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喻晗：

又收到我的信了，你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烦躁，厌恶？

我教你，如果不喜欢再跟我扯上关系，就卖掉这套房子，扔掉里面的一切东西，走得远远的，回到你正常的取向，找个性格完全与我不同的女孩相爱一生——

如果你敢这样做，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她。m.ghjun.com

死心吧，喻晗，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的——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坐在沙发上，烂醉如泥，一边觉得自在，一边又觉得家里缺了点什么，并为后者的想法感到自我厌恶。】

“蠢货。”喻晗吐出两个字，“我坐在餐桌旁。”

【你总是这样心软，喻晗。

七年，让我足够了解你，日久生情对别人来说或许不可能，可在你身上却很简单，即便当初不是我，是另外的其他人，你也会日久生情的——哪怕不是爱情。

或许你现在该收拾一下自己，捡起地上乱糟糟的酒瓶，洗个澡，梳理一下头发，穿上整洁的衣服，给自己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或去外面大吃一顿。

然后带上这两封介绍信，选一份体面的工作。

贺平秋于2022.11.2寄出】

“咔擦——”

正在卫生间的钱多多感觉不对劲，连裤子都没拎完就跑出来：“喻晗！你没……”

餐桌边的杯子碎了，只剩下一个扎人的底托，鲜血染红了碎片，顺着桌沿滴在地上。

而罪魁祸首正面无表情地，用这只鲜血淋漓的手捡地上的酒瓶。

“草，草！”钱多多手忙脚乱地系起裤腰带，“医药箱在哪？”

不用喻晗开口，他已经看到了，在电视下面。

他把麻木捡酒瓶的喻晗按坐在沙发上，想帮忙情理伤口，但被喻晗挥开了。

钱多多只好让开，咬牙道：“他在信里说了什么，你气成这样？”

喻晗沉默地给伤口涂抹碘伏，随意地包扎了下，才开口：“我不是生他气，是气我自己。”

钱多多手一摊，一脸疑问。

喻晗没说气自己什么，只是继续捡着酒瓶：“帮忙收拾下，忙完请你吃饭。”

钱多多拿扫把清理地上的玻璃碎片，迟疑道：“要不要去医院缝个针？”

“不用了。”

屋里一时沉闷无比，只有打扫卫生的琐碎声音，钱多多看得出喻晗不想说话，只能一起闭口不言。

来这里之前，他曾以为喻晗并不爱和贺平秋……但似乎不尽然。

客厅太乱了，两个人整理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干净。

喻晗撑了下桌子：“我得洗个澡，等我一下。”

钱多多：“哦行……不急。”

喻晗现在状态看着还行，除了手上的伤和眼里的红血丝，看起来还算精神。

然而房门一关上，喻晗就滑坐在地上。

他缓缓抬手，蒙住脸，很久之后，大概是吸完一支烟那么久，他的肩膀才开始颤抖，越来越抖。

透明的液体从两颊滚落，源源不断，烫红了路过的皮肤。

慢慢的，他的身体也开始发抖，泪水流进嘴角，苦涩得让人想嘶吼尖叫。

可喻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就像被噤声了，身体最大幅度地颤抖，朝周围的空气发出求救，喉咙却像溺在了水中。

“喻晗，喻晗？”门外传来了钱多多的敲门声，他一直没听到洗澡的水声，有些担心。

过了一会儿，钱多多都准备踹门了，才听到门里传出喻晗还算平静的声音：“我没事，在想等会儿穿什么衣服。”

钱多多一愣，笑骂道：“咱兄俩吃个饭，又不是约会还要挑个衣服。”

喻晗抹掉脸上的泪水，去浴室洗了个很仔细的澡，贺平秋碰过的每一根头发，摸过的每一寸皮肤，都仔细地打上了泡沫，搓洗干净，像等待一个不知何时会来的鬼魂临幸。

吹干头发，喻晗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焕然一新的自己，只是腰上的那抹掐出来的青痕像是消不掉了，一个多月了都还在——最后一次真的做得太过头了。

但如果当时知道是最后一次，喻晗可能会考虑不骂出那句“你个精/虫上脑的混蛋”。

“走吧。”

忐忑的钱多多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有点人样了……我都要以为你搁浴缸割腕了兄弟。”

“不至于，死个男人而已。”喻晗看了眼贺平秋的遗照，“天下男人那么多。”

“不是……”钱多多一个大直男还没适应gay的说话模式，“你丫彻底被贺平秋掰弯了？回不去了？”

喻晗：“怎么，你要我在经历了这七年之后，还去祸害别的女生？”

他说得平淡，钱多多却很难受：“贺平秋这个混蛋……”

钱多多本以为喻晗会带自己去酒吧，或某个街边的大排档，好好喝一顿，抒发一下内心的痛苦或这七年的委屈……但没想到喻晗带他来了一个面馆。

“呃，不是我说——”

“改天再请你吃大餐。”喻晗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今晚我只想喝点热腾腾的汤。”

钱多多倒没意见，他看了看这间简陋的小面馆：“这里不会是……”

面馆老板迎上来，看到喻晗一愣：“好久不见。”

喻晗：“好久不见。”

老板搓搓手，叹了口气：“节哀。”

喻晗没应声：“老样子，两份。”

随后他转头对钱多多说：“这是我和贺平秋认识的面馆。”

钱多多疑惑：“你们不是在剧组……？”

“在剧组那会儿只是经常照面，但不算认识。”

这个面馆喻晗常来，那段时间他经常在这里偶遇贺平秋，虽然都是一个人，但和乐观开朗的喻晗不一样，贺平秋显得很孤独。

于是心软的喻晗在又一次偶遇后，坐到了贺平秋对面。

他笑着说：“你好。”

尽管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愿的、被强迫的，那么多事……喻晗从未后悔过那句“你好”。

哪怕后来知道，这些偶遇都是贺平秋故意制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