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黄大当家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大笑两声高声开口:“梁公子好大的口气！说这话前你不去先去京里找你那妹妹问询一声？还是说你这一介白衣已经可以替你那父亲发号使令了？怎么不问问你父亲敢不敢说这样的话？故意使坏撞了我的船，惊了我的贵客，又损毁了客人的贵重物件儿怎么算？梁公子是觉得你那妹子的手可以伸这么长或者可以替你掏这笔银子么？十万两，梁公子不该跟你身后的那几人商量商量如何分摊？”

“透水了，透水了……”一个舵手慌慌张张地从下头跑上来，呼哧呼哧地边跑边喊:“爷，爷，水灌的厉害，我们把头的说堵不住，请爷赶紧想想办法！”

舵手的喊声让画舫上的众人明显惊惧了几分，一个个地扒着船舷往外看。m.cqsmsem.com

黄大当家却大笑，“从撞船到如今已经过了两刻多钟才灌这么点水，梁公子向来沉得住气想来也不着急，还是先想办法把十万两银子赔了才是正事！还是说梁公子打算赖账？”

“赖账不怕！”这边船上的木镖头开口接话:“梁刺史日前从我们镖局走了一批东西到上京城，虽说都是送人的玩意儿但多少也能值些银子，黄兄弟若不嫌弃我便把那些东西抵扣给你如何？”

“那就多谢木兄……”

黄大当家和木镖头聊得旁若无人，画舫上却是真的乱成了一团，小舢板已经放了四五条下去，有的咋呼着请人帮忙去叫红船，还有的干脆扒着船沿给下头看热闹的人打商量想使银子让人救上一救。

热闹间外头的小舢板上几道洪亮又小心的声音传来:“巡船来了，巡船！”

“排岸司的巡船——”赵璟携杨娉站在窗口，闻言也抬首往外看了两眼后道。

“一伙的还是架势——”

杨娉一句话未完，画舫上的梁姓公子就极为嚣张地大笑起来，“姓黄的你们可别后悔！你们知道我是谁，排岸司的官船可来了，你们若想顺顺当当地出了济州就识点相……”

巡船轻便，航速也快，不过须臾就挤过一众小舢板插在了大船和画舫的中间，七八个穿着“兵”字服的兵士在一位着袍服的郎将带领下腰挎朴刀立于舱头有模有样地巡望一圈四周后开始厉声呵斥:“运河要道，尔等寻衅滋事扰乱阻挡漕运通航是为何故？”

这边立于船头的众人里程伯等都负手观望，只船把头遥一拱手朗声开口:“敢让差大人知晓，画舫恣意乱闯撞了我们的船，惊扰了客人损毁器物不算，现又无故滋事胡言乱语！”

“你才是胡言乱语！”

梁姓公子旁侧一个着深衣一直都未曾发声过的中等个头的男子的突然出言:“官爷，是他们船上有被劫掠诱拐的女子在，被我等发现阻止时想仓惶逃离才撞上画舫的，梁公子刚已说明身份想上船查看救人，他们不允还让人凿毁了我们的船，我乃府学学子，愿以前程作保，官爷不信就上船去查！”

这人一番慷慨激昂的话顿时引起围观之人的一阵吸气声——唏嘘者有之，好奇者有之，大声指责者也有之，更有几人吆喝着让兵士上船检查。

梁姓公子更像是醍醐灌顶了一般大声附和:“对，对，是我等亲眼所见，在下愿陪差大人一同上船检查！”

杨娉忍不住皱眉偏头去看赵璟，“夫君，他这是——”

“掉进陷坑了……”赵璟将握在手里的手紧了紧，自腰间摸出一枚金质的令牌递给大梁道:“把人留下，送给任城卫所的段指挥使，用这个！”

大梁接过，细看了两眼又将令牌在手里颠了一下点头沉声应了，转身下楼。

下头，袍服的郎将已经在指挥手下要将巡船划到大船旁，口里还厉声地冲船把头吆喝着要求放下木桥；画舫上，梁姓公子和那位深衣之人也颐指气使地招呼人往下头的小船上搭连木桥。

间隙里，姓梁的还不忘冲小船上的黄大当家示威，“现在知道怕了也不晚，让你口中那贵人将那被诱拐的女子乖乖地给爷送来，爷出银子——”

姓梁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嗖嗖嗖”几下利器的破空声钉在了嗓子里，眼利的人循声望去竟是捕捉到三把闪着寒光的短匕，一把擦着那人的额角打到了对面的窗户上，“噔”的一声没进去半寸，一把贴腮擦过甩下几滴血珠后钉在了身后的桌案上犹自“嘤嘤”轻颤，另一把则直冲他的脚面而去……

姓梁的当即就成了一尊石像。

静寂里，程伯厉声开口:“大梁，先给他醒醒酒！”

“是！”大梁应声的同时，将手中的一卷麻绳抛了出去，麻绳似是长了手，灵蛇一般将人给卷了起来，而后又一个抽身绷紧，偌大一个人就被隔着一片水域凌空拽了过来，惊叫声还未出口就又被系紧绳子投进了河里，一连串的动作不过几息，周围更加石化一片，不说那些坐在小舢板上瞧热闹的看客，就连那几个正吆喝着船把头放木桥的兵士都呆立住了。

杨娉的整张脸都被人圈住，看不上热闹只好幽幽轻叹，“王启爱攻人下盘的套数真是时刻不忘，小斐也是，再偏一点就把人的腮帮子给削掉了，俩人真不愧是程伯的徒弟，连出手时机和兵器都是一样的……”

赵璟的戾气消散了些，忍不住轻轻揉了把她的头发……

投下去再提起，提起再投下，反复几次后那人就如死狗一般只剩了趴在地上吐水的力气。

袍服的郎将眼睛随着被提起又扔下的人上上下下了几个来回后终于凄然一片，额角有冷汗析出。

“还有谁想试试？”与此同时，小辉也带着几个护卫凌空跃到了那艘画舫上，娃娃脸上闪着好奇的光，“就是喝几口水，淹不死，一上一下跟荡秋千一样，舒服着呢！”

“不，不……”刚刚还跟姓梁的站在一处起哄架秧子的两人手摆的比谁都快，“是我们放肆，放肆，有眼不识泰山，得罪贵人，得罪贵人……”

“对，对，十万两，我们赔，我们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