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十八】心音

里安·乌纳。www.zhhrzx.com

出生在斯图里特的领土之上，家里是公爵世家。里安从小享受良好的教育，是一名合格的绅士，更是一位有担当与勇气的骑士。

十七岁受过加冕礼之后他就加入了蔷薇骑士的小队，以一位骑士的身份守护着帝国内的平安。当时帝国的王庭护卫队一共有三支，分别是蔷薇，白银，灰毫。 他所在的蔷薇骑士小队是由蔷薇骑士带领的内王庭护卫队，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帝国的女皇。

小队里加上蔷薇骑士和他一共有七名成员，分别是来自撒伏伊纳的特雷尔和法修娜，来自奥特岭的吉尔，以及来自巴泽赫巴的钦和格里斯。他们从天南地北赶来，经过了骑士选拔的层层筛选，被赋以殊荣。

至少里安·乌纳是这么认为的。

任职后的第一个月，他收到了来自家乡的信件。他以为母亲写信来是问候他在帝国生活的好不好，他的队长有没有善待他。从小在有爱的环境里长大的他，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些不幸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棕黄色的信封上有着乌纳家的火漆印，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女皇是个谨慎的人，几乎所有能靠近她身边的人收到的信件都要经过排查才能送到收信人手里。而显然他这份没有被人看过，他想应该是蔷薇的原因。

里安坐在花园的台阶上，那把佩剑就搁在他的身侧。他仍旧记得那天的天气十分好，他甚至能够听见楼阁里女皇养的金丝雀的啼叫。花园里的亭子像是一个又一个的金色牢笼，其实他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做成那个样子。

他小心翼翼的用纸刀挑开了火漆印，那张信纸从里面掉了出来。他摊开，拿在手里，乌纳家独有的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这让他想起了家里的书房，书桌旁边的开叉了的羽毛笔。

“里安·乌纳，我亲爱的孩子。

见信如晤，展信佳。近来在帝国生活的可好？算算日子，你收到信件的时候应该是通过骑士选拔加入蔷薇骑士小队的第三十六天，你离开斯图里特，也有整整三十天了。我每天都在思念你。

帝国的风景怎么样呢，是不是比斯图里特更加宽阔，更加繁荣呢。请代我们乌纳家向女皇陛下问好，愿圣光与她同在。

不要太刻苦的训练，一定要记得吃饭，好好睡觉，和其他骑士打好关系。听说蔷薇骑士是个女性骑士，真是不多见。里安作为一个绅士，一定要好好的尊重人家呀。

虽然你父亲不让我同你讲，但我觉得还是让你知道为妙。你父亲和你姐姐，还有妹妹都得了病，找医生和神官看过了，说是遗传的病症。不过不用担心，好好治疗的话是没事的。你不要回家来，现在帝国需要你。

我亲爱的孩子，我的里安。母亲今年没办法给你织一条新的围巾了，等到春天来了，我将明年的一起送去给你。到时候你一定要带我好好看一看帝国呀。

茜兰·乌纳”

信的内容到这里就结束了，母亲飘飘扬扬的花体字十分漂亮，但这并不能让他舒展眉头。里安向蔷薇请了假，他本以为蔷薇会拒绝，因为初次见面时她总是表现得很冷酷，他以为蔷薇不会很好说话。

“那是你的家人，里安。现在事态还没有紧急到不能让你回家探亲的程度。我是你的队长，就算天塌下来也是我顶着。十天够吗，要不要再加五天。”当时蔷薇十分忙碌，却还抽下空来宽慰他，这让他十分感动。

因为最开始分小队的时候是队长挑人，他最不想来的就是蔷薇骑士麾下。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因为他更喜欢白银骑士兰斯洛特·米纳尔和灰毫骑士凯尔·福斯克。

