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赤黎再醒来，那就已是换了人间。

下山的时候，四周仍是雾蒙蒙的一片，小小一盏灯火晃荡着，飘飘悠悠，像是天地初生的火种。

春秋当然不至于无聊到，这千里迢迢的，就为了带赤黎来泡个温泉，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隔壁的长留山脉。

若是再聊起长留山这个地方，那又能扯出一大截的故事来，据说它原是上古之时，白帝少昊的居所，那时的山头，曾是满山奇花，遍地美玉。

可惜又只是一个无人验证的传说罢了，毕竟如今的长留山，他无论从哪个方向去看，也都仅仅是座平平无奇的山。

在化尘池旁，春秋对赤黎说了，我要带你去见个神仙，这一般来说，有神仙停留的山，山峰之上建有神庙，虽说不一定非得要像道家祭坛一般的规矩齐整，那至少也得是个干干净净大大方方的地儿，然而春秋却带着赤黎，就在半山腰的一个泥石洞窟前停下来了。

也没解释缘由，就嘱咐着赤黎，说你在外头稍等我一会，说完一头就扎了进去。

先前在槐江山的时候，那里的景致不分四季白昼，因而赤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化尘池的水原就温润到令人糊涂，直到现在，黎明将至，吹着山间的晨风，她却仍觉得心里是迷迷糊糊的，尤其是等了许久也未见春秋出来，就困劲就又窜上来了。

寒冬腊月，周围都是乱石凌立，枯草丛生的模样，赤黎找了块干净点的大石头坐下，边眯着眼打盹，边打量着四周，天色将亮未亮，一切都是朦胧的，偏偏在眼睛瞟到那枯草叶子里时。恍惚看到了一大团红色的东西。

目光重新退回去，赤黎忍不住的探头去瞧，果然就在洞窟边上，最密集的一片残枝底下，睡了一只赤红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只是小小的脑袋藏在大尾巴下面，也看不清是个什么动物。

似乎女性对于大型的毛绒性生物，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爱好，赤黎悄悄的站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那东西身后，看它一点也没有醒来的意思，这就顺手摸了一把，那东西的毛色倒是极好，顺滑柔软，跟锦缎一般。

连摸了两三下也没见着有什么动静。赤黎的胆子就大了，琢磨着给它抱出来才好，结果手才刚伸出去，春秋恰好从那洞窟了抱了两三个大坛子出来，一脸的笑容就凝固在看到赤黎的瞬间，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声，"快别动！"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赤黎被吓得手上一抖，也不知是弄疼了那小东西还是怎么的，就见红色的皮毛忽然抖了两下，随即唰的一下站起身来，竟足足有一个人多高，兔子的脸，狐狸的毛。

显然小东西对于自己被吵醒这件事，很不开心，它瞪大了浑圆的眼睛。怒气冲冲的盯着两个不速之客，春秋手里的坛子都没放下呢，就蹦着想来抓住它，这哪里是抓的住的，小东西迅速一个后跳，举着尖锐的小爪子，"嗷"的一声就叫了起来。

它这一嗓子，赤黎就觉得是直往脑子里钻，仿佛整个山间的枝桠都战栗了起来，她连着往后退了两三步，一直到身后已经抵着那泥石洞窟了，忽然听身后一声质问，"好啊，果然是你小子来偷我的酒！"

回过头，青绿长裾的老者就站在半空之中，鹤发童颜，灰白的拂尘一扫，正对着春秋。

春秋倒是一点没慌，大大方方把几个坛子搂在怀里，"哟，这次出来的挺快啊。"

老者哼了一声，也不降下云头来，就这么远远的瞪着春秋，"我要是不快，这山头都能被你搬空了！"

"那不至于，不至于，"春秋贫着嘴，笑得没皮没脸一般，"您老人家神通广大，知古今，测吉凶，我一小小道童，哪儿逃得出去啊。"

老者也知他只是两句奉承，但明显这脸上的神情就缓和下来了，却依然拂尘一扫，装出冷冰冰一般的模样，"说吧，这次想要什么酒啊？"

