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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入秋得晚,天瞧着是没有去年冷,应当也不会再遇上那样严重的雪灾。www.zhongyuege.com
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是以今日下朝后,卫旸便一直在书房和手下人商议分发御寒物资之事。这一聊,便是一整天,连饭也顾不上吃。
再出来,都已经是星河满洒的时辰。
料着小姑娘还没睡,卫旸出了书房,便直奔铜雀台。想着她瞧见自己时的眼里一点点绽开笑意的模样,他便控制不住满心柔软,秋霜湿了他鬓角衣襟,也不觉得冷。
进门一瞧,她果然没睡,却是穿着寝衣,托腮坐在梨花木桌前,对着一只桃木小匣发呆。
浓睫时不时轻颤,似在迎合面前瓷杯上投映的灯火,婉转又可爱。
卫旸认出,是连瑾今日入东宫,随身携带的小匣。他脸色不由一黑,却是若无其事地跨进门槛,问道:“元元在想什么?”
元曦陡然回过神,人却还有点懵,转头呆呆看了他一会儿,“哎呀”一声,惊喜地从圈椅上跳起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会议事到很晚,不过来了吗?饿了吗?”
“有点。”卫旸踱步过来,坐在她对面的圈椅上。
元曦给他沏了一盏温茶,道:“那你在这坐会儿,我去让银朱热些饭菜过来。”便转身要去外头喊人。
可她步子还没迈出去,腰间猝不及防被外力抱住。轻轻往后一揽,她便跌坐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手下意识抱紧他脖子。嗔怪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捏住下巴,堵了唇舌。
最熟悉的气息和温度,最熟悉的柔软和强势。来势汹汹,却又珍重温柔,像是满月下微微泛起的潮水,细细将她包裹。她本能地柔软下身子,臣服在他的温柔之中。
即便不是第一次感受这些,她还是会控制不住因为他的亲近而雀跃。
就像倦鸟回归山林,无论出走多少次,受了多大的委屈和难过,只要回到他身边,她便能欢喜如初,再无所畏惧。
灯火融融地包裹在他们身边,都显得格外柔和。
“现在饱了。”卫旸轻轻捻着她柔软玲珑的下巴,笑着望住她说。
刻意压低的语调宛如一坛尘封多年的酒,醇厚也醉人。
自从两人都同对方剖白过心意,他如今是越来越直白。
从前无论元曦怎么激,他连正眼都懒得分给她一个,而今却是不等元曦开口,他就先主动凑过来夹缠。似这种叫人脸红心跳的话,也是张口就来,还说得面不改色心跳,俨然一个花丛间游走惯了的老手。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他过去这么多年都碰过女人。
若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元曦直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拿狸猫,换走了她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榆木太子!
元曦撅起嘴,娇嗔地剜他一眼,便忽闪着眼睫垂下脑袋。玉白的脸颊一点点飞上霓霞,如同夜色中低垂的海棠,而那双被睫毛半遮半掩的眸子,便是花瓣上最晶莹剔透的露珠。
卫旸情难自禁,忍不住问:“今日我一得空便会想你,元元可也有想过我?”
元曦小小地哼唧了声,“殿下是个大忙人,每一个弹指的工夫都关乎天下万民,我这个闲人可不敢平白耽误殿下时间。”
她话虽这么说,可唇畔微微掐起的酒窝却分明甜蜜。
里面没有酒,卫旸却醉得一塌糊涂。
“怎么能叫‘平白耽误’?你也是天下万民之一,每天想你也是头等大事。”说着,他又低头啄了下她眉心。深邃的凤眸里熠熠闪着星光,满满都只装着一个她。
元曦撇撇嘴,娇哼:“油嘴滑舌,惯会说好听的哄人。”
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很爱听。
余光擦过他肩膀,看见桌上摆着的桃木小匣,她纤长的睫毛又禁不住轻轻一颤。
卫旸注意到,循着她视线侧眸看去,伸手拿来那只小匣,在手里闲闲把玩,明知故问道:“连瑾送你的?”
他语气很是平静,仿佛真的只是在问一句极其寻常的话。
可就是因为太过平静,反而露出了马脚。
元曦忍俊不禁,知他心里定然极为在意,才摆出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想让自己主动交代,她便故意不说。小脑袋微微往下一歪,只装傻充愣地:“啊?”
一双灵动妙目斜斜往上瞧,在闪烁不定的烛影里狡黠,像只正在捕猎的狐狸。
卫旸不屑地一哂。
死丫头,过去见了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可好,都敢蹬鼻子上脸,当着他的面就开始跟他摆谱。
有那么一瞬,他是真想狠狠咬她一口,让她再跟自己拿乔!
