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那天在房间里查资料，他翻了很多书，祈求五条悟可以活下来。m.bokuwenxue.com

那群人闯进来的时候夏油杰还以为是五条悟，结果一抬头，是一群没有见过的人，他们甚至有的根本不是五条家的人。

她们的目光贪婪，像是看到了肉的狼。

“这就是凤凰后裔？”

一个侍女回答：“是的，那根凤凰羽就是他给少爷的，我那天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两年我也一直在确认，基本可以确定了。”

夏油杰死死盯着那个侍女，对面的男人突然掏出了一面镜子，夏油杰瞳孔骤缩，本能驱使他逃走，可那一瞬间，夏油杰想到了五条悟，他走了，五条悟怎么办？

就这一瞬间愣神，夏油杰就被人制住，铁链绑在他身上，他的身体有千斤重。

他被带到了祠堂，他一直在挣扎，但对面的五条家长老一句话让他停了下来。

“你可知，你的血入药可治五条悟顽疾，你的骨磨成粉可救五条悟于水火？”

他猝然抬头，对面料想他不知，继续道：“此乃五条家禁术，少爷下不去手，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

后来，五条悟闯了进来，那时候他的脊椎骨已经被人抽掉，他只剩一口气撑着。他看着五条悟大哭却无能为力，但是庆幸的一点是，他的少年以后会长命百岁。

那天之后五条悟就没有见过夏油杰了，连尸体都没有。

他撑着病体把所有长老叫到祠堂，长老们义愤填膺道：“我等为少爷金体寻得良方，何罪之有啊？”

五条悟紧咬着牙，“我的身体？可真是不要脸！”

他继续道：“世人皆知凤凰乃集天材地宝于一身，你们早就放弃了我，想要找另一个可以延续五条家辉煌的东西，那天正好有人看到凤凰羽，你们不会当作不知道，但是你们谁都没说，你们联系了世家大族的人一起来围剿他，你们还用我的身体威胁他自愿听你们的话，让你们将他扒皮抽骨，放血割肉。”

他像是说不下去了，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从领口拿出那根凤凰羽，颤声道，“你们欺他涉世未深，你们用我欺他！”他突然吐出一口血，但是没人在意。

“你们用他的骨去锻造神兵，用他的血来吸引各世家助你们一臂之力，你们用他的肉来延年益寿，用他的羽来延续五条家辉煌！”

“一群恬不知耻的狗！你们也配碰他！”

底下有人听不下去，缓声道：“那又如何呢？你现在不是五条家唯一的依仗了，只要再过百年，又一个六眼降生，那时，已经与你无关。”

五条悟满目怨恨，他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没有人当真，毕竟他只是一个快死了的病秧子。

五条悟回到夏油杰的房间，他刚才的气势已经没了。

他倒在地上，喃喃道：“你是不是傻啊，这么明显的骗局你也信·······”

“你就是个骗子，你竟然先走了·······”

“夏油杰·······夏油杰········”

“夏油杰，”五条悟已然哽咽，“你这个笨鸟。”

他的凤凰，再也不会回来了。

三年后。

五条家的牌匾轰然落下，这已经是第七个世家的陨落了，但是这次却令人格外震惊。

“你们说五条家主是不是个疯子啊，这几年灭了别的世家也就算了，着自己几家的也不放过？”

“听说是他的爱人死于本家和其他家联手围剿，这可真是重情义之人啊。”

