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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物尽其用

作者:血歌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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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昌江城风云变幻,纷纷扰扰,县衙的高墙之内却几乎算得上风平浪静,前些日子被招进来的二十名年轻女子却对城中发生的几件大事几乎一无所知,眼下来说,她们正在努力习惯从做女儿或妻子,变成“做丫鬟”的日子。www.jingsiwenxue.com

晨光映入窗棂时,卢苗就醒了。

她从铺了厚厚一层稻草的床铺上醒来,呆坐片刻,直到完全清醒,才轻手轻脚下床,打开门栓,走进院子。院子不大,却有一口井,她摇着轱辘,才摇到一半,背后排房又有人走了出来,默不作声来到井边,在卢苗吃力地将水桶提上井沿时帮她扶了一下,才取下绳勾,嗵一声将自己的桶扔下去。

卢苗抬起头来,看到又是那第一个被小封大人选中的城北谢娃,嘴张了张,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埋头将水搬到屋檐下,回到房中。这时其他人也都陆续醒来,坐在床上穿衣的穿衣,束发的束发,因为没有镜子,她们便互相梳头,做完又来给卢苗打理,直到人人整整齐齐,才一起出门用水洗漱。

洗漱完了,水也倒了,尿桶也送到了院子外待人来收走,晨光照亮了院子,也照亮了院子里一群埋头做针线的小姑娘,她们弓着背,低着头,一针一线地缝着同样的料子和同样的样式,直到响亮的铁钟声从院外传来,她们才赶紧收拾做了七七八八的衣裳,放回床上,走出院子去吃早饭。

卢苗留在了后面,作为五人一舍的“一舍之长”,她和另外三人拿着钥匙,要锁了门才能走,虽然被留在了后面,她们却不似第一日那般着急,赶到厨房时,案板上果然留着碗,一人一个,一双筷子架着两个包子,包子底下是依然滚烫的豆浆。

卢苗抓起包子珍惜地咬下,同其他人一样细嚼慢咽,只在麸皮实在划嗓子时才小小地喝一口豆浆。她们在外间吃得头也不抬,里间的人也同她们一般,咀嚼之声此起彼伏。

吃过了朝食就要把碗放好,由今日的值日人拖出去洗刷,其余人则扎起衣袖,挂上麻布围裙,在厨子的呵斥和指使下,将粮食和蔬菜从车上搬下,用筛子筛去米粮里的石块木枝,端筐去井边洗去菜上尘土泥虫,在案板上大力摔打揉搓面团。

二三十人蚂蚁一般在两开间的厨房内外进进出出,忙忙碌碌,要做的自然不只是县衙内这几十口人的饭食,还要加上乡兵营训练的一百多名新兵,修补城墙的流民粗工,连那在城北被露天圈禁中的一群犯人都要靠她们喂养。

辛苦自然是十分辛苦的,都是一群年纪不大的女娃,不仅要搬上搬下,灶下热火熊熊,灶上大锅水气翻腾,又正是秋老虎的天气,一早上的工做下来,人人汗流浃背,面颊通红,鬓发湿得垂下来贴在脸上,却没有人叫一声苦。

一直干到晚上的菜米都准备完毕,她们才能等来大厨吐出那句期盼已久的话:“行了,就收工吧。”

然后众人才能垮下肩膀,走出厨房,站在厨房外的树荫下喘两口气,间或说一两句闲话。

“卢苗,你头发掉下来了。”

“啊。”卢苗放下扇风的袖子,用手在头上摸索。

“过来,我帮你理理,你也帮我理理。”

“好的。”

卢苗赶紧走过去,先转过身让别人替她别好发髻,然后自己换过来去帮她整理,在这些女娃互相帮助的时候,最后一车食水从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吱吱呀呀行过,风中飘来饭菜的味道,女孩们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再看向身后的厨房。

然后召唤的声音终于响起,她们又迈着小碎步回去,端起自己洗干净的碗,一个个来到灶前,让厨子舀粥放菜,直到装了满满当当,又鱼贯走出去,在院子里站着吃。

用过这一餐,她们今日在厨房的活计就忙完了。

然后她们就要搬几桶厨房大锅里舀出的热水回到院子,将门仔细锁上,脱掉衣裳,蘸着热水擦洗发髻和身体。因为规矩不许她们穿着汗衣回房,每日都这样热汗淋漓,不擦洗人就会变臭了。