他加入小队后蔷薇并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过几次，每次出现也只是安排工作和做信息交接。他对于这位队长并没有什么好感和敬意。他虽听说蔷薇骑士是女皇的鹰犬，但也只是听说而已。

他没办法把那个矮他一头的少女和传闻中心狠手辣的女骑士直接挂钩。这件事和后来训练场上蔷薇的表现，才真正改变了他对蔷薇的看法。

“不，不用了。我回家看看亲人的状况如何，我会尽快赶回来的，感谢您的担心。”他接过蔷薇签给他的文书，有些别扭的挠了挠头。

“等一下。”他刚要走，就被蔷薇叫住。

“我有个朋友接的任务点在斯图里特城邦，他的马很快，我联系一下他，你待会坐他的马车回去。”

他接受了蔷薇的善意，但他不知道那位不怎么说话的朋友是黑公爵阿格斯，他从小就崇拜的偶像。

等他回到家后发现亲人的状况比他想象中的好的多的多，症状就像是感染了一场风寒。他在家里守了七天，见亲人每天都有好好的吃药，便放下心的离开。

临走时母亲送他到城门，给他系上了姐姐给他勾的针织围巾，就那样骑着马消失在了卷着狂沙的斯图里特。

在他十九岁的末尾那个月，南北帝国的战争开始了。蔷薇骑士小队被调离王庭，前往交战处调停战争。

他的伙伴钦，格里斯，特雷尔，吉尔死在了敌人的围攻之下。而特雷尔本来有机会突出重围，但是为了保护法修娜和他义无反顾的冲向了敌人的包围圈。

特雷尔是法修娜的爱人。法修娜失去了爱人，而他失去了无话不谈的友人。当时战况十分惨烈，作为魔法师和战士的蔷薇骑士独守另一侧战线，等她解决完另一边赶过来的时候，他们这边也已经结束了。

蔷薇并没有说什么，她将自己染血的披风盖在了法修娜的头上，让里安带着法修娜先行返回驻扎地。而蔷薇立于风沙之中，神情淡然，不悲不喜。

她翻找着尸体，将钦，格里斯，吉尔和特雷尔的尸骨通通找了回来。她向女皇索要了荣誉，他们的名字将被铭记。

里安和法修娜向蔷薇请辞，那次也毫无意外的通过了。里安在帝国的岔路口看着失魂落魄的法修娜的背影，而道路的另一边是仍旧在处理事务的蔷薇。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中间，身边人群熙攘，他手里捏着卖花女孩给的白玫瑰，那一刻里安不知道该庆幸自己足够幸运，还是叹惋自己不够幸运。

他离开了居住了三年的帝国，心中竟然没有不舍。或许是因为朋友和伙伴都已不在人世，他对于这里已经没什么念想了。至于为帝国作出奉献这等事，他想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他回到了他的故乡，那个少有沙尘的地方。等他推开了门，门厅里站满了身着黑西装的亲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随便抓了个人来问。

“这是怎么了。”

“艾德蒙·乌纳先生昨晚因病去世了。你…我记得你是里安·乌纳？你回来了？帝国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吗？”他儿时的伙伴见到他十分惊讶，不过里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听不见后半句。

“你说那具棺材里，躺着的是我的父亲。他昨天，去世了？”里安不可置信的向前走去。脚却像是灌了铅一般似乎有万金重。母亲过来抱住了他，她的泪水如潮涌般四溢而出。

他的姐姐和妹妹缠绵病榻，他的父亲已经撑不住先一步离开人世。而这些情况他完全不得知。帝国之间的战争让他忙的不可开交，当然母亲也是知道的，所以母亲隐瞒了病情的加重，这样坏的事情就无法影响到他的精神。

里安的精神正在瓦解。他一个没接触过太多生气的少年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经历了太多次离别。他的姐妹自父亲走后的两个月里也相继去世。而他是那个幸运的孩子，病症并没有遗传在他身上。