"哎哟，这次还真不是为了酒，"春秋把嬉皮笑脸的神情收敛起来，"这次找您啊，是正事。"

"哦？"老者仿佛来了兴趣，"是什么事，玄尘老儿也帮不了你么？"

"??这说起来有点麻烦，"春秋狡黠的眼珠转了两转，"哎，您看这满地黄土渣子的，又快天亮了，回头被上山的人看见您了，多损您的身份，咱们先上去，山上再聊？"

老者这眉毛又立起来了，"好啊，你小子，当我不知道你那小心思呢，偷了我的酒，还想搭我的云，没门，自己走，回头看我怎么去和玄尘告状。"

"哟，那您可暂时就告不着了。"左右各抱着一坛酒爬上云头，把这坛子放了，才又转过身来拉赤黎，"我师父他老人家啊，这次闭关估计没个十年八年都出不来，您得去他门口去堵着才行。"

"是么？这么说，玄尘是要化做后一道天劫了？"

"估计是，不过他闭关前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完，他也没说清楚，横竖是把我赶下山修行了，留师姐守着呢??"

老者似乎和春秋很熟络，对他一副处处嫌弃的模样，却又从头到尾都没真正恼他，一云头的三个人，就这么且说且上了山。

要说这个老者到底是谁，也没什么特别的，长留山的山神而已。

天下的山神有千千万，这个职位呢，它属于地仙的一种，地位比天上能呼风唤雨的各位，要低上很多，一般也就是哪个山头的山精野怪啦，它已经修炼到一定地步了，只是脑子还不大灵光，够不上为天下苍生谋划的地步，那就别瞎忙活了，干脆就地给封个仙，就成了那么些个山神河神。

但说长留山的这位，他委实是个正经的道士修成的，就是人倒霉了点。

是怎么个故事呢，说他当年入关要渡化天劫，各般种种都很顺利，别人十年未必得解的劫，他三年就给成了，这可是大喜事，说明他合该就有仙缘，于是这老头兴奋啊，兴奋到得意忘形，就在出关的时候，借着脱了壳的元神，把天地宇宙大荒内外都给周游了一遍。

从天涯海角回来，到了关口才发现，完了，他这肉身没藏好，被一条大白蟒给生吞了。

那大白蟒吃完食，正安逸的盘在石窟里头睡觉呢，这就老道士气的啊，清心寡欲了一辈子的人，恨不得当下就给它抽筋扒皮，做顿蛇羹来尝尝。

为什么要气呢，就说大家都是有法力的，凭什么你是仙他就是鬼。还不就是因为仙有肉身，有着肉身在，这一世就算还没过完，生死簿上不计入轮回，封神簿上也就可以登记了。

更何况，那仙也分好多种，就跟人要升职加薪似的，成了仙也还是得继续的修炼，有修炼就有天劫，只要肉身在，天劫时回肉身躲一躲，基本就能平安无事，但你说要是肉身没了，就得小心哪天一道雷下来就给你劈没了，这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得多累。

这差点给老道士气到自闭。

没了肉身的老道士。就断了上天求职的路，但好在人缘是好的，求着几方的神仙朋友，就算赚了个上天的同情，左右你没了肉身走不远，那就在当年渡劫得这个地儿，做个山神吧，顺带着，长留山下也有人居住，虽然人不多，到底也算一方香火，那就顺路做个小灶王爷吧。

早年玄尘也不认识这个老山神，就是有一年云游，路过此地，无意间就发现了，呦喂，这儿居然还有这么个倒霉神仙呢，倒是千百年也难遇上一个，可得见识见识。

就这么着，两人结下的交情。

这老山神呢，平日也没什么大的爱好，好酿酒不好喝酒，他酒量差，纯粹的一杯就倒，但就是爱尝个新鲜，他酿的那些酒，有的能让人一梦前生，有的又能让人前尘尽忘，反正都是他的宝贝，大大小小塞完了长留山的数百个洞窟。

