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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没有想到自己短暂的失神都被堂妹发现,微微侧过头轻咳了一声把这个话题绕过,然后恢复荀氏一贯的平静温声道,“十三妹说的我已经知晓,只是刚刚大人在,我不好有所表示,故没有应声。m.czyefang.com”说着还对荀采行礼,表示歉意。
荀采连忙侧身不受礼,口中道,“大父已经将决定权交给你了,文若堂兄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和我或者三嫂说,不必多礼。”
荀彧这才犹豫着说,“我观唐司空府装潢并不豪奢,远无外界所说金银炫目之感,私下了揣测唐氏女并不喜豪奢,所以麻烦十三妹和三嫂不必再为那些漆木劳神费心了。”
荀采听罢,轻笑了一声道,“没想到贵为汝阳侯,唐氏女却如此节俭,说不定她真的适合我家呢。”
荀彧温和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他悠悠的侧头看向窗棂打下的斑斑驳驳的阳光,心下隐隐然道,‘不知道为何,竟有些期待了。’
荀家这边准备着婚礼所需,而汝阳侯府却没有像唐婥应付伯母时说的那样,准备着陪嫁的滕臣,而是准备着新的农具。
整个汝阳县都知道,受封在这里的第二代汝阳侯性子温和良善,对农事颇为关注,先前推广了更好用的曲辕犁,还出资兴修水利,引汝水入田,托她的福,这些年虽然天旱但是大家的收成都不错。乡里都知道,就算是日子过不下去,求到汝阳侯那里,就总有办法。
这话要是让唐婥知道,她只能讪笑一下说,“我能有什么办法?都是乡亲抬爱罢了。”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身为这个时代的特权阶级,她确实能够为百姓们做很多事情。因为先前在乡亲们心中留下的良好形象,她在县中的号召力也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再加上她给予的酬劳一般都很丰厚,所以当她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也很少有人会反对。
“少君,您这个......”庄园里的匠人拿着唐婥递过来的纸张,皱着眉头细细分辨上面标注的数据。他是传统的木工匠人,按照师傅口传心授打造各种木制器物,制作方法、大小等等都在自己心里,很少见到像唐婥这样绘出设计图还标注步骤和数据的。
唐婥微笑着用手指着上面标注的数字,然后解释道,“这是一种打谷机,和秋收后大家扬场差不多。我观乡亲们劳作辛苦,想着这样是否可以让大家轻松些。”
匠人先前是和唐婥做过曲辕犁的,对她在农业方面的才能万分佩服,闻言也没有多想,立刻应声道,“容我回去和家里小子们再琢磨一下,再给您答复。” 庄园里有私学,唐婥编了教材给佃户们的孩子启蒙,他家小子们也在里面读书,想必应该能看懂这些分解图。
唐婥点点头,“还请您加紧些时间,毕竟秋收将近。”
匠人自己也有十几亩地,自然知道其中利弊,闻言点点头称诺道,“请少君放心。”
不过除了这件事外,唐婥再也没有做些什么了。终日疲懒的躺在床上,抖动着竹简看些庶物。其实也不是她什么都不想干,实在是拗不过身边的人。
夏日劳作是相当辛苦的,不管唐婥如何想去看看今夏农田浇灌的情况,乳母吴氏都坚决反对。
她拿来从冰窖里镇过的荔枝,温声劝着坐在回廊边正在写信的唐婥,“不是奴阻拦,只是如今这日头正盛,而少君又将出嫁,这要是中了热邪可如何是好?”
唐婥正在看自己唐珍送来的信,信里谈到他已经派人去查太平道的动向,让她安心准备出嫁,莫要再为这些事忧心。
唐婥偏头想了想,一边随口应付吴氏,答应她不会再去地里,一边给唐珍回信,“如今百姓艰难,无地流民难免会有反意,如国家(1)有意,还请大父多为百姓费心。”她如今能做的不过就是劝劝唐珍为百姓进言,自己守住手下的佃户们,至于其他都已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外了。
当然,这个时代也从没要求过像她这样的贵女关心时事政治,能在父兄聊天时可以谈笑几句就已经是颇有才华了。
唐婥写完信,才拿去管事送上来的滕臣滕器的单子。
吴氏看到唐婥终于对自己的婚事上心,高兴的念叨着“司空为少君挑了个好人家,前些日子有从颍川来的仆役拜见府里诸人,打听少君的事。观其言行不似一般宵小,姑爷家定是良善人家!”吴氏并不清楚荀氏在士族之中的地位,也从未听说过荀彧的美名,只是单纯的凭借着来往仆从的言行举止来判断这个新姑爷家中情况。她是不担心那荀氏的财力的,这大汉比她们少君强的也没有几个,嫁谁都是下嫁,有汝阳侯的爵位在,任谁也不敢欺负她。但作为乳母,她还是希望少君能有个温良的夫家,就算没有男女之情,至少还能得到敬重和脸面。
总不能再找个像傅家一样,得了便宜还羞辱少君。
“荀氏是天下士人之首,阿姆莫要担心他们的为人。”唐婥微笑着将腾臣的人选调整了一下,又转头对吴氏说,“阿姆也不要准备太多人,荀家清简,恐会不喜这些。咱们刚去,还是莫要惹人注目的好。”
吴氏想了想,点点头,“若是少君不喜欢颍川,恐怕还是要回来住的,一次性带很多人去确实不方便。那就少带些人吧!”
