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国栋打电话给王凤霞时，她正在开会。&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当了副市长，她感触最深的就是会太多，有时候，一天要开几个会。许多会，自己只是摆设，尤其是参加工作碰头会。大家先汇报情况，然后谈工作设想，谈到后来，该要最高领导副市长拿主意作决定了，她心里却没底，不知该说什么，该要大家回去干什么，就拿眼睛看着身边的市政府副秘书长。

每一个副市长都配备了一位市政府副秘书长协助工作，或许，意识到王凤霞是一位女同志，又太快坐上那位置，还需要过渡期一下，因此，便配备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副秘书长。

那位经验丰富的副秘书长组织观念比较强，心里也有点看不起她，却不现形于色，很尽职地接过话题，归纳大家的工作设想，梳理出几条工作意见，然后，分急缓、主次地谈了自己的看法。最后，便对王凤霞说：“你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

这时候，王凤霞已经松了一口气，从笔记本里抬起头，环视一眼会场，对大家说：“我完全同意副秘书长的意见，大家回去，就按副秘书长的意见办，争取把工作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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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了，会议就结束了。

有人便在背后嘀咕，这会是副市长主持召开的，还是副秘书长主持召开的？我们执行的是副秘书长的意见，还是副市长的意见？

但是，不管怎么说，王凤霞在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副秘书长协助下，工作总不会出现太大的偏差，至于，会不会有创新，那就看王凤霞的悟性了，看她能不能走上正轨了？

其实，王凤霞的压力是很大的。当曾解放跟她谈话时，说要她当副市长候选人，她脑袋就“咣”一声炸了，几乎没听不清楚后面曾解放还说了什么。她能胜任这个职务吗？这个自己想都没想要当的职务。当电视台副台长，她已经感到吃力，有点力不从心，现在竟还要她当副市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搞错了？

组织上是绝对不会搞错的，只是组织上需要一位女领导干部，需要她王凤霞担任女领导干部，她就必须坐上那个位置，且要坐稳坐好！

王凤霞又失眠了，好几个晚上睡不着。

别人盼星星盼月亮，都在盼能坐上那位置，明争暗斗，打破头壳，抢都抢着上位，比如伍国栋，一个这么有能力的人，做了这么多事，这副市长怎么说也应该是他的，却让他去当市政协副主席。

她王凤霞有什么能耐呢？做了什么事呢？在为边远镇安装有线电视的过程中，她处处表现得束手无策，办法不多，还制造了小丰村事件，竟还是一个不小心，坐上了副市长的位置。

她想，以后，她应该怎么开始工作？

她可不能辜负了组织对自己的期望！

她想，她要像一个小学生，从头开始，虚心学习。向曾解放学，大胆提出自己的担心，提出自己很怀疑自己的能力，希望他给予支持和帮助。

本来，她也想向请教曾解放那样，请教有经验的老同志，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变了，别人对她都客气了，都不敢指点她这，指点她那了，都说一些“今天天气‘哈哈哈’”的话了。

她只得转变学习方式，在会场上，用心聆听每一位老同志的讲话，用心领悟他们说话的内容，以及他们掌控会场的能力。她想，首先，她要先学会综合大家意见的能力，只有在善于总结和分析别人意见的基础上，才能有自己的创新，于是，凡是参加会议，她都认真记笔记。

她还想过，找伍国栋谈一谈，谈一谈自己的感受，然后，听听伍国栋的忠告。她想，伍国栋一定会诚心诚意地帮助她。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王凤霞也不知道。但是，她还是碰壁了，伍国栋竟一点不理解她，竟把她当成一朝得志的小人。

那天，放下伍国栋的电话，她的眼眶里就滚动着泪水，心里想，你怎么会这么看我呢？她想，人家这辈子最敬佩的男人就是你了，最放不下的男人也是你。你却这样对人家。

她想，我又没想要你怎么样？就只是想看看你，和你说说话，请教请教你，这样都不行吗？这点要求都过分吗？

所以，伍国栋想要她帮那位清洁女工，打电话进来的时候，有正在开会的原因，也有心里不高兴的原因，王凤霞并就没有马上接他的电话。

散了会，回到办公室，她犹豫了很久，才回了过去。她没有先吱声，而是等着他说话。

这个办公室，也是伍国栋原来的办公室。虽然，装修过，许多用具也更换了，但是，王凤霞每每走进来，还是有一种他在等她的感觉。有时候，躺在休息间那张床上，虽然已不是他躺过的那张床，但还是仿佛嗅到他身上的气味，于是，她的心就“扑扑”跳，想起岩洞里的日日夜夜，想起他鼓励她，想起他背着她，想起他拒绝她，说他们还可以好好活下去，和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地在一起。

她问自己，她喜欢的人是谁？

现在，不就是你伍国栋吗？虽然，你已经有你喜欢你爱的人。

伍国栋并不知道王凤霞新安装的固话号码。

他在电话里问：“喂！哪位？”

王凤霞说：“是我。”

伍国栋说：“是王市长。”

王凤霞只好也板着面孔说：“你给过我电话？刚才正在开会。”

伍国栋笑了笑，说：“有件事想要你帮忙，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王凤霞冷笑着说：“你需要我帮忙吗？”

伍国栋便简要地把那清洁女工的事说了一遍。他说：“希望你能够帮帮她，叫学校免了她的认捐款。”

王凤霞想了想说：“你知道的，我当这市长并多久，不认识那学校的校长。”

伍国栋停了停，说：“也是的。那就算了。”

王凤霞以为他会放下电话，忙说：“我说的是真话。我不是不想帮你，是现在还没办法帮你。”

伍国栋不客气了，说：“你要愿意帮，不一定就要认识那校长。”

王凤霞说：“是吗？不认识也能帮吗？你说说看，我怎么帮？”

伍国栋心儿跳了跳，想自己是不是高看她了？想她刚当上市长，还是过去的思维方式，所以，她的确觉得帮不了他伍国栋。他说，这种小事，不用你和那校长对话。当然，认识他，直接跟他对话更好。他说，找教育局的人给他电话就行了。找什么人，就不用我告诉你吧？最后，他提示她，不要告诉对方是谁要她办这事的，说是一个熟人就可以了。

王凤霞笑着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伍国栋说：“你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你是副市长。那天，你完全意识到，进入角色了，许多事情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了。”

王凤霞便收敛了笑，说：“很想听听你的意见，很想约你见面谈一谈。”

伍国栋说：“有这个必要吗？我了不起也就当过一阵市长助理，那只是编外副市长，能给你什么意见？”

王凤霞说：“你真的就不愿跟我谈谈吗？”

伍国栋说：“我帮不了你。”

王凤霞便不说话了。

伍国栋突然问：“你不会因为这个，拒绝帮我吧？”

王凤霞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这多少有点要挟的意思，多少有点条件交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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