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场回来，伍国栋的车在住宅小区门口被人截停了。&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截他车的人是小区保安。伍国栋按下车窗，问小何，有事吗？他和那保安熟，也聊过天。

小何一脸的笑，但笑得很有些不好意思，问：“可以跟你谈谈吗？”

伍国栋把车停好，便走了过来。

小何又说：“有件事，想要你帮帮忙！”

伍国栋问：“我能帮你什么忙？”

小何说：“我知道，你是当官的。这事如果你肯帮，一定能成。”

他忙又说，其实，也不是我的事，是搞清洁那位大婶的事。我见她怪无助的，就想帮帮她，就想你可以帮她。

伍国栋知道这小何是湖南人，南下打工的。曾当过两年兵，很有些正义感，以前，曾在一家酒店当保安，因为看不过一个客人发酒疯调戏礼仪小姐，便动了拳脚，打得那客人鼻青眼肿的，被酒店老板炒了，这才到小区来当保安。现在，不知他又动了那份侧隐之心。

伍国栋笑着说：“不会是小区老板要炒她吧？这种事，我可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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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摇头说：“不是。她在这干得很好。老板每个月都奖励她，都叫我们要像她那么敬业。”

伍国栋就问：“那你说说什么事？看我能不能帮她？”

小何说：“听她说，他儿子那学校乱收费，报名读书要收千多块，她一个搞清洁的一个月才多少工资，不能一下拿那么多，到处找人钱借，找到我，我就想，现在学校不是不准乱收费吗？怎么还收那么多？”

伍国栋不想管这事，说：“你也知道，现在不准乱费了，学校也不敢乱来，要收那么多，当然是有依据的。”

小何说：“有什么依据？我看就是乱收费！”

伍国栋说：“你怎么就知道是乱收费？上面都在查这事，而且，查得紧，谁都不想惹麻烦。”

他说，你有同情心，有正义感很好，但是，有时候，也要先把事情弄清楚，才能同情，才能正义。

他说，乱同情，乱正义，往往适得其反。

这么说，伍国栋已经离开小区的门岗，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他想，他伍国栋还自身难保呢，哪顾得了别人？再说了，学校够胆收那个钱，且明目张胆地收，肯定是合理合法的。有许多事，不是做错了，而是不清楚不理解的人误会了。

回到家，伍国栋就把这事给忘了。其实，这也不算个事。在城郊镇已经吃了午饭，所以，一到家，伍国栋就困了，就睡午觉，这是在机关上班的人都有的习惯，中午不睡一睡，那怕是合合眼，一个下午都会有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即使伍国栋在家里休息，也是要躺一躺的。

迷迷糊糊间，就有人按门铃。

开门一看，竟是那保安小何。他身边还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她像小何一样，也穿着小区工作制服，只不过，穿的是清洁工那种蓝色衣服。蓝色制服很宽大，披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孱弱瘦小。

小何说：“我带她来了，让她直接跟你说。”

显然，小何对伍国栋刚才很不满意，对他说他乱同情乱正义很不服气。

那女清洁工畏缩成一团，看也不敢看伍国栋，低声对小何说，我们还是回去吧。这要让老板知道我们打扰户主，会炒鱿鱼的。小何说，不用怕。他是好人，他不会怪我们的。他说，你不想让你孩子读书吗？你不想要他帮你吗？他一定能帮你，一定会帮你的。至此，伍国栋也只好让他们进屋了。

他说：“有事进来谈吧！”

他让他们坐沙发，那小何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那清洁女工却不敢坐，还是双手垂放在身前，畏缩成一团站着。伍国栋便也没有坐，陪她站着，等她说话。

静默了好一会儿，小何劝那清洁女工，说你说话呀！有什么就说什么。来都来了，你有什么就跟他说，他是大官，什么事都能管。那清洁女工看了伍国栋一眼，这才慢慢地小低得蚊子飞似地说了。

原来，她离婚多年，一直一个人在外面打工。那年，回家看儿子，却发现儿子的父亲再婚了。后妈很虐待她儿子，于是，就上法庭把儿子的抚养权要了回来，带着儿子出来打工。儿子很懂事，在学校读书成绩很好，但是，因为是外地人，在学校很受歧视，不仅同学歧视，老师对他也很冷淡。然而，他还是以优越的成绩考上全市最好的学校，只是因为没有钱，才供他读一般的中学。那知，这学校收费也不低，第一次入校不仅要叫足规定的费用，还要多交八百多。

伍国栋听着听着，心里也发酸了，想起小军，想起小军失去母亲时的悲伤，想起小军即使经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毕竟还有一个可以供他上任何学校的父亲，但眼前这个清洁女工的儿子，虽然也能考上最好的学校，却只能读普通学校，现在，似乎连读普通也成问题了。

他便问：“那多收的八百是什么费？”

那清洁女工怕说不清楚，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纸条递给伍国栋。伍国栋接过来看，是学校致家长的倡议书，大意是近期学校需要更新改造，希望各位家长能够大力支持捐资。下方有一个支持捐资金额表，表格里的金额栏空着，看来是要家长填写的，并有家长的确认签名。

伍国栋问：“这里并没说要支持捐资八百呀！你可以按你的能力捐多捐少。”

小何说：“但是，学校说了，最少要捐八百，没有八百就不准报名。”

伍国栋有点明白了。

这是一种硬性摊派，但是又巧妙地将它合理化了。

学校没有把家长支持捐资的金额写上去，却要老师口头传达。如果，这事传出去闹大了，有人要来查的话，学校就可以拿出这些倡议书的回执，振振有词地说，学校并没有硬性摊派，更没有指定家长们要支持捐资多少，都是家长们自愿认捐的。

现在，干这种事是越来越会动脑筋，越来越有办法了，也越来越干得绝了。他让你感觉到它的假，却又抓不住。就像公安抓陈可丰嫖娼，马昌明、黄健壮和陈可丰利用手里的权力赚钱的行为。

他很清楚，他无法与这种行为作斗争，一个普通中学，敢干这种事，一定是得到上面首肯的。他现在算什么？了不起就是带头鼓掌的政协副主席，不高兴，不鼓掌就是了，轮不到你说话。即使以前，有曾解放、陈小龙支持，他也未必能奈何人家什么！

他想，自己只能帮那清洁女工，争取学校不收那笔认捐款。

伍国栋说：“让我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帮你。”

他向那位清洁女工要了她儿子的姓名，学校名称和班级编号。

其实，伍国栋一点把握也没有，别说那个学校的校长他不熟，就是教育局局长周育仁，彼此的交情也很糟糕，为了搞办证大楼，他通报过他。现在，他伍国栋落难了，他更不会给这面子。

伍国栋想要王凤霞帮那清洁女工的儿子。

王凤霞当了副市长后，负责分管教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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