他和母亲给家人办了葬礼，那天的雪堆在雪地上，可以没过他的脚踝。在那一天，他决定要找出让人不再离别的办法，一定一定要找出来。

他得到了消息，法修娜无法忍受痛苦投河自尽。她的尸骨被发现的时候凝固在冰里，表情十分的释然。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蔷薇派人来找过他，那个时候他极度的暴躁，失手将两人杀死。他以为蔷薇会怪罪于他，他在家里等待了三天，并没有人来将他绳之以法。

他嘱咐母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便踏上了寻找世界树的旅途。他只知道得到世界树认可的人可以向世界树许愿，愿望会被应允。他想要一个没有离别，没有死亡的世界，里安莫名坚信一定会有。

他十分诚恳，他热烈的心感化了石之门。那座门框上有尖锐巨石的石门向他敞开，刺眼的光险些让里安不能视物。

“那么，你的愿望。”

“我想要一个永恒的国度…不，仅仅只是斯图里特就好。我想要斯图里特的人不会离开，在那里不会有离别…”他跪倒在世界树的根系上，泪水滚烫。

他的诚恳打动了世界树，世界树给予了他控制『时间』的能力。洁白的树枝穿过了他的心脏，将他的心作为了控制时间的时计。他所在的地方时间将凝固，真正做到不会离别。

他借此能力坐上了斯图里特信仰的时间之神的座位。但是时间之神无法留住自己的母亲。他回到斯图里特接受的第一件事就是，母亲的葬礼。

母亲思念过度，自缢于房梁之下，就在他回来的前一天。又是前一天，又是只差一点点。里安的精神世界瓦解了，心中的压抑和不安将他的能力无限增幅。

斯图里特的时间，凝固了。就仿佛被美杜莎之眼直视过了一样。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变故是会影响平衡的作物，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的发生。自那之后，他将自己关在了不会传来钟声的钟楼里。

悲怆铸造了现在的里安·乌纳。斯图里特鲜少吹起的黄沙弥漫了他的胸膛，从此他的心音都是朦胧的声响。

里安维持现状三十余年，而今他主动打开了门扉，邀请了变故入门。他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自身也受到了凝固时间的影响，他知道总会有人为此而不满。

里安作为一位合格的骑士，他拥有绝对的奉献精神。他做好了随时为斯图里特牺牲的准备，但他的选择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他每天都在钟塔上面徘徊，在让时间流动和继续静止之间犹豫。

终于在今天，他迎来了他许久不见的队长。

里安的头剧痛，他扶着额，用掌根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手掌撑着身子从苏珊小小的床上坐了起来，橘黄色的灯很温暖，苏珊给他递了杯橙汁。

“苏珊，是你啊。”里安晃了晃脑袋，以余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他并没有看见我的身影。见里安没接她的橙汁，苏珊就把橙汁搁在了床头柜上。

“很意外。我可是察觉到异动第一个就冲到门口等着的。里安，你再清楚不过我的性格了。”苏珊冷哼一声，坐在了床旁的椅子上。

“队长…”里安想下床，被苏珊一把摁住“她没走，在门外等着呢。”

路司的传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从莫莱那儿借了根笔，我便开始了高级魔法阵的绘制。封太元对此十分感兴趣，一动不动的盯着看，让我觉得压力倍增。

“你在画什么。”莫莱瞥了一眼，没认出来草稿上的是什么，便开口问了。“高级爆破魔法阵，是我和默林改良过的复合型魔法阵，能够轰断一座大山。我想过了，到时候要是拿不到时间打不开石之门，我就炸开它，总要把你们送进去。”

我认真的模样让莫莱一愣，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异想天开。曾经多少人想过和我同样的方法，都以失败做终了。假若石之门那么容易敞开，为何能向世界树许愿的人寥寥无几呢。

木门被打开了，里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很平淡，看到莫莱和封太元也没说什么，只是等待着我先开口。