擦洗清爽就可以回房休息了,无论何时房中都不准喧哗吵闹,她们可以安安静静地躺足一个时辰,直到又被铁钟唤起,再度成群结队前往另一处屋舍。

这处房舍内里的隔墙已经被人打通,长屋里一排放着足足三台织机,还有许多小的纺车,她们来到之后,就坐下来纺纱的纺纱,织布的织布,期间会有教养婆婆来巡视她们有没有偷懒,直到窗外天色昏黄,屋子里已经看不清机杼,她们才又踏着钟声走出来,去厨房用今日的晚膳。

用过了晚膳,再度回到院中,除了还要刷洗所有人今日换下衣裳的值日房,其余三房的人终于可以结束劳累,就此躺平。

终究是年纪都不大,最年长的向佩珍都才十七岁,即便已经困倦不已,这些女孩子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捶衣声,仍要强撑着精神多说会儿小话——因为那位教养婆婆说过,她们既然进了这扇门,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必须互亲互爱,彼此扶持。

这位面相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婆婆不仅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要这些女孩子每房,每日,同自己的舍友说话,随她们爱说什么是什么。

虽说婆婆并不像她们干别的活计一样对此时时检查,却显而易见地,因为她的训话,这些不同年纪,不同出身的女孩子们很快便彼此熟识起来,即便难免有人不太合众,比如卢苗早上遇到的谢娃。

在卢苗看来,她真是一点没有女儿家的样子,个头比同龄男子还高半头,人又瘦得干瘪,好似一根直挺挺的竹竿,家境也十分贫困。但她干活也是卢苗见过最麻利的,就是人不爱说话,看着让人也不大敢靠近。

要是我也能像她那样利落就好了,卢苗这样想,她是早早没了母亲,我是已经没了父亲,我跟她一样,都是要在嫁人之前将家支撑起来。

在她想事的时候,对面床上的李家姑娘说话道:“哎……原来做丫鬟,同我们在家也没有多大不同嘛。就是要做的饭多一些,织的布,缝的衣裳也多一些。”

“就是累。”隔壁的王家姑娘说,“我从来没给这么多人做过饭呢。”

织布之类她们是做惯了的,再重也重不到哪儿去,可厨房是要做几百人的吃喝呢,连灶都是新砌的!

“累是累些,还好大师傅和婆婆都不爱骂人,也不爱打人。”张家姑娘又说,“秀兰今早洗破了一只碗,要是还在家里,怕是要被打个半死了。”

“她就是不当心……哎,不要说在家,她这般粗手粗脚的,要是被买进城南我本家去,生生打死都说不定。”王家姑娘说,“去年闹灾,今春他们去外边买了五六个小的回来,如今就剩两个了。”

其他人很吃惊,“难道都是打死的吗?”

“反正不是病死的,”王家姑娘说,“我爹亲眼见着他们用麻袋把人从宅子里背出来,出了城,就往河里一扔。”

这话听得姑娘们有些悚然,王家姑娘却还不够,压低了声音说:“我爹说,再怎样也是用钱粮买回来的,不等养大就这样弄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小孩心肝剜去,给他家那位大太爷做药了。”

姑娘们吓得半晌没有说话,王家姑娘翻了个身,说:“反正做丫环,就是把命卖给了主人家。要不婆婆怎么说我们好命呢,签的既不是卖身契,进门就有新衣新鞋,没什么打骂……”

“还能吃饱!”卢苗小声说。

能吃饱——如今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虽然见不到什么荤腥,可是一日三餐,还能管饱,恐怕是那些欢欢喜喜将女儿送来的人家也不敢想的,卢苗她们在厨房见到每日倒空的米袋都觉得害怕,却被厨房的大师傅呵斥她们多的操心,不过是粮食的事情,如何能难倒那两位大人?

