基本就是新兵期的主要作训内容。所以你们新兵虽然会有些劳累，但是训练压力并不大，因为考核科目不会很多，训练起来也更容易出成绩。”

孟驰虽然职位上只是队内的医疗兵，但是论作战技能完全可以排进前三，也是队内步兵机动能力最强的存在。因为他不单要承担战斗任务，还要在纷乱的战场上保证小队内两名机甲驾驶员以及五名步兵的急救保障；有时队友正面牵制，机甲强攻不下时，他还会进行敌后奇袭。

你以为他是个辅助，其实他更像个打野。所以队内都习惯将孟驰视为副队长。

至于瑞秋，嗯，一个脾气火爆的吉祥物，大家都宠她，但是除了马乔没人敢惹她。

李弋压进最后一颗子弹，回应马乔：“我明白孟哥，以前没摸过枪，以为打得快就代表枪法好。现在我一定努力训练。”

孟驰笑了：“你误会了。我是说，现在全体队员对你的身体素质都非常看好，所以队长刚才的意思是他会带着我和瑞秋对你进行全方位特别训练。”

李弋：“……”

上午的手枪射击训练结束了，大家纷纷来到食堂用午餐。

查理还没散淤的脸上多了一道被枪砸出来的新鲜淤青，两条胳膊捧着餐盘在一排排桌椅间游荡着。他看到和二队队员们坐在一起的李弋，如同看到宝一样急忙凑过来坐下，故作轻松地打招呼：“嗨，上午训练结果怎么样？”

李弋抬眼看了一眼，疑惑道：“你自己吃饭？怎么没和自己小队坐在一起？”说着他抬眼扫视了一眼大厅，发现三队队员都坐在比较远的几张桌。

查理脸上红一阵紫一阵：“我……我一个人吃习惯了。”

他没好意思说因为上午射击成绩太差，被同队人耻笑和排挤了。

防卫军内就是这样，在联盟政府成立的一百多年里，和平的时期总是短暂而零碎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各种规模不同烈度的武装冲突所占据。

和每一个普通的防卫军士兵比起来，那些穷凶极恶的神教士兵们——无论是身上散发着诡异光芒的真红教徒，还是那些会变触手出来的星芒教徒，都要比己方这些普通人可怕太多了。

即使现在有了先进的外骨骼动力装甲和小型战斗机甲，防卫军也只能将伤亡比维持在1.5:1左右——多亏能形成战力的神教士兵数量有限，敌军有相当大一部分仍是普通人；而造成主要杀伤的，只是敌军的那些神官们。

所以在防卫军中，已经形成了一个不是习俗的习俗：面对较弱的战友，大家会习惯性地去冷淡他。一是在战时，弱者通常会成为小队战斗力的缺口，会为集体带来风险；二是，弱者通常会在战斗中早早死去，没有必要去特地增进感情。

何况，在这次保护性征召开始之前每个队长都收到了长官的暗示：警惕新兵病变，必要时当场格杀。

瑞秋看了查理一眼，低头继续吃饭。孟驰也打量了查理一下，又看了一眼李弋，最后笑着看向队长。其他几个队员则专心吃饭，心里琢磨着下午的徒手长枪训练中打出高分，别被新来的给比下去了。

马乔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个金发男孩体格瘦弱，而且从脸上的伤来看，应该是没通过迎新仪式，射击训练也没能让人满意。

“三队的吧？”马乔吃了口菜，问李弋。

李弋点头：“是队长。我们在征召当天认识的。”

“哦，先坐吧，吃饭。”

查理的两条胳膊被枪震得酸麻胀痛，手腕被挫伤使不出力，只能用胳膊捧着餐盘。他小心翼翼地把餐盘放在桌上，拿起勺子哆哆嗦嗦地喂自己吃饭。

勺子还没送到嘴边就掉了。

李弋见状，把自己勺子拿给他：“我没用过，你用这个。”

查理低着头，没有接。

李弋眨了眨眼，轻轻叹了口气，用勺子去查理的餐盘里勺了点饭菜送到他的嘴边：“先吃饭。”

他此时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被欺负的周转。

查理没有抬头，只是闷闷地说：“李弋，以后我，我，能不能都跟你们一起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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