“这是卢卡斯·莫莱·葳尔思克，你应该听说过他的事。这位是封太元，我此行的雇主。”我抬起头来，向里安介绍着莫莱和封太元。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太元，这位是时间之神里安·乌纳，放心好了，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你好，我是封太元。来自某个不知名的村庄，是一名秘术士。你的脑袋里有旧伤，我可以帮忙医治，看在你是小姐好朋友的份上可以给你友情价哦。”封太元抽开椅子站了起来，神秘兮兮的围着里安转了两圈。

“要不要考虑一下？”他的手中捏着榉木柄，十分兴奋的向里安做着自我介绍。里安看向我，见我沉默不语便转头与封太元对视了。

“不了，谢谢。即是顽疾便不会轻易得治。感谢你的好意，年轻人。”里安微笑着，和苏珊挥了挥手。

“我让苏珊安排了旅馆，三位，既然来此就是有缘，我也得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请稍事休息，待明日一早我带三位在斯图里特转转。”

我知道里安现在有话想说，但现下这种场景实在不是很合适。我站起身来送了他一段，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斑驳的竹影之中。

“苏珊小姐，他怎么了。”我回到里安安排的住所后敲开了苏珊的房门，显然她也在等着我。封太元不太放心我一个人出门，便执意要跟来。

莫莱睡下了，他说他很困。他的眼神里有些疲态，想必是赶路辛苦，休息时间短导致的。如今好不容易能够睡一个踏实觉，我当然可以理解。

“心脏不太好呢。他的心音很轻，就像是装着沙砾的时计。你见过起风沙的斯图里特吗，风带动沙尘划过玻璃，大概就是那种声音。但是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可是时间之神啊。”苏珊换了身睡衣，少女的身体里装着成熟的灵魂，左右让人感觉有些撕裂。

她微眯着眼睛坐在壁炉旁的摇椅上，从天花板上垂下了一串水晶风铃，很像是会悬挂在婴儿车上的那一种。她看起来并没有很担心，也没有很不耐烦，就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她对于里安会下钟楼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她了解里安，里安心中的挣扎她也了然于胸。她在此等待我，也是为了能够见里安一面。

“这样啊。我有个问题想问。”我带着封太元坐在了软沙发上，壁炉里的柴火劈啪作响，热浪席卷而来。温暖舒适的环境和白噪音总让人犯困，封太元便靠着沙发睡着了。

“什么问题。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关了三十多年了，外面的东西我可一点儿都不知道哦。”苏珊摆了摆手道。

“被关，还真是一个好的形容词。在我来之前没想到里面的人出不去。现在想来，真像是个玻璃鱼缸啊。”我调侃道。

“是啊，这玻璃鱼缸就是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的那一种。不过你想问什么，我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说的。”苏珊喝了口热牛奶，抬眼看了看我。

“你知道斯图里特所谓的时间是什么吗，我现在得到的消息就是他肯定是一个有形的物体，具体是什么还不得为知。我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他，即便是会对这里造成什么影响也会带走。”我将我的目的说了出来，就像是打开了一本纯白的书。

“虽然我很想帮助你，但十分遗憾，我不知道哦。”苏珊摊了摊手“不过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够带走斯图里特所谓的时间，让这里的时间流动恢复正常。我想要长大，我想要出去，我想要见证更广阔的世界。”

“虽然你可能不太能理解，但是我是真的想要离开斯图里特。哪怕会老，会死，会有终结。我也不希望在这凝固的时间里逐渐变得麻目不仁，到最后连真假都无法分辨。”

“你应该已经见过安娜了吧，她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的孩子在里安回来的前两天就已经死了，她不愿意接受现实，抱着孩子的尸体呆坐在屋里。里安回来之后没有和任何人商量，也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自顾自的将时间停止了。”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钟表坏了，逐渐的才发现是我们的时间被静止了。安娜孩子的尸体没有腐烂，她便以为是里安的能力帮助了她，让她的孩子活过来了。虽然这样说很恶心，但是安娜抱着一具不会有回应的冰冷的尸体，就这样过了三十余年。”

