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幽幽地转过头，五条悟连忙收住笑，安抚道:“杰的眼睛很好看，杰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啦！”

夏油杰狐疑道:“真的？”

五条悟连忙点头:“真的真的，我见过很多小孩子，杰是最好看的！”

“那悟喜欢我的样子吗？”

“嗯，最喜欢了。m.depulinong.com”

夏油杰就笑了，笑的很好看，五条悟一时愣住了，半晌，五条悟才回神道:“杰，你知道你是什么妖吗？”

夏油杰摇摇头。

五条悟把他拉下桌子，围着小少年转了转，夏油杰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衣衫，皮肤白皙，面容姣好，柔顺的黑发散开来，发丝间流动着细碎的光，真真是高贵至极的神族样子。

“杰是凤凰族哦，世界上唯一的一只凤凰。”五条悟一五一十的把下午的事情告诉夏油杰。

夏油杰听完眨眨眼，问出了另一个问题:“悟是命定之子，是什么意思？”

“唔，我理解为，我救了你，是你的……恩人？”五条悟毕竟是一个孩童，想不出什么深远的东西，所以只能这么解释。

夏油杰点点头，又抛出另一个问题:“那，那我变成了人怎么留在悟的身边呢？”他垂下头，“我不想离开悟。”

五条悟想了想，“我们可以去找那个秃……和尚，让他把你当做佛家弟子送到我身边，我们家注重礼佛，应当是可以收下你。”

夏油杰开心地直蹦跶，五条悟也被这种开心感染，笑了起来。两个孤独的小孩子就这么建立起来感情，快得不像话。

晚上，夏油杰和五条悟睡在一张床上，床挺大的，两个人一起睡足够了。

但是夏油杰刚变人身，总归是有一些缺乏安全感的，所以一晚上他都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五条悟，五条悟被抱得热醒了好几次，没办法，只能翻过身来回抱住夏油杰，两人这才好好歇下了。

“这是我的房间，以后咱俩就一起住啦！”五条悟叉腰，夏油杰看着奢华的房间眨了眨眼，转身看向五条悟，“那悟可不要骗我哦。”

“当然啦！”五条悟笑嘻嘻的。

五条家看似是钟鸣鼎食之家，但是近些年已经开始衰落了，直到五条悟出生，天生六眼的他可以洞悉运势，保家族平安无誉，但是由于六眼的珍贵，所以家族长老没有告诉任何人，五条悟也就被当做一个娇贵的大少爷养到现在。

五条悟是知道自己的能力的，但是他不愿意经常去用它，也没有把它当做什么资本，只是在必要的时候给予家族方向，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所以五条家里看似很多规矩绑着五条悟，但其实五条悟的权利还是很大的，至少他想带个人回来，想把人放进自己的领地里，家里的长老都不敢置喙。

夏油杰就这么在五条家里住下了。五条家人丁不多，但是侍女侍卫一大堆，夏油杰的日常起居和五条悟是一样的，所以少不得被人围着转来转去。

夏油杰不是很适应这么多人围着他转，五条悟也能看出来，索性就赶走了那一群人，就留着一个给他俩端茶倒水，剩下的他们自己亲力亲为。

夏油杰这才放开了。

那一年，五条悟八岁，夏油杰也跟着五条悟的年龄走，两个八岁的孩子就这样在五条家里，翻天了。

“少爷，夏油少爷，那是祖宗留下的何首乌！”

“啊！少爷们！那是留着送人的好酒！小孩子不能喝酒啊！”

“少爷········少爷那是黑曜石，不能用来打野兔·······”

恍恍惚惚，经年岁月，少年之间的羁绊如雨后的春笋，节节攀升，甜滋滋的笋尖直进到心里去。

不知情何时起，也不知何时明，但是流华岁月不是假的，总会见到晴天。

暴风雨是在五条悟十四岁生日那天晚上来的。

“杰的礼物我还没有见到。”五条悟撇撇嘴，今天是他十四岁生日，结果晚宴结束了夏油杰还没有拿出礼物，五条悟在想他是不是没准备好，不然早上就给他了。

他倒是不怀疑夏油杰忘了，他的生日杰记得比谁都清楚，忘是不可能忘的。

对面的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的打量着陪他长大的少年，少年身高腿长，骨肉匀称，从小就是美人胚子的脸已经长开，棱角分明。眼睛还是小时候那个猫眼，圆溜溜的，看着很可爱。睫毛很长，像一把小刷子。

倾城之姿。

幸得这几年来五条悟几乎不怎么出门，否则万人空巷不为过的。

对面的五条悟嘟起粉嫩嫩的嘴，夏油杰眉心跳了跳，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心思了。

他第一次察觉自己心思的异样是家族安排侍女给五条悟性启蒙的时候。他看着五条悟和侍女进了一间房，心里就像火烧了一样，他第一次没有顾五条悟的意愿闯进了房间。房间里五条悟瞪大了眼睛看着夏油杰，夏油杰这才发现，那个侍女只是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

那天之后五条悟就经常拿这件事打趣夏油杰，夏油杰也不恼，每天依旧和五条悟上树下水，像是没发生过这件事。

他不知道的是，家族也曾请示五条悟是否要派人给夏油杰启蒙，五条悟一口拒绝了，他的少年早熟的多，他知晓他的心意，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回应。

回过神，五条悟还在看着他，夏油杰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一改往日的跳脱的样子，扭捏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五条悟。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雨声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五条悟打开夏油杰给的小木盒，里面是一根流光溢彩的凤凰羽。

“这·······这是我心口的羽毛，拔下来就长不回去了。我把这个送给你，以后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你可以对着这个羽毛说话，我能听到。”

夏油杰脸已经红透了，五条悟却不是那么开心，他问夏油杰，你疼吗。

夏油杰愣了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五条悟又问：“你为什么会不在我身边？”

夏油杰低下视线，小声嘟囔道：“你以后要娶妻生子的，我们不能总在一块······如果你以后娶妻了，我就回那个山里，不打扰你们了。”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外面的雨声都要盖过了他的自白。五条悟狠狠的皱了皱眉，脱口而出道：“我不会娶妻生子，你也不会回去。”

夏油杰抬起头，他们看着彼此，夏油杰嘴唇动了动，刚想反驳，五条悟突然身体一滞，向前倒去。

夏油杰连忙接住他，少年倒在他怀里，看起来那么脆弱，好像风一吹就散了。

凤凰羽飘落在地上，像是神明无声的叹息。

那天是个暴风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