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心和疼痛中女人终于等来了来人，不，是等来了鞭子，余霜从墙头跃下在冯璜和程路两个转身去点燃火把的瞬间就已经两鞭子抽了过去，“你是谁？偷马还是下毒？”

女人没想到等来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躲了一鞭又挨了一鞭后捧住胸口的手挪到了胳膊上，“呜呜……不，不，姑娘，误会，误会，是我误闯此处，惊了马匹，被踢中了……踢中了……”

“夜深人静在别人家的院子荡悠还叫误闯？！你误闯个皇宫误闯个军机大营让我瞧瞧！”，火把燃起，余霜看清了她的面容，觉得这个比当初在松鹤县见过的那个何韵差了三分不止，但好像比那个凹凸丰满了几分，丑，不仅丑，只这半趴半坐又要哭不哭的样子让余霜看见就想抽上几鞭子。www.junyiwenxue.com

冯璜从车厢下头拿了几个浸了火油的火把出来一一点着插在马棚几花墙的各处。

程路进马棚里挨个检查马匹，余淩跟上检查草料和饮水。

“请姑娘手下留情，莫要误会，小女子真是误闯此地惊扰了马匹，没有靠近马棚，真的没有，刚走到这儿就给踢了一脚——” ，看鞭子又被举起女人快速求情，却是求到一半就要扯自己的衣裳，“姑娘要不信就请看——”

杨娉比他们落后了几步，隐在火光的阴影里听了看了须臾后就明白过来，凑近赵璟耳边小声说话，“这就是那糖蒸酥酪？那种人？难怪！”

“猜到了还不告诉我，哼，你不许过去！也不许看！”姑娘低声咋呼完还伸手到他腰里掐了一把。

耳朵被蹭的麻痒不说腰里又挨了一下，心思旖旎的人强强压住心火噙了笑点头，“不过去，不看，夫人请便。”

“霜儿姐姐，将这人送官吧，往马槽里投毒，意图再明显不过，她知道咱们的马价值几何，九匹大宛马，够她死上三回的了，看还有没有同伙和帮凶，一并都捎上。” 杨娉还未走近就语出惊人。

“我，没，没有，我没有！”女人被这话惊的哆嗦了好几下，随即看见了这个从阴影里走出来的姑娘，明媚、漂亮、骄傲，说话很随意却很肯定又高高在上，是那种被书墨金银喂养大的让她看一眼就觉自惭形秽的模样。

这应当是白天见到的那个戴了面纱的姑娘，被人从马车里抱出来又牵着走的那个，她就是在那时看到了那男子的模样。

“……”，女人哑声了一会后接着求告:“我没有，真的没有，请姑娘明鉴，马槽里没有毒，你看那马还在吃料，我身上，身上也没有，姑娘不信就请翻，求姑娘——”

“已经翻过了啊！”杨娉说着扬手将一个不显眼的荷包扔了出去，余霜凌空用鞭子接住就甩到了那女人的胸口上，女人下意识用手去挡，鞭子却是一触即离，荷包又落回到了余霜手中。

这俩人配合的，余淩就想笑，随即却是一个跃起上了花墙。

这处跟二进院子就隔了这堵墙，里头的人睡的是有多沉到现在还听不到响动，余淩从墙头抠下几块瓦片掷向了那几个屋门。

瓦片砸上木门的响动很大，大的在这静夜里能惊起缩在洞穴里的老鼠，西首的一个屋门开了，下午见到的那个妇人头一个边拢发髻边往外走，接着便是一高一矮两个少年。

东首的房门却是一个未开，余淩又抠了瓦片接着扔。

那俩狂就狂吧，一个从小就这样，一个打起架来比男人还狠，让程路没想到的是自家这位平日里温柔如水的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不过也……别有味道，程路就站在墙根下仰了头仔细的看——

皓月半悬，姑娘左手拿瓦片，右手扬起来扔——不疾不徐、不慌不乱，面上还是原来的温柔模样，身子里却像是装了一把弓箭，能柔亦能刚。

“砰，当……”，“砰，当……”

瓦片砸到门上再滚到地上。

每响一声卧在地上的女人都抖索一下，没抖索完时又听那道清亮的嗓音接着漫不经心的说话，“你手上、身上、衣裳上都有药粉的痕迹，且那地方被马踢过，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的马都被专门训练过能分辨出毒药的气味儿？它闻见了你身上的药味儿知道你意图不轨了，所以才抬脚踢你的，不信你再凑近它一次试试？哦，你刚才是被谁踢的还记不记得，这次再换一匹。”

“姑娘，莫要欺人——”女人被气的失了章法，大声叫嚷到半截猛地看到了因风向改变而从阴影里显出来的赵璟和冯璜两人，两人一个单手负后气定神闲，一个双手抱臂半仰着脸看热闹。

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女人立马刹住涌到了嗓子眼的叫嚷，半伏到地上换上了余霜最不喜的调调说话:“小女子求姑娘明鉴，真的是无意闯入此处，还求姑娘可怜——”

杨娉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就了然，了然后就火起，“你求我？求我你看他们做什么？！觉得男人好说话？你看上谁了？说一声我把人给你叫过来如何？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就是你这种不聪明还自作聪明的人，如此让人恶心的心思是觉得别人看不出还是自觉别人会就了你的范？半夜三更来招惹我们的马招惹我们的人，谁借给你的胆子？月亮还是嫦娥？她说你比她长的好看？余霜你给我抽她个半死！然后送官！”

杨娉说到后头忽而提高了音调，墙上的余淩同时扔出了两块瓦片，“砰砰，当当……”

“小妮子这火气，你不去摁一摁？”后头的冯璜侧了头小声说话，“当心哄不好——”

“让她发泄一会儿，一腔心血被人无视和踏践……这事虽不普遍但也绝不是个例，娉娉生性良善不愿看到世人的恶意……又是这种人，绝非胆大妄为所能言……”

“是……银子、屋子、粮食、做工、读书……小妮子做了多少就能恼恨多少……小爷也想踹死个把人！”冯璜将牙齿咬得咯咯响，“不是，这事儿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