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点头，“冯叔所言甚是！我打算再让凌霜姐妹两个教他们些江湖上的门路和规矩。www.junyiwenxue.com”

“唔，可以，你想的全面！”冯先生一边点头称赞一边转头看向旁边正翘着二郎腿悠悠哉喝茶的儿子甩了个嫌弃的眼神。

接触到自家老爹的目光冯璜立马放下腿摸摸鼻子开口，“旁门左道我也教了他们不少好吧？不信您问璟哥——”

“旁门左道？”冯先生轻哂:“阴谋之上还有阳谋，多学着点，别一天到晚的瞎晃悠！”

“学学学！父亲大人，儿子谨遵教诲！”冯璜是怕了他爹，笑嘻嘻一迭声应下，又整了整神色道:“也没瞎晃悠，听说前几日有熊瞎子祸害了两个进山采参的人，忠叔他们也说今年山里的大型野物不少，不仅熊瞎子跟野猪，豹子、老虎什么的也都出来晃悠过，外围那些地方匡二叔他们也不方便过去，我琢磨着要不要趁着大雪来之前咱们去山里清理一下也省的跟去年似的再闹个狼灾。”

冯先生闻言略略点头，“还算是个正经事，只这不单单是咱们一家的事儿，回头我跟王里正商量后再说。”

“听您的！”

“没事了？没事赶紧回去睡觉！”

冯先生撵了两人，自己也熄了灯出去，在廊檐下用双拳交互着捶了捶肩膀揉了揉腰再深吸了几口气后转头往卧房走。

金氏正半卧在床头就着烛火读一个话本子，见他进来放下书拉了拉已经滑到了腰际的锦被，一头乌发自头顶泻下铺陈在鸦青色的靠枕上如山水画一般悠远又静谧，明朗的五官在烛火映照下似乎也柔美恬静了几分，看的冯先生的眼底幽深一片。

“那俩小子都回去睡了？”

“嗯，跟你说不用操他们的心，咱们也睡！”

冯先生将身上的棉裳揭下搭在一旁的屏风上，刚刚欺身靠近床榻就被金氏伸腿勾住了臂膀，屋内一片漆黑。

“牛楼的那块地官府拿出来卖了……”待半月转过窗扇，透过帘帷的缝隙在锦被上投下一溜儿月华时，金氏拢了拢头发轻声开口。

“夫人，这事儿明日再说可好？”

“嘁，还明日？这都已经过了子时了……”小声嘟囔完，金氏勾勾唇角也侧身躺了下去。

次日，杨娉起的很早，转过连廊时见赵璟和冯璜两人正在前院的空地上切磋，眼睛一亮，招呼也不打便替下冯璜同赵璟比划起来。

仅仅两刻钟，杨娉就单手扶腰低头大口喘气，再反观那人才不过出了一层薄汗，不由气恼，瞪了对方两眼，用另一只手无力的摇晃，“我不行了，不行了，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余霜抱了件外裳出来，“小姐，金姨说你的手不能使力，你忘了？”

“手怎么了？”赵璟忙问。

“没事，用药酒揉过了已经，没事了！”杨娉喘匀了气看向余霜抱怨，“使什么力？我被赵大哥压着都没找到出手的时机好不好？”

“嘿，你这本事，输的还冠冕堂皇！”冯璜单手拄刀，一只脚尖点地，十分不雅的冲杨娉翻白眼，随即又换了个姿势对余霜勾起了手指，“来来来，霜儿女侠，咱俩比划比划让你家小姐观摩一番可好？”

余霜就是个好战的，把衣裳往杨娉怀里一塞抽出腰间的长鞭就迎了上去，“啪啪”两声鞭声后眼前只剩下了她闪身而过的残影。

还观摩，去哪里观摩，不过几息俩人就跃上连廊又翻出了墙头。

杨娉想将衣裳抖开，却发觉手臂比昨日更沉了，“胳膊怎么了？痛怎么也不说一声？万一不小心再伤着你怎么办？”赵璟帮她把披风系好又皱眉小声询问。

“哪可能，你会那么不小心？再说又不痛，只不过昨天练——”杨娉眨着眼睛笑起，“练琴练多了！”