春秋好喝酒，老山神这里自然没少跑，起先呢。老山神也乐得有个实验的小白鼠，但渐渐的，老山神也遭不住了，就给玄尘那儿告过一状。

虽说被玄尘骂过一顿，春秋那脾气也不记仇，何况老山神对他确实还可以，这段忘年交的感情，就算很牢固了。

既然都是老熟人，那也用不着客套话，就在上山的路上，春秋把带赤黎来的目的给说了一遍。

眼耳口鼻舌，人的五感皆是由五识控制，五识是活在人体内的灵体，若有人出生后遭了劫难，好比是哪一识被妖魔鬼怪给吃了，或者天灾人祸里给弄丢在什么地方找不回来了，那这人，或瞎或哑或没了知觉，想要治好的话，就得从别的东西身上借五识过来。

只是上天讲究众生平等，你借了别人的，那就是让别人遭了祸，这个罪孽轻易造不得，因此这样的聋哑或者失明就不大好办。

但赤黎不是，她是生来就缺了一感，这种情况，基本就是出生的时候有个什么磕碰，导致五识里头有一个受了伤的，它缩起来休息了，从此再没醒来。

这个好办，你给他治好了，再叫醒了就是了。

既说明白了。老山神也不为难，他那神庙简单，就是山间一个平常的木屋，屋子里倒有一半都被各式各样的丹炉给占据了，你当他是用来炼丹的么？却只是用来练那些酿酒的玩意的。

坐在软塌边上，老山神一抬手唤赤黎过来，先前在路上，他净顾着和春秋说话了，也没注意过这个小姑娘，眼下看着小姑娘懵懵懂懂一脸迷茫，却依然是乖巧听话的样子，老山神也喜欢，道了声"姑娘你莫怕"，随着浮沉一扫，宽厚的手掌就贴在了赤黎的额头上。

起初还没什么感觉，渐渐的。赤黎就觉得额头上的温度上来了，从温润到滚烫也不过用了短暂的几秒，那热量从头顶往下散去，顺着血管神经往身体里钻，这种感觉不大舒服，就像一条条顺滑的长虫，钻在皮肤一下的位置，钻着钻着，就开始痛了。

直到疼痛一直蔓延到心脏，赤黎就觉着心口似是被猛然的揪了一下，像是沉睡的记忆被突然唤醒，一股奇异的力量自心头发散，顺着血脉逆流而上，在回到额头的刹那突然爆发。

紫黑色的光芒笼罩着赤黎的周身，老山神被震的差点仰面摔下去，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两三秒都没回过身来，再抬头，就看到赤黎痛苦的蜷缩在地上，黑色的符文爬满了苍白的肌肤。

老山神连声音里都带着颤，几分惊恐几分震怒，"春秋，你说实话，这个姑娘，到底是哪来的？"

春秋也是愣住了，上回赤黎的符咒发作是在临水镇的时候，这段时间都安稳的很，他几乎就要忘了还有这回事，如何就突然爆发了，一时之间，三言两句，也不知如何解释。

然而老山神也并不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一回头，老头几乎是喊出来的，"快，你立刻带她走，她不能留在这里，快！"

春秋愣住了，想说老头你魔怔了吧，我都控住的咒，你怕什么啊，脱口就问为什么。

老山神这五官都快皱到一起了，冲着春秋就喊，"你知道什么！她是邪神！"

仿佛是要应证他的话语，就在赤黎原本清亮的瞳孔里，暗红色的莲花突然的绽放。

这是在现实世界里，春秋第二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黑色的符文覆盖了少女姣好的面容，她痛苦的蜷缩着，像一只随时都会死去的幼婴。

