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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头吐月,银盘乍涌,清光四射,四野无声,微闻犬吠,夜风轻抚山峰,青涞河微澜倦慵又细波澹澹,半斜的梨树筛下一片隐约斑斓,静谧安详的让人心生向往。www.yingzhicy.com
他很多时候都想明说,但更多的时候他痴迷于看她一点点明白自己心意也一点点生了心意的过程,这个过程里他看到了她更多种的芳华。
他很多时候都能明说,但更多的时候他享受着自己的心火被她拱的无可释放又一点点释放的过程,这个过程里他发现自己心悦了她更多。
他尚未明说,是因为他觉得这该是个水到渠成的过程,那姑娘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意,自己也走进了她的心里,现在只要再等她察觉到了她自己的心意就好。
“需不需要上点药?”赵璟收回心思低头问向下头那个依旧傻愣愣的笑着看手腕上的咬痕的人。
“不上,我故意让它留疤的!”
“余霜应了要嫁你?”赵璟又多问了一句,他怎么都觉得冯璜的话不可信。
“那倒没有,兄弟,现在还是兄弟,快了,很快,她这不都咬我了吗?”
冯璜很自信,赵璟却是更想笑,他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傻子帮自己!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临近八月,山上山下村里村外一片忙碌, 男人急着把地里的红薯花生黄豆都收回家再把细粉作坊开起来;女人在王婶子的号令下忙着杀羊宰兔再把羊毛兔毛都收起来等着纺成毛线;山里的那些人则一手把运来的粮食拖进山底下的仓库里,一手在山谷的外侧挖壕沟设陷阱建造防火的隔离带;王大叔更忙,刚把粮种收好就又带了人去到庄子上建暖棚去了……
杨娉成了最清闲的那个,练了一会字又与赵璟一起登上了围墙。
风清日朗,天地都透明了许多,围墙自山体上蜿蜒而来再合围而去就将大王村和小庄抱在了怀里。
大山巍峨草木丰茂,巨人一般将云和谷藏于了袖中,青涞河成了被他扯在手中的飘带,盘旋飘逸又澄澈透明。
安稳了吧?杨娉舒了一口气,自己都为自己做下的事觉得畅怀。
“想什么呢?”看这姑娘朝着河面出神,赵璟出声唤醒她。
杨娉转头,眼神依旧迷离,“啊,就是看一下水,那什么,就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山上有水河里也有水可村里打个井却那么费劲……”
“一般三面环山的撮箕地,撮箕口是地下水的汇集处,同样两山之间的沟谷处因为受到来自的两面的压力也会有水源,而大王村实际是位于单面大山的山根下的坡地处,这一带石质坚硬不说本身就也很难有水积存……而恰恰因为这段硬石的阻隔使得山上的水不能流泄,所以才出现了半山腰上有水的状况……既然打井不成,青涞河的水又取用不便,咱们不若打打别的主意……”赵璟慢声地说着话又状似无意的扯过从围墙跺口处伸进来的一截酸枣枝,修长的手指避开锋利的乱刺,挑挑拣拣地摘了几枚殷红的枣子摊开在掌心递给她,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静静地看夕阳的金辉晕染她的脸颊。
“嗯,赵大哥你懂得真多,我要像你这样就不会被孟老爷子批了……”杨娉小声嘀咕,看着他掌心的枣子,竟是有了一种茫然,仿佛是在她没觉察到的某个瞬间,眼前这位矜贵的公子哥儿竟学会了山野村夫们“哄骗”自家妻小的那套小手段。
几枚小巧的枣子展开在掌心,像是山里的汉子们打柴回来时从胸前的口袋里小心翼翼摸出的酸梅果儿,或者是赶集回来后从背篓底认认真真地捧出来的糖葫芦。
然而,饱满红艳的枣子和修长白皙的手映衬在一起,竟然,真的好看。
好几息过去,调皮的鸟儿“叽”的一声从身旁的枝头起飞,枝条儿轻颤,空气也跟着轻颤,杨娉轻轻伸出两根手指捻了一枚枣子入口——酸,涩,继而又品出了丝丝的甜味儿,轻蹙的秀眉下一双眸子便弯出了月牙儿。
“这都可以酿醋了,你尝尝,山上的酸枣不少,等再过两天咱们去摘一些酿酒吧,冬天吃锅子的时候喝……”杨娉轻声咕哝,顺手就又捏起一枚放进对方嘴里,接着又回到原来话题,“不调青涞河的水难不成也从山上引水?”
