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十分默契的对视一眼，知道无论这一遭如何，君易琅都没有那么轻易的逃过。www.jingyueshu.com

说完宫里的事，沈宁才开口提起外祖母的事。

“我还有一件私事想请王爷帮忙。”

“什么事你只管说便是，咱们之前还说请不请的。”

沈宁叹息一声说道:“我外祖母最近身体不大好，我想请言大夫去帮忙瞧瞧，诊金的事都好说，唯有一点难办的就是我外祖母现在的身体怕是不能进京来，免不得要麻烦言大夫跑趟堰州。”

言子宥这人古怪，有的时候你就是给再多银子他不想去别人也奈何不了他。

相反，若是顺了他的心意，即便是分文不取他也乐意。

不过这些规矩框框向来都是圈住别人的，对于言子宥和君淮渊私交来说，他只要开口言子宥无有不应的。

“这不算什么难事，我晚点让凌川递消息给他，明日他就能随你起程。”

沈宁安下心来，忙谢道:“我替外祖母谢过王爷，若是可以我明日随言大夫一道去堰州，只怕短时间内回不来。”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亲人有病自然要奉在床前。

君淮渊点头道:“这些都是应当的，京中的事你不必担忧，若有消息我必然会书信相传。”

趁着沈宁这会的乖巧，君淮渊开口问道:“说来奇怪，白家和你不过这一年才重新遇见的，怎么感觉倒比你和沈国公的感情还更甚些。”

有些话沈宁原是都憋在心里不愿同外人道，只是自己一个人憋闷久了，也总会想要有个出口。

她顿了顿，竟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开口。

就这样静默良久，久到君淮渊还以为沈宁不会回答他的话时，沈宁却开了口。

“我想问王爷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到你父亲的死是因为你才造成的，正当你悔恨不已时却发现原来都只是一场梦，然后你醒来后正要做出弥补却恍然发现原来你父亲对你的好其实并不是出于对你的疼爱，而是心中的愧疚。”

说到这时，沈宁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她轻声叹道:“在这之后你经历了许多事情，发现你这么多年的不幸其实都源于你父亲的偏心，当你清楚的意识到这些时，仍想欺骗自己父亲还是爱自己的，直到你发现不管任何时候你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的时候，你还会心无芥蒂的面对你的父亲么？”

君淮渊听着沈宁的话，想起幼时在京郊相见的情形，堂堂一个嫡女竟落到那样的田地。

若是换作是他，只怕得势后会叫这些人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于那个未尽父亲责任，只满心愧疚的人，他大概连弥补的机会也不会给他。

不过他倒是能理解沈宁的心情，有的时候越是得不到的情感，才让人念念不忘，日思夜想。

君淮渊沉思片刻后，才开口说道:“若是本王大概做不到心无芥蒂。”

沈宁自嘲道:“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释然，所以我退而求其次，不求亲情，只求着父亲能够平安顺遂就好，即便是将来有那样的一天，也不该是因为我。”

“那白家老夫人对你很好吗？”

沈宁想了想，说道:“说不上有多好，只是能让我感受到那种久违的亲情感。”

就连崔氏那样的自私的人，在大事大非上也还在惦念着自己，可不就是如同家人一般么。

至少，她没有因为自己的儿子而让自己无条件的奔走和牺牲。

君淮渊突然就有些丧气，他想放在手里，捧在心上的心，在别人那怎么就成了不被选择的那一个。

他轻声的唉了一声，直言戳破道:“其实你心里都明白当年沈夫人离世时沈国公但凡多为你思虑一番都不该由着妾室的意思将你送到庄子上，沈国公在朝堂上向来伶俐，对于内宅上的事若是用心也不肯糊涂。”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沈夫人生前就叫他同家里闹的不可开交，眼见着人没了，也走了个清净，再将你送出去两全其美。等你年岁渐长，再不接回来也不成体统，见你回来不似寻常闺秀那般受教他这才觉得枉为人父，想要弥补一二。”

君淮渊说的这些，沈宁这般聪明如何能不清楚，不过是装着明白装糊涂，不想挑破的那般难堪罢了。

说她傻，她也不傻，自己晓得不一味的投入真心，现在他冷眼瞧着沈国公那边百般示好，她也不为所动，不肯领情。

只是再如何也总是舍不下，担心着沈国公的性命。

君淮渊打量着她的脸，问她:“你还好么？若是你气不过本王替你出了这口恶气，管他是沈国公还是沈侯爷叫他不痛快些还是不难的。”

沈宁倒叫他这话逗笑了，心里也暖了起来，对于君淮渊也不似从前那般禁着距离。

君淮渊的维护之意明显，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叫沈宁心里痛快几分。

他句句话都触到了他的伤心处，再开口时不免有些哽咽。

“有些事情都怪咱们没有先见之明，若是一早知道这样的结局，倒能少些个伤心的事了。”

君淮渊见她这般模样，软软盈盈，眼梢泛红，眼角里还嗪着泪，只恨不能将人揽进怀中好生安慰。

他克制内心，守着规矩，贫嘴道:“这天下之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算是我和阿宁的缘份，若是没有沈国公那样的作为，阿宁又如何能救我一命，咱们这也算是一段佳话不是。”

冥冥之中，旁人的佳话都是才子佳人，或掺杂着风花雪月，可他们这初见掺杂的可是血雨腥风。

凌川和凌月守在廊下，屋内的动静听不见，即便是听的见他们也不敢仔细去听。

只是凌川从小和凌月在一块相处，觉得凌月对人就挺冷淡的，没成想和永嘉郡主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端着手臂，打探道:“凌月，你瞧着王爷在郡主心里有几分重量？我总瞧着那郡主白玉般清冷的人感情麻木的狠。”

凌月不以为然，拿眼睨着凌川，只道:“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