春秋不忍，下意识就想过去抱住她，就听老山神一声暴喝，"来不及了！别动！"整个人登时就僵住了。

老山神神情肃穆，四下里拂尘一走，打四方忽然就起了无缘由的风，再听他口中念念有词，那渐渐凝聚的风里，就现出了金色的光芒，一道一道，落在赤黎身上。

而赤黎的肌肤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能看到脆弱的皮肤以下，流动的血脉。

金光消逝在血脉之下，于是黑色的符文上也显出了红色的半透明锁链，在这锁链的牵引之下，赤黎蜷缩的身形被强行的拉扯开来。

春秋不知道老山神用的是什么术法，他不敢随意的打断，就看着赤黎的抗拒越发强烈，原本就因扭曲而透出几分狰狞的神情，更是露出了深深的绝望。

越是不忍，却越是看的入神，春秋就这么怔怔的盯着赤黎，像要把这个画面刻进瞳孔里，紧握的双圈里攥满了滚烫的汗水。

在焦灼的气氛里，他没有注意到老山神眼中透露的杀伐之气，直听着一声"起"，目光随着赤黎的身形一直悬在半空中了，这才注意到，在赤黎的身下，在屋子的中央，那个最大的丹炉。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

惊慌的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春秋想这老头不是要把赤黎给扔丹炉里头吧，念头刚出来，这身上已经做出了反应，喝了一声，"你要做什么，"就冲着老山神一把扑过去了。

一时情急，他甚至忘了自己也会术法，这就这愣生生的推了老山神一把，老山神那胳膊老腿，何况这还集中着精神做法呢，猛然被他这么一撞，身子往软塌边的棋桌上一撞，疼的直哎哟。

他这一哎哟不要紧，失去了术法依托的赤黎顿时就从云头摔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落尽丹炉里。

电光火石的刹那，亏得春秋眼疾手快，一把讲丹炉给推出去，稳稳的接住落下的赤黎，自己却被大火撩了大半个后背，一声闷哼，就觉得自左肩膀往下全然没了知觉。

老山神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变故，一时间又是心疼自己的炉子，又是心疼春秋，顾不得老身子骨跑上来，"你这是做什么啊？啊？你说话啊？"

春秋的脸色已经惨白了，这一道火可不比寻常，那凡间的火撩一下最多痛上十天半月，这是至阳至盛的仙火，这一下，换做普通人，那大半个魂魄就烧没了。

春秋死死的抱住赤黎，她的符咒已经过了第一阶段，此刻鲜艳的血渍正源源不断从肌肤以下渗透出来，春秋就这么抱着她，要紧了牙关没说话。

赤黎倒是醒着，只是她哪里还有清醒思考的能力，她只觉得浑身都痛极了，她努力的想挣脱开所有的束缚，一抬头，就又冲着春秋的肩头咬了下去。

春秋心想，好嘛，这次再一咬，就算是和上次的对称了。

也是肩上一疼，一张口，满嘴的血就落了下来，直来得及瞪了老山神一眼，晕过去了。

看着大半个屋子的火光。和地上两个眼看就只剩下一口气的人，老山神气得啊，胡子都能被自己吹起来了，干瞪了半天眼睛也没办法，只能叹着气收拾残局。

到底是成了仙的人有法子，救起人来，有时候也不过是一抬手的事，等春秋醒来，他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连着精神气似乎都更足了，蹦着窜起来就叫了一声赤黎。

老山神这气儿还没消呢，被他这么一叫唤，也跟着他蹦，"赤黎赤黎！赤黎被我烧了！没了！"

春秋就一下怔住了，他原是睡懵了还没缓过来，愣在床头做了快十分钟，老山神见他一点动静没有，想着是他心里也知道错了，哼哼唧唧凑过来吧小半碗药搁在床头，"喝吧，特地给你小子熬的，原本我还打算用来酿酒呢，我可告诉你啊，这一滴都不许剩！"

低下头，就瞧着那药碗里，黑漆漆的汤药还冒着泡，春秋心说怎么都成了仙了，做出来的东西还这么不像样子，这能喝吗，但想想，神仙给的东西应该不会差，反正是他占便宜，伸手拿过来一扬脖子给喝完了。

见他听话，老山神心里舒服多了，一扫拂尘把碗回去，"现在说吧，那个姑娘，你到底从哪儿弄来的？"

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春秋就给他讲了一遍来龙去脉，老山神听着赤黎族三个字，眉头皱起来了，"你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怎么了，这个族有什么问题么？"