唐婥晃了晃脑袋,抿着嘴没有说话。
刚到八月,庄园上的匠人就带着先前做的脱粒机来找唐婥。结果在主家扑了个空,菽无奈地说,“您还是去私塾找少君吧,今天一早就去看那帮娃娃了。”
匠人一天马上就明白了。他家幼子也在庄园里的私塾读书,少君经常去私塾里亲自教孩子们读书。因着汝阳侯封邑是由好几个村子组成的,私塾是几个村子公用的,为了能让孩子们上学方便,唐婥专门将私塾安置在了各个村庄的交界处,所以距离真正的汝阳侯府还有一段距离。
其实也可以在府里等唐婥回来,毕竟她不可能住在私塾里。
但是他并不想等下去,立刻拖着脱粒机转身去找唐婥。
而此时,唐婥正笑眯眯的和正处在启蒙时期的孩子们读《仓颉篇》(2)识字。她温和的对围坐在身边的佃户之子说,“刚刚识字就学这个,会不会觉得有些困难?”
《仓颉篇》的开头就是非常复杂的字,又没有拼音帮助记忆,如果是发育比较迟缓的孩子恐怕会觉得有些吃力。
“唔。”她旁边一个叼着糖糕的小孩子嘟囔了几声,将糖糕咽下去后才说,“初学是有些吃力,不过先生教的有趣,我们都还能记住。”
周围的几个孩子也应和着。
“先生?”唐婥很清楚自己请的诸位私塾先生都是什么水平,顶多是识些字又读了些《论语》什么的,要说学识和教育智慧那是几乎没有的。
其实她也有心请些好老师,只可惜如今的知识都被世家大族掌握,能被聘来教佃户们的先生都是学识不高的寒门子弟,她这里又不像是颍川那样书院遍地的地方,读书人也少,想找好老师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她才隔三岔五的来私塾教孩子们。
孩子们听出唐婥的疑惑,七嘴八舌的解释道,“张先生是新来的疾医,说是游学到汝阳,暂时落脚到咱们这的!”
“您不在的时候来的。”
“闲暇的时候,才来私塾教我们!”
“张先生医术也很好——阿母之前得病,就是他医好的。”
孩子们越说越高兴,还将唐婥从竹席上拉起来说,“我们带少君去见见先生!”
看得出他们非常喜欢这位张医师,唐婥也没有反对,任由他们把自己拉着往私塾边上的居室走。
这里是庄园里医师,西席们的宿舍,唐婥还没有走到跟前就看到一会青衣短髯的青年人站在门口,背上背着竹篓,正和村民说着什么。
孩子们看到他,立刻飞奔过去抱着他的腿说了什么。唐婥就看到青年讶异的回过头,然后向自己深深行礼。她微微点头示意,也没有走过去而是等在原地。
“机,见过君侯。”
张医师像是嘱咐完村民什么后,才疾步走到唐婥身前赔礼道,“与村人嘱咐热疾的方子,这才失礼于君侯,还请君侯海涵。”
唐婥笑笑,“疾患之事乃大事,先生如此甚好。婥只是一闲人,稍等片刻也无妨。”行止间并无那些权贵人家子弟的倨傲之气。
“常闻君侯温和不似一般贵女,如今一见过真如此。”张机又拱了拱手,然后摸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请唐婥进居室的会客厅喝水。
唐婥点点头,看出他好像找自己有事,就先让他不用着急,去洗漱整理一下再来详谈也不迟。张机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颇为失礼,连忙告退,留唐婥一人在会客厅喝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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