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西陵娇的叫喊声彻底消失，老夫人眼中的杀意才慢慢浓郁起来。m.xinyishuwu.com

“该你了。”

高坐堂上的老夫人冷厉地审视着浓妆艳抹的秋姨娘，语气中带着十足十的厌恶。

当秋姨娘看到西陵娇的下场后，心知难逃一劫。

于是她先发制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兀自扇起了巴掌。

口中还不忘认错:“妾身该死，妾身该死！娇儿愚鲁，险些酿成大祸，都是妾身教导无方！”

她扇巴掌的声音虽唬人，可压根儿没有下劲。

老夫人浸淫内宅多年，怎么会识破不了她的小伎俩。

老夫人也不劝阻，只是淡淡地饮着茶，冷眼旁观。

秋姨娘见老夫人无动于衷，恨得是直想翻白眼，暗暗啐道:这老娼妇真是心狠的东西！竟然一点都不阻拦我！

于是，她翻了个白眼，装作脱力的模样晕倒在地上。

老夫人递给了贺嬷嬷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悄悄出去端来了一盆水。

三月是乍暖还寒的时候，那井水还是冰寒刺骨的。

“泼。”

老夫人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哗啦——

冰冷的井水被完完整整地泼到了假装昏倒的秋姨娘身上。

“啊！”

此时的秋姨娘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按住她。”

老夫人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冷厉的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贺嬷嬷应了声“是”，如同老鹰捉小鸡似的轻而易举地擒下了秋姨娘。

“醒了？”

老夫人眉间如沟壑般的皱纹没有丝毫波动，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秋姨娘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淌个不停，捏着尖锐的嗓音凄惨地嚎叫道:“老夫人饶命啊！妾身教子无方是错，可错不至此啊！”

错不至此？

一旁看戏的西陵醉月听到这句辩白，无名之火自肺腑中燃起。

纵容庶女欺压嫡女，克扣嫡女吃穿用度，颠倒是非黑白抹黑嫡女名声

前世今生，桩桩件件，犹在眼前！

你秋姨娘却敢在高堂之下，祖母面前，卖惨喊冤？

于是，西陵醉月抹了抹眼角残存的泪，哽咽着向祖母劝和:“祖母，姨娘疼爱女儿，纵容娇儿也是情理之中的，至于卢嬷嬷，确实是她自己人品不方正，姨娘又是个和软性子，压不住这些猖狂的下人也是难免的”

不提卢嬷嬷还好，一提卢嬷嬷，老夫人又想起这毒妇意图抹黑自己心爱的嫡孙女这罪行。

她一拍桌子，断然喝道:“你纵容女儿胡言乱语是罪一！设局意图毁坏嫡女名声是罪二！以下犯上意图杖责嫡女是罪三！”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老夫人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西陵醉月赶忙起身，动作轻柔地给老夫人抚背顺气，眼里尽是关切:“祖母，保重身子呀！”

老夫人把西陵醉月揽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欣慰地呢喃:“好孩子，还好祖母身边有你啊！”

这时，她才注意到，如此懂事关心自己的孙女身上穿的竟然是半旧的裙衫！那式样还是京城早不流行的式样！

老夫人顿感心如刀割，眼里不由得一酸。

她爱怜地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哑声道:“好月儿，苦了你了！”

老夫人瞪向秋姨娘，恨声道:“霜儿身子不好便让你来管家，你倒好，把这家管的妥帖！相府嫡长女身上穿的衣服竟然是前年的料子式样！克扣嫡女吃穿用度？卢咏秋！你真是胆大包天啊！”

半旧裙衫？！

秋姨娘登时脸色大变，连艳红的嘴唇都有些颤抖！

她猛地想起，西陵醉月进门时的装扮。当时她心底还在鄙夷西陵醉月这嫡女是真没体面！前年的衣裳也翻出来穿！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件半旧的衣裳彻底激怒了老夫人！

她没来由地感觉到脊背缓缓滋生起的恶寒。

突然，她骇然地瞪大了瞳孔:难道，西陵醉月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软弱可欺的西陵醉月变得如此有心机？！

明白了这一点的秋姨娘登时心惊胆寒。

她惶惶地抬头想要求饶，不料正好与西陵醉月居高临下的眼神相逢。

那楚楚可怜性子软弱的嫡长女此时却面若冷霜地睥睨着自己。

那双清澈凤眸中闪烁着嘲讽的光芒，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无知。

原来如此！一切都是西陵醉月的阴谋！

“你还有何话说？！”

盛怒的老夫人横眸扫向面色苍白颤颤发抖的妇人。

“我”

秋姨娘还想垂死挣扎，分辩一二。

可老夫人并不打算给她机会，直接打断她的话:“既然你管不好这家，从今以后也不必你管了！来人！把她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丢到自己院子里罚跪！”

“是。”

门外有小厮应声进来。

秋姨娘见状惊恐万分，泪流不止的她膝盖跪地，不顾一切地向老夫人爬了过去，不停地磕头。

很快，她精心梳起的鬓发松动散乱开来，精致的妆容也全然被泪水破坏了！、

她的额头甚至被坚硬的地面磨破了皮，鲜血横流。

可她仍不放弃，嚎啕大哭道:“不！老夫人！不要！求您了！”

看着秋姨娘狼狈的哀求，西陵醉月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快意。

所种的因，必会有果。

秋姨娘，自己种的苦果，就要自己消受！

“拖下去！”

老夫人的语调没有一丝怜悯。

于是，孔武有力的小厮毫不留情地把披头散发的秋姨娘连拖带拽，扯了出去。

一时间，厅堂极静。

良久，只听见一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