其他人也不太想听更多别人的惨事,也纷纷来附和她,其实不用王家姑娘多说,其他人也知道她们之所以能不似她口中的别家丫环一样受人折磨,根本还是在于那两位大人是好主家。

“就是不太能见到……”有人低声说。

“在想什么呢,”王家姑娘说,“我们就是些粗使丫头,两位大人是什么人品,什么身份呀?能多看两眼都是占的便宜了。”

其他人不由得叹息起来。

“怕是大人早已将我们忘了。”

陆定渊当然没忘。

固然在某些人看来,这些小城女子从容貌、性情到教养都毫无可取之处,但对陆定渊来说,虽然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傲慢,但只要眼前之人“能用”,无论他们是男是女,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陆定渊都会将他们物尽其用。

总是让他的敌人感到意外的是,即使知道了他就是这般冷酷无情,那些被他利用殆尽的人却很少恨他。

因为他不仅对别人是这样,对他自己也这样。

那些进府之后只在两三处地方来来去去,从早到晚的活计做个不停的小姑娘们只以为这种日子将日复一日,却不知道她们的一举一动从进门起就被人看在眼里,并日日向陆定渊上报。

虽然观察她们的手段并不如何高明,无非是让管教她们的婆子和厨房里的厨子在木板上划线记录出工状况,谁人干活卖力,出错少,又有谁人照顾弱小,能带领他人。

他只要知道这些东西,其余谁人蠢笨懒惰的一概不听。

因为就连婆子和厨子说的那些女孩的好话,他也最多只信三分。人皆有好恶,会趋利避害,还会无理偏心,所以他人口中的形容往往多有歪曲,陆定渊熟悉这些,有自己的一套去芜存菁,辨别真话的办法,不过是些没有见识的孱弱女子,好也好不到哪去,坏也坏不到哪去,不过是些孱弱的女子,陆定渊还不屑于用她们彰显自己的手段。

而对比这些被关在县衙里的女娃,他对城北军营里的少年们就无情多了。如今他总揽大权,封深也会每天同他说兵营建设的进展和训练的成效。

每天封深都要要说进展和成效也算是十分惊人,陆定渊却总是听得兴趣缺缺。

与其说他不喜欢那些少年,不如说他不喜欢“兵”这个职业。

封深发现了他的不喜欢。

他也不用去问为什么陆定渊不喜欢,“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注),他缺乏在这个时代生活的常识,却并不是缺乏对时代的认知。

陆定渊从他们相遇起就表现出来的极度厌倦,并不只是因为皇帝朱景泰的背叛,“朱景泰”站在封建皇权的顶峰,他的无情无义既是他个人的道德败坏,又是整个封建制度的投影。

陆定渊与他人格格不入的极高道德洁癖,注定了他的生命一定会早早消亡。

不仅仅是他的容貌,他的整个人都可以说是生不逢时。

如果封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他唤醒了这个来自星空深处的少年——

这是一个只为陆定渊发生的奇迹。

说完这些日常后,封深说:“其实我也有军衔,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这话有些突兀,不过陆定渊已经习惯他偶尔的神来一笔,因此似笑非笑地看向封深,“原来不应是小封大人,而应当是‘小封将军’啊。”

这样一句本应是讽刺的话,被他这样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来,却不见多少嘲讽,反而有一种特殊的纵容和温柔。

封深将他冰凉的手指握在手中,看着陆定渊剔透的双眼,平静地说:“我们这些新生要走出家园,去向更多更大的世界,在离开之前,师长们会为我们授予军衔。这是很特殊的标记,既是我们能力的证明,又是刻在我们魂魄上的信标,无论我们前往宇宙何处,它都会为我们指引回家的路。”

“哦。”陆定渊淡淡地说,“那它在哪儿呢?”

封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就这样握着他的手,按到了自己的眼睑下。

陆定渊的手能感觉到指腹下皮肤的柔软温暖,也能感觉到那漆黑眼睫扫在指尖上的微痒,他看到封深合上了双眸,又在下一刻重新睁开。

仍然是干净和清明至极的一双眼睛,近乎纯黑的瞳仁倒映着陆定渊的身影,然后,从那深渊般的底色之下,浮起了一轮璀璨的金环。

陆定渊出神地看着那道金环,听见封深说:“它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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