"倒也不算大问题，就是以前，他们的先祖好像得罪过什么上仙，差点就被灭族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给留了几个，但活得也是畏手畏脚的，反正仙家里头都不喜欢他们就是了。"

"哦??"春秋琢磨着，想说凡是上古的族群，那得罪仙家的也不少，到底人家绵延了几千年，祖祖辈辈的恩怨，那写起来得老厚一本书了。"那你之前说，她是邪神，那是怎么回事啊？"

邪神这个称呼，听着邪乎的很，其实也就是个笼统的叫法，这得追溯到上古之际。

我们而今管天上的那些，叫做神仙，神与仙不分家，但其实神仙，神仙，神是神，仙是仙，神话与仙话也不一样，神是天地出生之时，乃至更早的混沌时期，就顺着阴阳之道的变化产生的东西，是风雷雨电，是日月星辰，他们不生不灭，即便是死了，灵魂与意志也与天地共存。

但仙不一样，仙是想成为神的人，他们通过修炼，学会制造封雷雨电，学会模拟日月星光。

在很久以前，还是天神主宰一切，那时候，天神把所有违背正道的神，都关押在大荒以外的地方，那些被放逐的神，就被统称为邪神。

但后来天地之间，据说是历过一次大劫，那次灾难是天神自己失手之下造成的，于是为了惩罚自己，天神就把自己也关到大荒去了，下头的神敬仰天威，也一个个都跟过去了，这天上就慢慢让仙家作主了。

所以其实到那个时候，就无所谓什么邪神不恶神了，反正大家都在那儿，就是一帮子活了几千几万年的老东西。

但仙家对他们那些老东西，还是敬畏的，毕竟人家才是大前辈，万一出来一个，要在天地之间搅合一番，那谁顶的住啊。

听着春秋问，老山神也摸不着头脑，"这个，其实我也没弄清楚，"捻着胡须想了想，"我原本想用仙力帮她直接打通五识，但她身体里好像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连我都差点被反噬了。"

"等等，你说这个，我好像感受过。"春秋也想起来，就在临水镇那次，那种巨大的吞噬力，旺盛到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吸附进去。

"那个力量很强大，甚至能和我的仙力对抗，这个世上应该只有一种力量，会和仙力冲撞。"

"邪神之力？"

老山神点点头，"所以我暂时用锁仙链压制住了她，不然要等她爆发，我这小山可承受不住，我本来还想让她进炉里炼一炼呢，那是什么东西就立马能见分晓了，结果还让你小子给我弄砸了。"

老山神说着生气，声音里又哼哧了两声，春秋自知理亏，也不答话，就等着他气劲过去，听他继续说，"不过很奇怪，你晕过去之后她似乎就平静下来了，我刚刚去给她断脉，她身体里又好像没有那股力量了，这个，我暂时还想不明白。"

春秋点点头，"对了，我先前查过赤黎族的一些资料，似乎他们每隔七年就会以活人献祭一次，我是在祭台下找到她的，所以我猜，她是不是被献祭的。"

老山神想了想，"我们仙家没有献祭这一说，神应该也没有，但若果真是邪神索要祭礼，她身上有些古怪，那也勉强说得通，只是我想不明白缘由--啧，要你这么说，倒是她可怜了？"

似乎被春秋抓住了缺口，"那当然了！你想想人家一个小姑娘，好不容易花了几千年才逃出生天，想求你帮个忙，你还见面就要烧人家，你好意思吗！"

"小子你少来！我不上当！"老山神眼珠一转，"就算她是无辜的，你尚未得道，我警告你一句，不要和邪神的任何东西沾惹上关系，那个姑娘从哪来，你送她回去吧。"

"不成！"春秋差点没一个空翻从床上蹦下来，"你帮不帮，你不帮我就把你藏的酒都喝了！"

"你敢！"老山神的大圆眼睛又瞪起来了，"你敢喝我现在就去把玄尘挖出来！"

好嘛，两双大眼珠子，这就算对上了。♂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