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emands!!!?Espions?allemands!!!（法语：德国人，德国间谍）”

法国人开枪了。

安娜?海森威尔脚踝中弹。克拉伊雅抄起石块掷去，一下就将一名巡逻兵砸得向后翻倒。六名护卫以最近的树木充当掩体，与那些法兰西大兵展开了一场混乱的枪战。一次次巨大的声响震得我耳膜发疼。探险队员罗伯特?伊诺克（Robert?Enoch）背起了安娜。我们几个尽可能弯着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林道。背后枪声不绝，时不时混有男性的惨呼，没有人敢于停下脚步，即便不知面朝何处也只能全力奔跑。

二十枪！我边跑边想，一般二十枪里只有一枪能打中移动的人。此时剑术毫无用处，唯有遵伯爵大人所言，交给大人。

克拉伊雅边跑边从猎装衬里的口袋中掏出一卷压扁的绷带，随手抖开将安娜的脚踝扎紧，免遭守军寻血追杀。女仆痛苦地惊叫了一声，但这并不是唯一的声音。随着一声近在咫尺的爆鸣，伊诺克的速度慢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将安娜放下，他便倒在了地上。

“侧面有人！把罗伯特和海森威尔小姐架起来！”斯坦因爵士停下脚步，大声指挥着另外两名探险队员，并让雇来的向导和脚夫先走。其中一人跑得过远，不待他折返，我迅速背起安娜。与此同时，数个身影从一侧的树林中出现，一枚子弹径直打入了老人身边的树干里。

“散开！”克拉伊雅拉着他的哥哥转身朝和探险队伍相反的方向跑去，我紧紧跟上，和兄妹二人奔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坡。

几分钟后，我们在小山另一侧的半腰停下脚步。确认身后没人追赶，我才将安娜放下，扑通一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上帝啊......好疼......”安娜看了眼自己脚踝上的斑斑血迹，脸色刷白地抓着自己的猎装口袋。

“我要检查伤口。”克拉伊雅声音有些发抖地对她说。女仆连连摇头。两人对视片刻，她终究还是同意了。没过一会儿，岚的妹妹舒了口气，帮安娜擦掉脖子上的冷汗：“子弹穿过去了，胫骨似乎没伤着，不过腓骨被震断了。找两根硬一点的树枝，她得上个夹板。”

固定时，女仆疼得眼泪直流。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并勉强可以撑着拐杖行走，可当我们想要移动时却发现，指南针不灵了。我送给岚的那枚指南针不再像往常一样向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而是随着他身体的转动一并乱颤，根本无法辨别东南西北。

“那条林带太窄，根本看不见。”爬上树梢的克拉伊雅从高空一跃而下，“而且看这天，像是要下雨了。”

为了避免创口沾染雨水，我们决定先行隐蔽。幸运的是，岚找到了一处半大不小的山洞。待安娜进入山洞深处，我和他便将事先准备好的大堆竹芋叶将入口做了伪装。

“我们现在在法兰西管辖的滨海省，记忆中这里的地下有个大型磁铁矿。难怪斯坦因爵士要花那么长的时间去砍那条林道，指南针在这里根本没法用。”克拉伊雅皱起眉，“看树的长势来辨别方向可能有误，保险起见，还是等云散开，让太阳或者星月来指引我们为好。”

说话期间，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声逐强，没过一会儿便响起了闷雷。

“那要等到何时......”岚咳嗽了两声，从安娜的身边站起，“趁着这场雨，我出去看看，这座小山很显眼，不怕走不回来。只要能找到来时的那条林道，回通贝尔也就不成问题了。”

“噢别。”克拉伊雅急忙拦他，“守军在这之后一定会加派人手巡逻，身着猎装的人已被他们划进间谍之列，雨势又大，那些人很有可能在还没看清你是老是少的情况下就开枪射击。而且来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不止一次，这里有克罗斯河大猩猩出没，结对而行被袭击的可能性还很小，但一个人的话就非常危险了。”

岚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在狭小的山洞里来回踱步。

“那我去吧，”我提议，“如果连一两只动物都应付不来，我还哪敢称自己是个剑术家？要是碰到守军......也没什么大问题，八成能跑掉，你瞧，方才背着安娜不也逃出来了吗？”

“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克拉伊雅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当然是认真的，这场枪战起因在我，如果找到了林道，权当将功折罪如何？”

对，十几分钟前，如果不是米海耶?卡恩在听到一声簧片扣动后便慌了阵脚，用母语大喊，法国人不会轻易开枪。他们至少会给眼前的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住嘴！”显然，岚的妹妹认为我是在添乱，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就算是这样又如何？让我们放你出去送命？啊是啊，我无权拦你，可我比你有力气！”

“行了！行了！”岚愁苦的喊声让人在头脑发热之余得以稍作思考。克拉伊雅立刻松了手，也令我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下。

“别吵了......”他紧紧挨着安娜，将脑袋埋进自己的膝盖。

女仆脸色极差，他抚摸着岚松垮垮的肩：“眼下等待是最好的选择，任谁孤身一人都有危险。没关系的，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疼了。你看，这种时候不正适合祈祷吗？”她从怀里掏出十字架，“让远在天国的父保佑我们脱离险境。”

岚抬头看她，跪了下来，双手合握在胸前，闭上双眼。克拉伊雅犹豫了一下，跪在了他的身边。我不知道两人心中的话是否已传入了上帝的耳朵，但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色，不禁令人想起了一句古老的训言：

羔羊的祈求都将落空，而他们所盼望的一切都将实现。最终，神的子民会醒悟过来，上帝能够洞悉一切无法由祷告诉说的心愿，并为虔诚之人送去福祉。

夜幕将至，大雨不止。次日清晨，阴云满布。♂狂♂人♂小♂说♂网*♂www.du♂shu.k♂r♂丝♂路♂文♂学♂网*♂www.su♂ns♂il♂u.c♂om