可想起过去她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模样,他心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钝刀慢慢划过,疼痛绵延不绝。
其实任性些也没什么不好,他又不是纵不起。只要她开心,他乐意这么哄她一辈子。便是把天捅个窟窿,他也有办法给她补上。
“不想说就算了。”卫旸伸手将匣子放回桌上。
元曦以为他这是以退为进,睁大眼睛观察,见他将匣子放回去之后竟真没再碰过,连看都没多看一眼,她不由惊讶,“你当真不介意?”
她怎么就不相信,之前自己不过是跟别的男人多说两句话,就能把他醋个七荤八素,同她好一顿折腾。现在连瑾把东西都送到他眼前了,他居然就这么简单放过了?
“有什么好介意的?”卫旸捏捏她鼻尖,扬起下巴倨傲一笑,“一个手下败将罢了,战场上打不过我,情场上更赢不过我。我作何还要自降身份,去介意这些?”
狂得明明白白。
可话还没落地上,他就飞快觑了眼桌上的小匣,状似无意地说:“当然,你若非要告诉我,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听上一听。”
元曦简直要被他气笑,这都是什么话!明明是他想听,还非说成是自己一定要告诉他……
“别扭死你算了!”狠狠剜他一眼,元曦还是在他怀里坐起身,老老实实去拿那小匣。
既然决定要在一起相伴到老,有些事就不该藏着掖着。
之前几次,他们闹得不欢而散,都是因为那份不肯向对方低头的傲气,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他们偏就是谁都不肯先张这个口。
而今经历了生死,他们也都看开许多。
人生只有一次,倘若总是执着于这些无甚意义的小事,那错过的,又何止是一段感情呢?
“就是半朵梅花。”元曦拨开匣子上的搭扣,揭开盖子给他瞧,“我想了一下午也没想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卫旸起初也是一头雾水,然想起连瑾初见小姑娘时的场景,他很快便了然地挑了下眉梢,深深瞧她一眼,见她还一脸懵懂,他不禁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慨:“红颜祸水啊。”
什么也不用做,只消一个眼波,就能轻松俘获人心,让人心甘情愿做她一辈子裙下之臣。
元曦却不干了,“你骂谁呢?”
卫旸赶紧将人搂到怀里,好一顿哄:“我骂我自己呢,这么一大摊祸水,祸祸了你六年不说,还得祸害你一辈子。”
“嘁!”
元曦赏他一个硕大的白眼,想起午间连瑾说的话,也没心情同他闹,将那浮萝鱼和那蜀中江姓老人的事都悉数告诉他。
看着他逐渐蹙起的眉宇,她心也跟着悬起。
鸩毒之事关乎性命,任何决定都草率不得。依连瑾的为人,倒也不至于拿这事诓骗他们。便是他真想趁人之危,也大可在知道这秘密之后,就直接取卫旸性命,没必要费这周章。
传闻应当是真,只是能不能找到那位老人?找到人之后,又能不能顺利拿到鱼?这些都未可知。保不齐一通折腾下来,什么也捞不着。
“要派人去蜀中打听一下吗?”元曦问。
“为何不呢?”卫旸抬指帮她把额前一绺碎发绕到耳后,“现在的我,可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话听得元曦心头抽疼,该是怎样的绝境,才能将一个孤高惯了的人逼成这样?
她忍不住蹭到他怀中,伸手抱紧他,“那派谁过去?”
蜀中可不比其他地方,山高路远不说,还多毒虫瘴气,一个闹不好,小命都得搭进去。鹿游原虽是上上之选,可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调离帝京那么久,对东宫可是大不利。
卫旸显然也知道这问题,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笃笃”敲着桌面,凤眼里凝满深思,良久,才缓缓开口,却是说:“我自己亲自去一趟。”
“什么?”元曦一下从他怀里坐直,愕然瞧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卫旸将她抱回怀中,细声安抚。
“朝堂上那么多事,需要我亲自裁夺。且卫晗刚刚从昭狱里被放出,局势还变幻莫测,这个时候,我不该离京。可这事关乎我自己的性命,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即便当真只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传闻,我也要亲自去看一看,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元曦还欲再劝。
卫旸又道:“你就让我任性一回吧,终究是我自己的性命。”
元曦哑口无声。
这样的心情,她自然理解。一次次地寻找,一次次地落空,再淡定的人,心里也难免焦躁。倘若换成是她,也希望能亲自过去探一探这最后的机会。
只是……
“我放心不下,你带我一块儿过去。”元曦坚定道。
卫旸自是不肯,且不说她大病初愈,受不得舟车劳顿,便是她身子骨康健如初,他也舍不得她这般上下折腾。
劝阻的话语本能地就从他喉咙里冒了上来。
可还没到舌尖,她便仰起脑袋,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地一吻,媚眼如丝,呵气如兰,“哥哥不会丢下元元的,对吗?”
一瞬便攫走他全部心神。
理智告诉他不该沉沦,可搭在她腰上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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