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沙沙声起，泣哭声更响。www.moxiangshu.com

虫子在爬，小鬼在哭。

浑身的汗毛都直立，脚底板开始透凉意。

接着一个什么东西从竹林“嗖”的一下蹿出，擦着杨娉的脚边越过，又鬼影一般蹿上了旁侧的小径。

杨娉“啊”的一声惊叫着抱住了余霜，余淩则循声甩出了袖间的飞刀。

暗夜静寂，惊叫声传出老远，那边亭中的几人闻声拔地而起向着这处纵跃而来，近处的护卫更是如水鸭子入水般，扑腾扑腾的跳过来几个。

“夫人——”

“余夫人——”

“我们无事！左前方竹林！”余淩移到了两人跟前接过了杨娉，“小姐别怕，应当是何种小兽。”

赵璟三人若三把箭镞似的赶到，一人一个将人仔细检查了才算放心。

“何事？”怀王竟也跟在后头，“护卫何在！”

“小姐无事，我们都无事，扰了赵伯父！”余淩替几人回话。

护卫从那头竹林里出来，手里拎着个东西，“是猞猁！余淩夫人的飞刀使得真好，林子这般密又隔这么远，三把飞刀竟是中了两把！”

“急中生智强了准头——”余霜幽幽出声。

“你不是胆大，如何也被吓成了这样？”冯璜揽着她的肩头轻笑。

“我是被小姐那一嗓子给吓的。”余霜说着去揉自己的耳朵。

“我是被你俩给吓的！”余淩笑起来说人，“看这下还说不说大鬼摆手笑小鬼坐树梢！”

“什么？”众人纳闷。

“自己吓唬自己？”赵璟忍笑扳起伏在自己胸前半天未出声的人头，“还说了什么？”

余霜偏头，杨娉接着不吭声，余淩只好自己开口:“小姐和霜儿两个乱说，霜儿说‘风弄残月月弄影’，小姐就说‘露含桃枝枝含夭’——”

“挺美啊！”冯璜插话。

“是美，关键小姐说此‘夭’通彼‘妖’！”余淩又笑起来，“然后她们就一个‘树梢鬼影动’一个‘水底妖怪趴’，一个‘叶下覆青蛇’一个‘花间宿黄蜂’……后来小姐又说‘黑石缝里藏蚰蜒’，霜儿就说‘青竹腹中寻白虫’，嗯，白虫是南地长在竹子里的一种竹虫，能烧着吃，小姐说恶心——”

怀王先笑出声，冯璜跟着大笑，程路开始摸自己的鼻子，赵璟无奈去捏怀中人的脸，护卫们想笑又不好笑，一个个转头去看竹子。

“我们走到这儿正好起风，竹子一晃就像是鬼摆手，还有‘沙沙’声像虫子在爬，然后那个小东西就跑出来了——”

“不仅跑，它还叫了，跟婴儿的哭声一样。”

杨娉终于出声，转头去看那个被护卫拎在手里的东西，“九尾狐！”

“九尾狐就是这个东西？”余霜好奇。

“是！”

赵璟生怕这俩人再当着众人的面探讨起“九尾”为何不是“九条尾巴”的问题，忙拢了人看向护卫说话:“猞猁虽不主动攻击人但叫声凄然，明日将庄内的穴洞都赶一赶或用烟熏一熏。”

护卫应下，卫伯也擎了火把从竹林的那一端赶来，问清缘由后松了口气，怀王与他笑着说话，“这竹林也是，砍了改成矮丛灌木，别让丫头觉得鬼影幢幢，花开的大的也不要，容易藏黄蜂，就连翘、金露梅、接骨木之类的，能做药用，不浪费！”

众人都笑。

“那我就成了疑鬼害青士的那个——”杨娉抱着赵璟的胳膊小声嘀咕。

“还青士！”冯璜耳朵尖，当下就说她:“别的被你祸害的还少了？”

“是余霜先吓唬的我！”

“我们霜儿才不像你被只猞猁吓的怪叫！”

……

这边吵着，那边余淩已经和程路一起走向卫伯说话，杨娉见状就拉了赵璟先离开。

卫伯一晚上没睡，不是忐忑，是激动，激动之时又伤感，想起了自己那对未落娘胎就去了的子女，想起了这对幼年就被亲生爹娘卖掉了的姐妹。

伤感过后又欢喜，觉得老天大公，失去的又给自己补了回来，大半夜的也不睡，先翻箱倒柜的给俩干女儿准备明日的认亲礼，又于灯下铺了纸张开始罗列明日认亲宴的菜单。

菜单列完又忐忑起明天的日子，初四，初四好不好？ 要不改成初六？可初六王爷就要回营了，几个孩子怕也要回去。

想到回去他又不舍。

也行吧，还有俩月，俩月就是孩子们的大礼，原想着自己身子不好见过了孩子就不去观礼了的，这下得去！

想起观礼，就想到了俩闺女的姑姑，影帮的掌门，这下可是成了自己的妹妹，听说那是个有本事又有钱的主，于是又转头接着收整陪嫁。

“初四怎地不好？初四好啊，四月初四文殊菩萨诞辰，文殊菩萨是智者，殊胜吉日！”次日早饭的饭桌上面对卫伯的询问怀王头一个应声。

“殊胜吉日？”

“那是，五髻文殊，五智五佛，出生即祥瑞不断，俩丫头不是都不记得生辰？干脆就今日，文殊菩萨诞辰日的孩子福大命大，能在关键时日得遇贵人！”

这还——

杨娉突然发现堂堂怀王殿下原来不仅是道家高徒，也是佛家高足，就乐得一口饭噙嘴里半天没咽下去。

“哈哈……这个好，这个好！今日，就今日！”卫伯的饭也不吃了，抬步就去灶房接着修改他的菜单。

余淩想去灶上帮忙被怀王抬手挡住，“让他自去，欢喜着呢，让他缓缓——”

等他的身影消失于拐角怀王拿起布巾擦嘴，“老卫不易，俩丫头也不易，都当珍惜！吃好了？吃好了咱们去种地！”

种完了地，再吃了认亲和生辰的酒，不，是吃了宴席，因为余霜这次真的没喝酒，六人与怀王和卫伯告辞踏上归程。

走时带了丁墨和李牧，丁书又想哭，被赵璟的眼神扫过，瞬时就收了声又一次表达了自己的宏伟壮志，“请公子和夫人放心，属下一定把老鼠洞的消息都挖出来！辛苦余淩夫人接收！”

丁剑亦跟上:“京中的产业也请公子夫人放心，属下会尽力将收益提高两成，不，三成！辛苦余霜夫人物色人选！”

都什么跟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