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胸膛里的心脏依然跳得飞快，我将视线移向一边。极力装出一副淡漠的口吻。说：“妈说了。孕前期孩子很脆弱，要避免……”

：程右轻笑了几声，仿佛听到了多么好笑的事情似的。然后又朝着我走过来。我本能地觉得后背一僵，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再一次重重靠在墙上。

“我又没说……要怎么样。只是这样的亲密，你就受不了了么？看来那一夜。还真是难为你了。”他低低地说道，伸出右手轻轻地替我理了理散落在脸颊的头发。

我把头往旁边一撇。淡淡地说：“你想太多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俯下身来靠近我。他离我那么近，呼吸仿佛就在我的耳边一般，好像下一秒，他的鼻尖就会触到我的皮肤。

“周言。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一种味道，你知道是什么么？”他压低声音说道。

我无力再与他争辩什么。只好顺着他的话问：“什么？”

“奸情的味道。”他这样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格外地轻松自然。这样的他，却让我觉得更加可怕。

我不禁心里一阵紧张。就像是心脏被瞬间扔进了满是冰块的水池一般剧烈地收缩着，全身血液都在不断向上奔涌着，我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嗡嗡嗡”的。千万个想法从我的脑海边缘涌现出来。

他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刚刚他经过了医院那边？难道他看到了我和蒋子易拉扯？是不是有人告诉了他？莫非是司机？

这些问题瞬间簇拥在我的脑海里，就像是快要把我的脑袋挤爆了似的。我只觉得太阳穴用力地跳动了几下，然后便有种头快要炸开的感觉。

我皱了皱眉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别吓到孩子。”

“别拿孩子说事儿！他现在根本还不能算是人！”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个度，惊得我身子一震。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听着，程右，我不知道你又是怎么了，可是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不要这样三天两头一回家就折磨我一通，这样你真的很快乐吗？没错，这个孩子他现在确实还没有成型，可是那你也不能不把他当成一个生命，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求你了，消停一段时间吧。”

“求我？周言，你配吗？”他的手顺势抬起我的下巴，手中一用力，我便痛得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强迫我看着他，原本就幽深而阴冷的双眸此刻带着一种浓稠到化不开的恨意，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用眼睛里发射出来的千万根毒针将我凌迟一般。

我在他的双眸中看到自己，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一样。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而后才恶狠狠地说：“周言，这是你应得的，你那个爹造的孽欠下的债，都要你来还，明白了吗？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即使他一向对我如此，可是今天的他似乎对我的恨意异常浓烈而明显。

我好像很少看到他脸上这种恐怖的表情，狭长的双眼微微眯着，目光里的阴毒就像是涨潮时候的海浪一样翻涌不息，呼吸显得有些浓重，呼出来的确实比窗外冬天还要寒冷的气息。

“这些话……”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你不是早就对我说过很多次了么？我不会忘的。”

他定定地看了我几眼，然后把我的脸，重重地朝着旁边的沙发甩了过去，然后转身走了出去，用力地摔上门。

那扇门没有被他的动作搞下去，我不由得在心里佩服门的质量。

我就这样整个人跌进沙发里，尽管沙发无比柔软，但是我还是觉得浑身就像是要散架了一样，下意识地伸手捂着自己的小腹。

在原地窝了一会儿，确认小腹没有任何反应之后，我这才颤颤巍巍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弓着身子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

经过这么大半天的折腾，我只觉得身心俱疲，尽管那些画面，还有那些话都不断地在我脑海边缘盘旋，蒋子易的警告，程右的咒骂，婆婆的唠叨……都在我的脑海里交织汇聚，最后变成了一只嘈杂的交响曲，而我就在这样的混乱之中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道是怀了孕的原因还是我真的实在太累了，总之，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从床上坐起身来，依然觉得心头沉甸甸的。窗外的光线一点点变暗，别墅外面草坪上的灯亮了起来，这个时候，我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竟然是我爸。

想来，好像自从上次我让他换个地方住以后，就没有再跟他联系过。他出事以后，通常都不会主动联系我，这一次大概是看我这么久没有音讯，所以担心我了吧。

我盯着手机屏幕这样想着，不禁觉得心里满是愧疚。

“喂，爸。”我按下接听键之后，轻声答道。

他在那头沉默了一下，听筒里传来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半晌，他才缓缓地开口：“嗯，言言啊，我见你好久都没有打电话来，就想着打电话问问你，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程右他……没有很为难你吧？”

在我记忆里的他，一向是意气风发的，即使到了我上大学的时候，他依然穿着打扮都很精干，就像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一般。

可是在发生那件事情以后，他好像一夜之间老了下去，就连脸上的皱纹也不知不觉多了几条，眼下，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沧桑，听来让我不禁有些哽咽。

我不停地暗暗做着深呼吸，极力装出一副轻松愉快的口吻，说：“爸，没关系，一切都还好，公公去世了，程右他现在很忙，也很少回家，不过我们之间都还好，而且，我告诉你哦……”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鼻子一酸，差一点就哭出来。我伸手胡乱地在脸上揉了揉，才继续说：“我怀孕了，所以婆婆现在对我很好，你放心吧。”

“啊？真的吗？我要当外公啦？”他声音里的惊喜和开心显得特别真切。

我用力“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不忍心把真相和我的打算就这样告诉他，这些痛苦，还是由我自己来承担就好了。

就算是无比开心，可是他的声音依旧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那……爸能不能去看你？”

我伸手咬着自己的手腕，极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淡淡地说：“嗯……爸，医生说我身体素质不太好，要是你来的话，还要安排什么的，有点折腾，等到月份大一点，孩子长得结实一些，我去看你，好不好？”

“好，好！”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满足，我都能想象到他在电话那头用力点头的样子，可是他从前，明明是那么骄傲昂扬的男人啊，如今却变得这么卑微。

他顿了顿，继续说：“明天就是你妈的忌日了，爸爸现在不方便回去，我知道你怀了孩子这样到处跑可能不太好，可是如果你可以的话，还是去尽量看看你妈吧，她一个人躺在那儿，太孤单了。”

他说着，还轻声叹息了一声，那声叹息中带着满满的无奈和感叹。

“嗯，好，我记住了，爸，那先这样不说了，婆婆叫我去喝汤了。”我说完之后，还没等他回话便迅速挂掉了电话。

在那一瞬间，我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就像是突然断掉了的琴弦一样，我把手机扔在一边，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开始大哭起来。

眼泪就像是积蓄已久，突然爆发的山洪一般，没过几秒便将床单打湿了一片，我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在用力地颤抖着，一阵阵寒意从四面八方朝着我侵袭而来，让我无从抵抗。

“二少奶奶，您起床了吗？”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赶忙伸手捂上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但是身体依然在止不住地颤抖着。她轻轻敲了几下，然后似乎以为我还在睡着，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我渐渐平静下来，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呼吸着房间里新鲜的略微清冷的空气，忽然有种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一点一点冷下去的感觉。

我从床上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听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我心里那种憋闷到极致的感觉才总算是有所缓解。接了满满一洗脸池清水之后，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脸埋了进去。

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冰凉感刺激着我的神经，一瞬间让我浑身上下的每一条毛细血管都苏醒过来，在我的身体里张扬舞爪，好像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来，就像是一张张小嘴似的，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尽管只有脸泡在冷水中，可是那种刺骨的寒意却从头到脚贯穿了我的全身，由内而外地渗入肌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觉得我的肺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然后猛地抬起头来，沾湿的发梢随着我的动作在空中扬起来，冰凉的水花随着我的发丝飞溅在眼前的镜子上，一时间让镜子里的我显得有些模糊。 。VIP。♂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