“是真是假，她自己，包括她的丈夫和他周围的邻居，都已经分不清了。我想要出去不只是因为自己，而是我觉得斯图里特需要被拯救，不能等到所有人都变成行尸走肉。我这样说，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理解吧。”

她以讲故事的语调讲出了骇人听闻的事实。我应不应该庆幸封太元那孩子睡着了，不然这样悲惨的事实让他听了去，恐怕要做噩梦了。

“难怪我在那个婴儿身上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原来是这样吗，这可真是……”我说着。我平日里没少见这种例子，但每每听闻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斯图里特的宁静是里安一手打造的，这里就是他的避风港，是他的乌托邦。然而我们这些被蒙在鼓里无权选择的居民，就是叛军。前些年他还会劝，会洗脑，现在只会躲在塔上不出来。而我们这些想要离开的和那些希望永远维持现状的也有过不小的争吵，从来没见过他出面。”

“这可笑的时间之神，不过是自以为是。”苏珊冷哼着。她向我讲述了她心中所想的和里安近年来做的，就像是向朋友吐槽一个人多么多么的没品。

“苏珊。如果时间真的流动，对你们有什么影响。”我问着。她注目过来，哈哈笑了一声“帝国来的骑士，我喜欢你的眼神，志在必得。”

“对我没什么影响，不过…得了病的人会很快迎来终结，尸体会腐烂，原本就快要死了的人也会死去。要说影响…这都不算，这本来就是他们要经历的。不过是里安的作为帮助他们得到了缓冲罢了。”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会一直停滞不前的。”

“用一个小女孩儿的身体讲出如此老成的话，还真是有些撕裂感。应该不止你一个人这么想，但…算了，无所谓。”我摊了摊手，靠在沙发背上抬头望着木质的天花板。

“我可不小了。停止时间的时候我十二岁，现如今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反而你，倒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苏珊呵呵乐了两声，我闻声将头正了过来。

“就当是你在夸我修炼的勤奋好了。我明天找里安问一问，在离开之前，我会给你一个好的答卷。如果结果是不能改变现状，我也会带你离开这里。”

“苏珊，听了你的故事，我觉得你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在这里浪费时间，实在是太可惜了。”我直起身来，拍了拍封太元。

他的眼睛蓦然间睁开了，那一刹那闪过的金色眼眸被我捕捉，我正眼看过去，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乌瞳。我只当是我看错了，并没有在意。

“你们聊完了？”封太元伸了个懒腰，眼睛里有些朦胧。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我等着。”苏珊送我到门口，然后关上了她的小木门。

“回去睡觉吧。”我和封太元并肩走着，风有些凉。伴随着风声，我听见了呼救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有没有人啊，掉进水……”竹林旁边的深潭里传来了呼救声，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封太元人已经冲过去了。

等他把人救上岸，我借着月光看清楚了那人的脸。

“怎么是金石？他怎么进来的。”我戒备起来，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别人。

金石呛了一口水，被我猛踹一脚后把水吐了出来，躺在石板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是绝处逢生的人一样，他落下泪来。泪水化作了点点的黄金，封太元眼疾手快的捡起来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你醒了，你怎么进来的。”我蹲在他旁边，拎起了他的衣领，他十分惊恐的看着我，然后哭的更凶了。

“还是别吓他了吧，不然他以为自己下地狱啦。”封太元哈哈笑了两声，正眼和金石对视。

“不过还请你好好的回答问题。”

“我…我不知道啊…我一路跟着你们到这儿，结果撞上了透明墙，你们进来了我就着急的四处乱走。等到天都黑了，我在城外掉进了一个大坑，里面有个洞，爬着爬着我就到这儿来了。”

“这路也太滑了，天也黑，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