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回去后我想重新造人丁册子——”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后余淩突然开口:“就像原来小姐给山里人和小庄里的人造的册子一样，将各处的庄子、宅子和铺子的人丁普查一遍，原来这些地方是只给做事的人记档，以后把他们的家眷也记档……啰嗦是啰嗦了点，但自下而上一个个的呈报并不费事，之后再随意挑选了派人去核查……还有，咱们的消息网原来只看着外头，岂不知内里才是是非的源头，就像这次，若是我及早得到消息就不会如此被动，不会让小姐如此伤心了，以后每过三月或半年我都随机抽调了人去往各处查访……原来我们帮内的做法也可借鉴，就是让各处的人手流转，然后再设立一条言论渠道——”

“姐，你这是又要花钱啊！”，余淩的话还未尽便被她妹妹截住，“行吧，但第一次行这事时我亲自去，然后根据我的花费给人批银子，只能少不能多！”

余淩:“……”

余淩大约是已经习惯了，很自然地点点头道:“行，但你也别一天跑三百里巡五个庄子，一般人跟不上。m.junyiwenxue.com”

赵璟和冯璜是早就领教过了这姑娘又虎又抠门的样子，都将头低下装没听见，嗯，省银子是好事。

“余霜她，在你们帮里也是这么‘勤俭持家’的？”程路还记着这妹妹刚刚给自己安排活的“仇”，看向自家媳妇问话。

余淩要笑不笑，“反正自打她经管账务后帮里各处的收成都一年比一年好，嗯，连喝酒赌钱的也少了……就是不少堂口的当家见了她都绕着走……怕被刮银子……”

说起刮银子余霜的眼神瞬时亮起脆脆的一拍桌子道:“姐，帮主，不，姑姑，姑姑是不是说运河的黄大当家要来？哈哈，好！终于给建这处宅子的银钱找到来处了！姐，到时候我说什么你就跟我配合什么，多了少了都不许说，明白？不仅黄大当家，我得让他们每人给小姐出一份嫁妆！”

这还——

赵璟都不知道该说话还是不该说话了，合着自家夫人的嫁妆须得靠着四处搜刮，他想起身回屋，嗯，娉娉还在屋里呢。

程路觉得这妹妹的做法，嗯，有些欠妥，遂就开了口:“你们小姐的嫁妆芳菲谷早就预备好了，将军府早前也预备了一些，另外大小姐不也——”

“程二哥你知道什么！多多益善，多多益善晓不晓得？眼下是够花的，将来呢，不得给小姐和赵公子的儿女积攒银子！你只知道挣银子的累哪知道花银子的苦，反正从我手里出钱我就上火！前阵子，前阵子你们那一趟出去，花了多少你们知不知道？！赵公子，你的那些个……太能吃了，还不如小姐的那些人，那些人好歹还能伐个木头扒个松子，你的这些……不行，等今年秋里就把他们都撵山里狩猎砍木头去，怎么训练不是训？撵狼撵兔子扛圆木都是训……”

冯璜:“……”

冯璜就跟没听见似的仰了头看上头的粱檁，嗯，个别处已经有了虫眼确实该拆掉重修。

程路:“……”

程路张了张嘴又闭上，他本来是想说你这想的够长远的，又想说我们那趟出去确实是花了不少银钱，但清剿那些山匪得来的银钱不也全都入了账？哦，合着你是能看见花出去的看不到进来的？还狩猎砍木头？狩猎能猎来多少银子，砍木头能砍来几个大钱，他突然又想起一句“蚊子再小也是肉”的话，行吧！

赵璟倒是很镇定的点头起身，“好，到时让冯璜带他们去。”却是迈开两步后又回头，“等人抓齐后记得录下一份到过这处宅子的和她们时常接触的人员名册，余霜，你亲自带人去敲打，以王府或关军的名头都可，理由是她们‘以娼妓之途行窃取民情及军机之事’，五千两银子起，上不封顶，所得银钱也无需入账，给你们三个做……私房。”赵璟差点顺嘴说成“嫁妆”，嗯，人都想着给自己的儿女攒银子了，自己给人筹措点嫁妆，不，私房也是应当的吧？

“什么？好！”余霜登时就忘了花银子的苦，一拍桌子爽声应下。

程路比余霜晚了半息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就发现了一个跟着赵公子比跟着徐二公子好的地方，嗯，可以给媳妇挣私房。

可是这样的事芳菲谷为何没有遇到过娉妹妹刚起手两年就遇到了呢？是管理不善还是北地的民风不良抑或是安置这些家眷的方式不对？程路又垂首静思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明日到庄子查看了之后再下结论。于是也随之起了身，顺带还拉起了余淩，然后半拢半携的将人带走了。

冯璜:“……”

冯璜又看了一会屋顶，然后一把抱起了这个犹自在思量如何敲打出银子的人。

……

次日，杨娉在还未完全醒来时就感觉到了身旁的热度，顺势一个翻身就滚了过去，哼唧磨蹭了半天后才意态慵懒的睁开眼，看看自己整齐的寝衣再看看对方和衣而卧的样子就坏笑着一口咬到他的脖子里，“又没睡好，你图什么？”

“就图我家夫人能在睡前看到我醒来后也能看到我。”

“那回家后呢？”

“跟原来一样，我去你的屋顶上守着。”

“啊——”杨娉又一头扎进他怀里。

赵璟将人揉搓了一会儿又叫起，“他们几个今天都有的忙，起来，带你出去吃早饭，我去外头换衣裳……”

春日的晨雾很薄，薄的裹不实杨柳的枝条，风来了，摆一摆荡一荡就能将那一层纱衣脱到半截，然后跃进水里洗个澡，杨娉看的好笑，又笑的不怀好意。

她这样子赵璟都习惯了，不问，好奇也不问。

“真能将这条小河圈进宅子里？”天马行空了一会后杨娉发问。

就知是这样，你不问她会自己说，问了绝对不会说真话，赵璟牵着人继续向前走，“问题不大，后头这处宅子不大、不规整、房子也破旧，多予他们些银钱或者直接寻一处宅院与他们置换……这条河是从，城外的山上泻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