赵璟猛地怔住,枣子在嘴里含了半天才动牙齿去咬。
“酸不酸?”杨娉眯起眼睛扬了头看他,“咱们这边有人买了人家制好的黄衣,哦,就是酿醋的一种米曲,再加水和酸枣一起泡了制醋的,哈哈……不酸吗?我都替你流口水!”
“不酸——”赵璟摁下心头乱窜的热意,低头用另一只手去拨弄那剩余的几颗枣子,好一会儿才抬头继续,“水潭那里支了三架水车,已经能把水汲上来了,一道去往山谷,再引一道下山也不算难事……明天去看看?”
杨娉爽快点头,“好啊!”
“青涞河的水依然要用,水田和用水量大的作坊都在那边,干脆就在南边留一个小门,通向河道,以后派专人看守……如果山上的水能顺利引下来的话,就在村里修上暗渠,那头再汇入青涞河。”
“真的?”杨娉欢喜的笑,“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可以在自家院子里留一道溪水,然后春来曲水流觞夏来烹茶溪前,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好。”
“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就把水引下来。”
“赵大哥你真好!”
赵璟负手立于自己身旁,晚霞里的酸枣枝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道婆娑又迷离的影子,杨娉看的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反过神来,似想要化解尴尬似的哈哈笑了几声,然后也学他的样子背起了手,倒退着走,脚步轻快又雀跃,“那编织作坊呢,冯叔的意思是放到山底下,可我觉得羊毛淘洗用水量大,就想放到青蒿地那边跟粉坊毗邻,冯叔又顾虑纺织作坊里都是女工免不了还有未嫁人的姑娘,就怕那什么——反正我觉的挺无奈的。”
看杨娉摇头叹气的模样,赵璟不由得轻笑出声,“冯叔在这方面经验老道,你还是听他的,他在南边时管的茶园和缫丝坊手底下大都是女工,女学也是,单独另建为佳,一来现今学堂的地方狭小不宜,二来同样也要虑及女子名节,蒙童无妨,再收了女子就不一样了,况且还有夫子在。另外,真要把洗过羊毛的水再排到青涞河里,你就不怕里正大人跳脚?”
“啊……行行行,都听你们的!”杨娉就不愿意听见这名节之类的琐碎事,忿忿两声就念念,“我从小就和男孩子混在一处也没人说过什么,现在不也天天跟你……”看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忙飘开视线收声另言:“里正叔都恨不得要抱着细粉作坊睡觉了我确实不能祸祸他的水……好好好,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以后好好说话还不行吗?”
傻丫头,赵璟无奈笑她,“你何时好好说过话?”
“何时?”杨娉静了神色仔细的想,片刻后又转起了眼珠子,“交给老先生的课业里的算不算?”
赵璟笑出声来,笑过之后又问她:“那交给我的呢?”
“你的,好像,没有……”小妮子的眼珠子从对方的脸上转到他腰间的玉佩上又转到脚下的青砖上,忽而就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摇晃,“哎呀,赵大哥,你别跟老先生学好不好?老先生就够严厉的了,你要也跟着严厉起来我就活不成了……赵大哥……”
小妮子耍赖时让人扛不住,撒娇时更让人扛不住,赵璟任她晃悠了几下就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应下。
“就知道赵大哥最好!”欢喜的人蹦跳了两下后又轻轻跃起,摘了一枚枣叶放到舌尖吹奏,不成曲调,但好在声音清亮悠长。
“没学过琴?”赵璟含笑听了一会儿后开口问她。
“学琴?没有呀!大家闺秀的活儿,太累,我做不来,我娘也没学过,不过她后来跟我爹爹学会了擂鼓,战鼓!”
“为何叫‘大家闺秀的活儿’?”赵璟不解。
“啊,不是吗?琴棋书画诗酒茶吗不是?哈哈……坏了,我怎么觉得我是一样不占呢?”
还“坏了”?你现在知道坏了是不是晚了点?赵璟感觉着被这傻姑娘抓在手里的手指心下暗自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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