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听程伯说还流经了一处寺院，我当时还玩笑说里头会不会有香客们放生的乌龟青蛙和小鱼……只是水流太浅太小了些不好下水，上游该是有淤堵……赵大哥，回头咱们清一清？”

“下水？你会游水？”

“对啊，你看那枝条都游水了，雾气太薄，裹不严实……”

就知她刚才那不怀好意的笑里藏了东西，赵璟极力忍住旖旎忍住笑。m.churuyunkt.com

“游水，原来会，还仔细学过，芳菲谷挨着沅江，水多，那里的人大都会游水……哦，也不是，是男的都会，女的很少会……我是特例，我不老实，外祖母怕我掉到河里，为了让我学游水专门用帐幔围起了一段水域……现在应该还没忘，哦，我在浴桶里试过，游不起来，但憋气换气还记得……你会吗？若是忘了你就再教我好不好？”

“浴桶里？！”赵璟仰天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等新宅起好咱们请人疏通上游，然后在家中给你围起来一段水域。”

“自己家还用围？不就咱们俩……哦，好好好，行行行……”

这就又开始虎了，行吧，好在没被昨日的腌臜事绊住心，赵璟牵起人离水边远了些，他实在不想看到什么裹不严实就下水的场景，“前面桥头上有个馄饨摊子，想不想吃？”

“你有银子吗？银票不行，我可没有，别回头拿玉佩什么的抵债，万一那摊主的女儿再拿着玉佩找上门来该怎么办？”

“什么乱七八糟的……娉娉……夫人……”赵璟忍了好几忍才没有将人的嘴给堵上，“我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又看什么话本子了？”

杨娉将头快速摇起，“没有，这次真的没有！是大成哥，出去办事的时候钱袋子被人摸了都不知，饿的狠了就在路边摊子上要了碗面吃完了才发现没银钱，只得拿了贴身放的买给璎珞嫂子的发簪抵债，原想着即时去赎的却偏偏铺子里出了急事，然后不过次日那摊主就拿着簪子找上了门，硬说是大成哥赠与他女儿的信物，幸好那发簪是专门请人打的，上头刻了璎珞嫂子的名字……”

“大成出门都是独自一人？”赵璟摇头失笑。

“原来也带过人，他嫌人家走的慢耽误事就不愿意带了，这次被王叔和冯叔一顿狠训，训完后程伯帮他从山里挑了一个人，嗯，走得快跑的也快，就换成了大成哥追着他跑……哈哈……明允兄，你带银子了吗？”杨娉又问。

赵璟笑而不语，前面就是桥头，紧了紧她的手将人带上一个斜坡，上了斜坡就是那馄饨摊子。

说摊子不如说是个挑子，只一挑两桌，挑子一头是开了孔的方盘下头燃着炭火上头坐着铜锅，另一头也是方盘上头放了肉馅和包好的馄饨中间一个抽屉盛了馄饨皮和麻油调料最下头还有一桶清水。

雾还未散，摊子上没人，一对老夫妻一左一右的坐在挑子的两端，一个看火一个包馄饨，挑子连着两人 ，话语也连着两人，很安静很安详的共度晚年的样子。

平淡惬意的烟火气。

杨娉看了两眼就笑起，“老伯、大娘，早啊——我们要两碗馄饨！”

兴许是没料到会这么早上人，也兴许是头一回见着这样的人，老两口愣怔了片刻慌忙起身，“两碗，好好好，客……先……贵……”老汉改了几次口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们，最后只说:“坐，坐下等一会，都是现成的，不消半刻钟……”

“好啊，多谢老伯！”杨娉扯着人在靠近桥头栏杆的位子上坐了，偏过头去看桥下的流水，流水上飘着雾气，雾气遮挡住了裸身游水的杨柳，挺美的啊也挺严实，她觉得不必给水域围上帐幔，“围了帐幔还能看到雾气？”心下想着她就喃声出口。

老人家的耳朵不灵也不差，听她说到雾气就跟了话，“姑娘是要去外头的福缘寺上香？这雾气不算啥，雾晴雾晴，不消半个时辰太阳就能露头……有雾也不怕，那山不大，说着话就能上去，这时辰过去赶一赶兴许还能赶上头柱香——”

“别瞎说，姑娘是要放生的！”老汉的话被他婆娘打断，“放生不赶晚也不赶早，等太阳把雾气杀一杀就正正好，姑娘吃完饭慢慢溜达了过去……赶趟……放狐狸就去后山，那处林子密——”

“大娘怎知我要到寺庙放生狐狸？”杨娉偏头冲赵璟眨眼笑起，这样子倒像是只狐狸。

“狐狸是姻缘哪……姑娘要不要芫荽？”

“哈哈……大娘我有姻缘，我们都成亲了，我放大雁，双宿双飞！”，狐狸一边笑一边将手搁到他腿上掐他的手，“芫荽一个要一个不要，这时候青菜才刚发芽，大娘哪来的芫荽？”

“成亲了？那得放大雁！”大娘只听到了前半截，“得叫夫人，你还姑娘！”，大娘又训他老伴儿。

“小伙子真好福气，娶了这么个好看的媳妇，老婆子卖了四十年馄饨头一回见着这好模样的，将将抬头看见的时候还当是河里的仙子下凡了呢！”，大娘先端了一碗过来，“这是没放芫荽的，是你媳妇的吧？老婆子一猜就中！”

“是，大娘好眼力！”赵璟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接过碗来放到杨娉跟前，又拿了勺子轻轻的帮她搅。

“啥眼力？”大娘也笑，笑着转身去端另一碗，“是当媳妇的都能记住自家男人喜吃啥不喜吃啥……将将听我说有芫荽你媳妇就看着你笑你没看见？我这芫荽啊，就是在炕头的瓦盆里种的，不多，就图个绿意，好看……成了，慢慢吃……汤不够就添！”

“多谢大娘！”赵璟又说了一句话，迎着那狐狸不怀好意的笑说的。

馄饨的馅儿不多，但面软汤清，抿嘴就化，还有雾气的味道，“赵大哥，你是不是头一次吃这种摊子上的饭食？”

怕被人听到自己的称呼，杨娉压低了嗓门趴人耳边说话。

耳朵被热气唤醒，赵璟用同样的音调回话:“夫人，咱们已经成亲了——”

胆子大的没边儿的狐狸当即就回嘴:“那你可亏了！”

“亏的你都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