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良缘同地久，百年佳偶共长天……好，写得好！”

王俊龙大字不识得几个，马匹倒是拍得挺好，只见他凑到廊柱上闻了闻，只恨不得再舔上一舔。

“明镜兄写的字，闻着都不一般。”

王俊龙本就是县城主簿家的公子爷，开阳县大多百姓倒都认得，听他这么一说，也都跟着一一附和起来。

不过王俊龙虽然没脸没皮自顾在一旁吹捧，却见旁边过来个瘦高瘦高的落魄老汉，只见他朝着廊柱上的对联指了指道：“这联倒是写得不错，可我瞅着这字写，也太烂了些。”

“啥？！”王俊龙一听这话当场没了好气，只见他扭头瞪着一双大眼，一脸愤愤道：“瞧你这德行可认得字？认得好？”

那落魄老汉闻言摆手，嘿嘿一笑道：“要说认字，老夫还当真读不得几个，可也也见过不少好字，郭云大师写字，飘若浮云矫若潜龙，堪称咱大兴朝当世一绝，再有黄玉香也写得一手玉妃体，力透纸壁堪称极品，再不济那淮南公子苏肃州，也能写出个前三甲吧。”

老汉一言一语，说得竟都是大兴朝当世几位知名的书法大家，只见他说完便开始叹气，直言不讳道：“不过这幅字，着实入不了老夫的法眼。”

此话若是放在常人耳朵里，自是相当的难听，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主人家的大喜日子，作为上门喝酒的喜客，即便那字再有诸多不是，也不该如此直白不是？况且刘明镜这一手字写得，也少有人能出其右。

“好你个小老头，今天明镜兄新婚大喜，既然请了你，自当好生替人家的道福便是，怎么就这般嘴糙？”

老汉闻言一拱手，轻声笑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难不成主人家一顿饭，老夫就要昧着良心说瞎话？”

老汉说罢一转身，不再搭理王俊龙。

睿宗六年，大年初五，青龙收日，宜嫁娶。

开阳县城今天开办喜庆的人还当真不少，一大早起来便发现满城都是烟花爆竹，瞧着来百姓人来人往，都是走门串户吃喝喜酒甚是欢愉，可看来看去，却都被刘府抢了风头。

刘府今日摆了流水席，吃食随意，酒水灌满。但凡开阳县城的百姓都收到了请帖，加上刘明镜如今又是刘家马帮的当家，好歹也是开阳县的老爷，所以就算没有沾亲带故，也都差个人前来贺喜。

“还真没见过这么结婚的。”

“就是就是，哪有还没洞房就揭了新娘盖头的。”

两个连刘明镜长啥样都不知道的开阳百姓，一大早便来此喝了不少米酒，此时见刘明镜领着新娘子出了大堂，便开始闲言碎语。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范晓芸倒也长得当真精致，今日成了刘家夫人，那可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地位就不一般啊。”

“那可不是，我听说刘家马帮把镖都走到都畿道去了，传闻三道六十九州，但凡商官两道都有刘家伙计的影子，加上刘家马帮走的又是常人不敢走的重镖，那银子还不是滚滚而来日进斗金？嘿嘿，我要是女的，倒也想嫁给刘明镜了。”

另外一人听完大笑，戳了戳伙伴脑门道：“就你这德行，即便是个女人也跟钟寡妇那样的，尽遭人嫌弃。”

两人正在墙角打闹，却见刘明镜牵着范晓芸站到了高处，只等两人满上酒水，才见刘明镜扯开了大红袍，笑声喊道：“今日明镜大喜，诸位乡亲父老能来府上道贺，实在感激不尽，桌上酒水饭菜管够管足，要是诸位吃得不够尽兴，他日见了我刘明镜，只管戳我脊梁骨！！！”

刘明镜说罢仰头就喝，顿时引来一阵叫好。

“刘老爷仗义，咱也不能白吃白喝，我看诸位随我一起，给刘老爷刘夫人道个喜如何？”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叫好，只见席下众人一一起身，各自端起酒碗仰头而尽。

旁边的范晓芸有些怯场，毕竟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更何况今日的主角，还是她自己。

而此时又听到这声刘夫人，更是羞得满脸通红，怕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瞧着范晓芸一脸娇羞，加上又摸了些桃红胭脂，更是嫩得滴出水来，刘明镜轻声一笑，竟然趁着众人敬酒的档口，没脸没皮的靠了上去，接着偷偷在她背后抓了一把。

范晓芸只觉得后臀微酥，竟忍不住轻轻翘了起来，等她抬头一看刘明镜，当场羞得无地自容：“家主……”

“嗯？！”

“……相公……”

大婚之日，喜客众多，大家都自顾吃喝玩乐，却没人注意后排尾座，趴着个烂醉的疯子老头，跟刘明镜一样，穿着大红袍。

老汉手里抓着酒瓶，嘴上还流着哈喇子，却见他盯着桌上酒水傻笑：“结婚，生娃，呵呵，生娃，结婚……”

今日既是小登科，刘明镜也喝了不少酒水，先是吴攻领着马帮一众伙计上来敬酒，又有严寒黄冈过来喝了一坛，再到王俊龙这帮过往损友，不出小半个时辰，刘明镜便被灌了个昏昏沉沉人事不省。

范晓芸废了老大力气才将刘明镜推上了床，哪知这牲口也不知有意无意，不等范晓芸自己扒光衣服便猛的欺身上去，瞧他一脸狼吞虎咽的德行，饿得像头几天不吃东西的野狼。

干柴遇烈火，烧得个里焦外嫩。

直至凌晨深夜，竟见刘明镜鬼使神差的醒了过来，瞧着熟睡中的范晓芸，当真香艳欲绝，刘明镜舔了舔舌头，明明伸出了手去，却不过是轻轻啄了一口，然后抱着茶壶晃了晃，发现还有半壶茶水，便拧着往后院走去。

这院子往常很少过来，加上又去了一年扬州，此时竟觉得有些生疏。

倘若刘满乡还在，他大概也会一起喝茶，品酒，聊些想聊却再也开不了口的话题。

刘明镜朝着苍天一抬手，轻轻喝了口茶。

“刘老爷？”

刘明镜正自沉思，却猛得听到身后一声叫喊，虽然他不信鬼怪，可这大半夜的突然冒出个人，也实在有些惊悚。

“谁？！”

听闻刘明镜声音急促，那人似乎也有些愧疚，只听他尴尬一笑，歉声说道：“老夫姓吴，单名一个庭，今日刘老爷大喜，老夫是过来借口酒水喝的，没想到喝得多了，竟在此处睡着。”

刘明镜这才松了口气，只见上前一步，摆手说道：“这外头有些清冷，你若是不嫌弃，我让人帮你安排一间厢房，好好睡上一觉。”

“刘老爷客气了，老夫从来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要是床太舒服，反而睡得不够安稳。”

刘明镜闻言轻笑，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府上前前后后，你倒是爱睡哪儿就睡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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