围观群众不无唏嘘。

一个白发男人从人群中穿过，向着山里走去，他们不知道，那就是他们谈论的主角。

五条悟不愧是百年难得的六眼，只用了三年，便让八大世家因为凤凰遗物反目成仇自相残杀，结果最后都败在了五条悟手里。

那天，五条悟拖着剑一个一个的把那天祠堂的人剥皮抽筋，每一个人都死相惨绝。但是这有什么用呢？

斯人已逝，生者做什么都是徒劳。

五条悟其实有时候觉得这也好，至少留下来的是他，他有点难以想象，如果事情不败露，留下来的事夏油杰，那他是不是会和他一样痛苦，不，甚至比他还痛苦。

因为他还有支撑着活下去的复仇目标，但是夏油杰没有，但是他有极长的寿命，接下来的日子都是煎熬。

五条悟回到了他们初遇的那座山，他已经很虚弱了，他的寿命所剩无几，他先去了一趟那个寺庙，缘思方丈已经坐化，一个弟子拿给他一个纸条，五条悟打开，上面只写着两个字——涅槃。

五条悟看着那两个字许久未动，半晌，他才转身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杰羽毛的作用，五条悟没有很快就死去，他每天都会去寺庙里呆一会，庙里的小和尚都认识他了。

“那个白发少年是谁啊？”

“方丈坐化前说，那是个贵人。”

“废话啦，还用你说！”

“切。”

五条悟失笑，自己哪里是贵人，不过是托了杰的福。

二十岁生日那天，五条悟起了个大早，他给自己煮了碗面，用的寺庙的锅灶。

面半生不熟，五条悟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领口，领口的羽毛却消失了。

五条悟急疯了，那是他现在唯一的念想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都留不下！

他找了一整天，却没有找到一点痕迹。

他颓然坐在床上，从柜子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骨剑，一把金黄色的銮扇，还有很多放着血液的小瓶子。

这是五条悟这几年都不敢看的，夏油杰的全部。

门口传来开门声，五条悟没听到，他满目疮痍，像是一具尸体。

“这里有真的人不看，抱着一堆股体验干嘛？”

五条悟抬起头，像是不敢相信，他很缓慢地眨了眨眼，喃喃道：“这是梦吗？”

夏油杰走上前，狠狠的抱住他，他的力气很大，五条悟骨头缝里都泛着疼，但是他没有推开夏油杰，而是狠狠的抱住他，像将死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油杰轻吻着他的头发，语气颤抖：“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五条悟道：“太晚了，”他的声音哽咽，“你是在报复我吗夏油杰？我承认，你的报复成功了。”

夏油杰忍住泪意，凤凰涅槃浴火，他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回来，但是还是晚了许多。

他在凤凰羽里看到他的悟一点一点的用自杀式的方式去报复，去毁灭。他恨自己当时心切，没能识破那些人的诡计，也恨自己没用，不能护心爱的人周全。

“对不起······”两个人同时出声，然后又同时停住。

最后是夏油杰先开口：“悟，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我在凤凰羽里窥探到了秘术，可与人共享寿命。”

“代价是同生共死，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会死。”

“悟，你愿意吗？”

五条悟轻声道：“甘之如饴。”

很久很久以后，寺庙里的小和尚变成了老和尚，他又见到了那个贵人，只不过贵人似乎越长越回去了，他拿了一大根糖葫芦边走边吃，像一个小孩。

贵人身边多了一个男人，他面色沉稳，像一个掌权者，但是每次看向身边人的时候目光就会很柔和，像是在看自己的珍宝。

他给了小，哦不，老和尚一个舍利子，他拜托他传给后人，以后见到身上有凤凰气息的人，就把这个舍利子给他。

他告诉他，这个舍利子是凤凰骨炼成的，务必妥善保管，老和尚应下了。

他不知道的是，凤凰羽炼成了一缕魂魄，飞入了茫茫尘世。

千年之后，咒灵横行，五条家六眼的神童诞生，他们延续了开家始祖的名字，他们叫他五条悟。

五条悟见到夏油杰的第一面就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夏油杰也正好转过头，四目相对之时，恰似故人重逢。

他们笑着打招呼，咒术高专旁边一个废弃寺庙的土块松动，一个小盒子露出土面，他们打开盒子，一颗舍利子静静地躺在里面。

“唉？这个好适合当作耳钉！”

“给我？”

“是啊是啊，见面礼，以后大家就是同窗啦！”

“我叫五条悟。”

“我是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