赵璟才不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眼底就浸满了笑意，握拳抵住鼻尖轻咳，“歇两日，等好了再检查你功课。”

“弹的好了有奖？”

“有！但不许要求减免课业——”

“啊哈哈……”杨娉大笑出声，“赵大哥你能不能别一幅被徒弟欺负了的样子？除了减免课业什么都可？”

“什么都可！”

这郑重的，杨娉还是想笑，“离吃饭还有一阵子，咱们也出去玩吧？你还要不要回房换衣裳？”

“不用，饭后还要进山……想去看看吗？”携着她越过墙头赵璟就牵住了她的手，“去围墙上，带你去看晨雾中的青涞河。”

“去不了，乔姨昨日就说要带我去看牛楼的那些地，我觉得乔姨就是想拉个做伴的……”杨娉小声嘟囔，“赵大哥，你说是全买呢还是买一半？”

“将靠山的全部买下，沿河的买下一半，再给王叔家置办一些，其余的让王里正联合村里人品好的一起买下来，有银钱不足的就做些帮衬……”赵璟脚步略停，又趁机揉了把她的头发略作思考后方道。

“是有安排？”

“尚未想好。”

“我不信……给王叔家的用你的名义？”

“用你的——”

“哼！”

“我晚上早些回来——”赵璟忽而又低了头用更小的声调说话，那神情完全就是一个与留在家里等他夜归的人流连。

“嗯——”杨娉顿时就展开眼睛笑，左右看无人还拽着他的手蹦跳了两下，“我在大书房等你？不，还是琴房……你昨晚回来后是不是又上我的房顶了？”

“听见了？”

“闻见了！”

“……”

迎冬的第一场雪将黑云山浅浅掩埋时徐二公子和小斐一行踏上了归家的山路，雪后初霁，夕阳在无痕的雪地上投下斑斓的影记。

“哇哦哦——快看，快看，这围墙建的真够威武的，姐，姐你看到了吗？小斐，小斐快看像不像是西塞的城墙？”王启头一个从马背上立起身子扯着嗓子叫唤。

小斐也极目远眺，咧开的眼角里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跟着也打马扬鞭跑到了前头去，口中大喊:“二舅舅，我们先行一步了！”

门洞訇然大开，两匹神驹奋蹄腾空又跑了一段后才“嘶律律”仰头收住脚步，意气风发的少年自马背上跃下，脚步间都踩着笑声。

“姐——姐——赵大哥、冯二哥、凌姐姐、霜姐姐……”小斐挨个儿叫人，王启也跟上，“二舅舅他们在后头，程伯和莲姐姐也一道！”

杨娉忍下眼底的热意，伸出手去拍小家伙的肩膀，“回来了？冯叔乔姨王叔和婶子他们都在门口等着呢！”

赵璟在一旁含笑点头，想出手拍一下两人的后脑勺却被冯璜抢了先，他拽过两人挨个抱了个满怀，而后又照着两人的胸膛各给了一拳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精神！结实！还长高了！看的我都想出去闯荡闯荡了！”

“你是想被霜儿姐姐打折腿——”

“……”

年轻人的笑声震落了一树一树的积雪，扑扑簌簌地好似二月里的梨花起舞，刚刚落地就又被随后而至的大队人马给荡平踏飞。

本来自阴山回来的马队已经分流了一批去往芳菲谷，但搁不住外祖和舅舅舅母又整治了许多东西让程伯和玉莲两个捎带过来，所以分来合去，车马较之从前也没少了多少。

为避免太过惹人耳目，从初到云州府起，车队就被分成了几拨，休整完毕后又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分批分次的出了城，一直到了青枞县城外的山道上才汇合到了一处。

如此的庞大的车队，还是多马驾辕，常年生活山沟沟里的人何曾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